远远的身后传来一沓脚步声，紧跟着听到陈儆晖问侍者:“那姓林的人呢？”
林聿渊眉梢微敛。
玻璃照出去而复返的陈儆晖和四个保镖。
“陈少好，您问林先生啊……”被问话的两个侍者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我们哪能知道呢。”
在这种地方工作，眼观六路是基操，林聿渊又没避人，侍者一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不敢讲。
陈儆晖目光垂在鞠着躬的侍者身上，盯了半晌，才继续朝金色回廊这边走来。
陈儆晖穿了身繁复的白西装，看到他那片刻，脚步放慢了八拍，一只手插进口袋里，派头十足，像条穿上衣服就不会走路了的迎宾犬。
林聿渊侧身挡住他的大作。
派头十足的陈儆晖还不知道他在林聿渊心里就是条狗，隔着五米远就开始质问他：“你跟过来做什么？”
陈儆晖心里打着鼓，但同时又燃着邪，催动怂恿他一定要来彰显一下，方才的竞拍实在是脸面丢尽，陈大少这几年也算顺风顺水，已经快要忘了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带来的挫败，因为快忘了，乍然重入覆辙，格外受不了。
不知道五米的夜色能不能遮住他发颤的腿。
林聿渊侧头：“跟着你做什么，你长了三条腿？”
陈儆晖:“……”
莲城传奇摆在神坛上寡言久了，陈儆晖险些忘了此人本质是个把“你也算个人”当“你好”用的毒中翘楚。
林翘楚已经收回了视线。
陈儆晖喘了两口粗气，突然恶向胆边生，凭什么他就那么高，还要衬得自己那么低？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好受么？”
“好不好奇小池这些年在哪？恨不恨你，还认你这个哥哥吗？”
他仰着头，咧开嘴：“这四年，你找到过他么？”
林聿渊顿住。
陈儆晖看着林聿渊一瞬间绷紧的下颌线，心底陡然炸开剧烈的快意，便又凑近了一步，弯着身子从下往上仔细打量：“知道他跟我签了多少年的合同么？”
“这么多年，不敢动衍恒，为什么？”陈儆晖的笑意扩大，“真是为了这个不值钱的弟弟？”
林聿渊站住不动了，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突然微微一笑。
他的笑意停在嘴角，领口的红痕灼目，银针刺眼，陈儆晖当即心下一慌，直起腰想推他。
可是林聿渊比他要快，早料到似的，拉住他的胳膊肘向下一别，陈儆晖“啊”地惨叫着被扭成个“z”字型，两条腿重重地磕在地上，跪姿标准。
林聿渊碾着他的腿肚过去，面不改色，只有眸中撇下一片森然。
这个小厅是金琦专门预留的，林聿渊走进去时正听到她为难地说：“小池先生，不是我不给你和陈哥面子，是时间确实很紧，离开拍没几天了，叫我再去哪里找三个档期合适的艺人呢？你也是小《银》的粉丝，应该知道这是官方打算给粉丝十周年的礼物，我不想把它弄得仓促。”
陈儆晖也是奇人，方才还在地上磕头尽孝，这会居然连追带赶地过来了，他撑着门框：“金小姐，你说的这个问题在我看来最不算问题，你陈哥我就是个开娱乐公司的，别的没有，闲人还是足够的，你中意哪几个，开个遴选会都成。”
池明澈很惊讶地蹙起眉，金琦明显也不赞同这个提议，刚想开口，陈儆晖就抢先道：“先别拒绝，你有必要看看这张照片，我在机场给小池拍的，你看像不像那位。”
陈儆晖意有所指地指了指身后海报的位置，将手机递给金小姐。
照片里是池明澈走在前面的背影，机场通透的大落地玻璃在日光下营造出一个近乎纯白的空间，池明澈松垮的白衬衫被光迎面一打，袖子里只占了一半的手臂露出平滑的线条，剩下一半透着金橘的光，无端生出一种不真实的圣洁感，扬起的衬衫下摆好像一对舒展的天使羽翼，机场连廊顿时就成了水晶天金圣殿。
而这个天使一样的人却姿态放松地垂手拉箱，像拎着把枪。
金琦接过手机，猛地一抬头——池明澈这个背影，和《银河纪元》主角“纪晴词”的一个名场面完美重合。
次元壁哗啦碎了一地，她怔忡着，显然很是意动，边看边喃喃道：“其实我早就想说，小池先生和晴词简直……太贴了，出cos都不用化妆那种，我、我都没敢盯着他的正脸看，还想如果拒绝这件事，再怎么邀请他参加后续的周年活动……
金琦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脸有点红，池明澈眨眨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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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评价可太高了。”
陈儆晖趁热打铁，继续游说：“你再考虑考虑，人多更有可玩性，反正书里角色管够，我公司的几个小孩也不差……”
就在这时，林聿渊淡淡道：“金小姐，看看消息。”
金琦乍然一听这位传闻颇多又请八百年请不动的林总出声，吓得一激灵，下意识顺着他的话拿出手机。
陈儆晖皱眉，又掩不住地幸灾乐祸：“不会是一笔转账吧，金程可不需要资金援助……”
“啊！”金琦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她捂着嘴，满脸不可置信，手包坠落在地，脆响当啷。
在场众人都摸不着头脑，陈儆晖忙替她捡起手包，一群人面面相觑。
却见林聿渊伸出根手指抵在唇上，唇角很淡地弯了弯。
金琦看着他，眼里竟然慢慢泛起了水光，仍然捂着嘴，不住地点头：“好，好，可以的，都可以……”
池明澈视线在他们两人间一掠，虽然不解，但也没说话，给金小姐递了块手帕，陈儆晖却是急了：“什么意思？什么都可以？”
“谢谢。”金琦接过手帕，仰头在眼角间拭了拭，转向池明澈，“小池先生，《银河纪元》十周年综艺和后续的庆祝活动，只要还是我负责，都会给你留一个位子，我保证会尽可能配一个完美组合，不辜负读者们和粉丝们的期待。”
这话虽然是对池明澈说的，金小姐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林聿渊，在场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必然是林聿渊方才那条信息发挥了作用。
开阔的落地窗框住屋内憧憧人影，窗外静月聚雪，屋内暗流深涌。
林聿渊要动真格，金程也吃不消，就是不知道怎么值当为了这点事威胁，有点不上台面。
池明澈瞥了林聿渊一眼，不动声色。
陈儆晖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迷茫和愤恨把他那张还算周正的脸顶的有点歪，充气似的迅速涨红。
林聿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在有池明澈的情况下正视陈儆晖，把气成球的陈儆晖看得险些当场炸裂。
然而还不待他再出言讽刺，忽地听到池明澈沉声说：“金小姐，林总，这个综艺我还是不去了，如果之后的周年活动有需要我的，请一定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