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中菩提树结了果,枝繁叶茂。它长得格外茂盛,和周围的柏树格格不入。
主持见闻别暮一直盯着菩提果看,他走上前去,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菩提果。
袈裟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主持将菩提果放在闻别暮手中,他眉目间尽是慈悲:“小施主,相逢即是缘,愿佛祖保佑你。”
主持双手合十,手腕上的佛珠滑到腕间,他对着闻别暮淡笑一下,转身离开。
钟声再度响起,闻别暮转身,发现是师尊在敲钟。
楼闵乐大红色宝相花刻丝锦袍在风中晃动,他松开抱住木柱的手,抬眼看向闻别暮。
钟声回荡,久久不能平息。
闻别暮手向下一翻,菩提果被藏进他的袖中,他走到楼闵乐身旁:“师尊,您这是在干什么?”
钟声渐弱,楼闵乐抬手揉眉心,他道:“试试看,说不定就能出去了。”
闻别暮终于能仔细看钟上的梵文了。
灵山第一课就是文学,闻别暮年年都是第一。他觉得上面的字怪怪的。
闻别暮上前一步,站在楼闵乐身旁。他伸手,用指腹擦去梵文上的灰。
白净的手上沾染灰尘,闻别暮指尖微动,露出藏在灰下本来的文字。
端端正正的小篆。
闻别暮微微侧身,和楼闵乐对上视线。
闻别暮不自在地避开视线,他轻声道:“这应当就是幻境谜底了。”
大钟上写的,是王家坝的历史。在这段文字的最后,是狐妖和王小四所经历的一切。
王小四是家中幼子,从小被上面的兄弟欺负。在王小四五岁那年,他被兄弟们骗去深山捡柴火。
“大哥!”王小四慌乱地朝着四周张望,却没有看见带他过来的大哥。
王小四年纪还小,不知道这是兄长的恶作剧,以为是阿娘和阿爹不要他了,这才让兄长在深山中把自己扔下。
王小四将自己蜷成一团,缩在树根前小声啜泣。
那天,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林间的树木并不能遮挡风雨,不一会儿王小四就浑身湿漉漉的,双颊酡红。
修行的狐狸坐在不远处的树根下,身上的毛被雨水濡湿,狐狸扭过头,慢条斯理地舔砥身上打成结的毛发。
狐狸优雅地舔了舔爪子,等它再抬头,发现刚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孩,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
狐狸很有灵性,它从小孩的眼睛中看出了纯净的光。它歪着脑袋,盯着 小孩看了好半晌,居然发出了人声:“小子,你想让你的家人爱你吗?”
*
闻别暮正看到这里,楼闵乐突然捂住脑袋,弯腰半跪在地上。
闻别暮瞳孔一缩:“师尊,您……”
“没事,你继续看下去。”
楼闵乐紧闭双眼,他淡淡出声,却还是没有藏住尾音中的颤抖。
脑中是难以忍受的痛苦,楼闵乐强撑着站起来,他手放在钟上,喘出一口气来。
手上泄出一丝灵力,钟身上的纹路以楼闵乐的手为中心,四散亮起来。
狂风吹过,带起一阵沙土。闻别暮下意识抬手,用宽大的袖子挡住风沙。
放下手之后,闻别暮喃喃道:“出来了。”
他们还在进幻境之前的地方。
闻子然和宴无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们居然还在幻境中。
闻别暮袖下的手有些蠢蠢欲动,他好想趁机将这两人打包送回灵山。
出了幻境之后,楼闵乐的头疼缓解不少,他晃晃头,耳坠中的红色光团亮了不少。
突然,闻子然指尖动了一下,随后他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他从喉咙中挤出一丝意味不明的音。
“你们可算出来了。”闻别暮心想,居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宴之宥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他朝四周张望,那些乌鸦太可怕了,虽然不强大,但聚在一起是真难招架。
上任山主想要封印狐妖的时候,难怪会被乌鸦给缠住。
宴之宥正庆幸周围没有乌鸦踪迹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寺庙那棵巨大的菩提树突然着火。
“师尊,别暮,你们看菩提树。”宴之宥左手一挥折扇,吸引身旁两人的注意。
菩提树莫名燃气大火,黑色的烟雾罩在寺庙上方,几只乌鸦久久盘旋在上面,它们似乎还有扑向火焰的冲动。
王小四满地打滚,他痛苦地嘶吼着,似乎那火是烧在他身上一样。
“它没错!它没错!它没错!”
王小四抱住自己,翻滚的时候手臂因为撞到石块反折,筋骨暴露在空气中。这是肉眼可见的疼,王小四却如同感受不到一样,依旧不住翻滚自己的身体。
闻别暮身后的将弋剑腾空飞起,它朝着菩提树直直飞去。
闻子然也是第一次见着这剑,他目瞪口呆:“你这剑是怎么回事?”
闻别暮也不知道。
将弋剑一开始是跟着他的父亲的。他父母在一次除妖的时候负伤去世,闻别暮第一位师尊将他捡回灵山,并把将弋剑交给闻别暮。
将弋剑是有剑灵的,不过闻别暮从来没有见过。
今天闻别暮才知道,将弋剑这么有个性。
楼闵乐手上还握着折扇,他将手放在闻别暮身上:“剑灵都有灵性,跟着他。”
闻子然和宴无究听完这话之后就跟了上去。
闻别暮刚想追上去,楼闵乐搭在他肩上的手立刻松了下去,紧接着楼闵乐向前趔趄了一步。
“师尊!”
闻别暮立即转身,对上脸色苍白的楼闵乐,他自己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楼闵乐眼前出现好几道重影,他晃晃头,眼前的重影又合在一起。
楼闵乐耳边的嗡鸣声也消散开来,他额上析出几滴汗:“没事。”
乌鸦飞到楼闵乐他们附近的房屋上,它优雅地用喙理着身上的羽毛,视线却还是直勾勾地留在楼闵乐身上。
楼闵乐掀起眼皮,冷冷地扫了眼乌鸦。
“呜哑……”乌鸦扑棱着飞走了。
等闻别暮和楼闵乐赶到寺庙的时候,菩提树已经被烧了个精光,闻子然和宴无究灰头土脸地站在菩提树前。
见着两位师兄这副模样,闻别暮忍俊不禁,他侧过身,目光落在钟上。
幻境中的东西和现实里的可不是同一样东西。
弘鸢想要他们看见什么,他们就能在环境里看到什么。
闻别暮没兴趣再过去看,他悻悻地盯着这棵菩提树,忽然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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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中有什么不对劲。他将手垂直放在两侧,那颗菩提果就这么落在他的手心。
菩提果……跟着他出了幻境。
楼闵乐觉察到闻别暮的僵硬,他垂眸盯着闻别暮,想了想,并没有当着闻子然他们的面拆穿闻别暮。
楼闵乐:“你的剑呢?”
闻别暮正出神,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楼闵乐是在对自己说话:“不知道。”
话音刚落,将弋剑就从菩提树上落了下来。
闻别暮稳稳接住将弋剑,发现将弋剑上被绑了一根红绳,红绳末端还系着一片木牌。
闻别暮将红绳解下,拿着木牌仔细看了一下。
木牌上刻着“勤勤”两个字。
楼闵乐脸色有些微妙,他朝闻别暮摊手,对方立即乖乖地木牌放在他的手上。
这小孩倒是挺乖的,为什么另外两个一副很害怕他的模样。
楼闵乐将木牌翻了一面,将它对着太阳,一道凤凰图腾投射在地上。
果然……
闻别暮有些好奇:“勤勤是凤凰主的名字吗?”
楼闵乐轻声笑了,声音有些蛊,闻别暮耳朵迅速变得通红。
楼闵乐将虞木牌挂在闻别暮发间那根梧桐木簪上,木牌化作梧桐叶片状,稳稳固定在木簪上:“我乳名就叫勤勤。”
木牌也是由梧桐木刻成的。
闻别暮整个人都红透了,他结巴道:“啊……徒弟冒,冒犯了。”
一旁,闻子然和宴无究觉得他俩真是多余,都狼狈地将脸上沾上的灰擦去,两人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有多年的默契。
楼闵乐也不逗他了:“狐妖还没出现,它在这结界里,逃不掉的。”
刚才飞走的那只乌鸦又飞到了闻别暮他们附近,这只乌鸦的体型很明显要比其它的都要大只,它在房檐上跳来跳去:“呜哑哑……”
难听的叫声突然变大,引得在场的四个人都抬头看去。
乌鸦歪着脑袋:“呜哇……”
闻别暮皱眉,手上在掐诀,一道火从他指尖飞出去,朝着乌鸦烧去。
这乌鸦实在聒噪得要紧。
一道黑色的光影携着枯叶也朝乌鸦飞去,乌鸦的身影藏在黑影中。闻别暮的火只将枯叶燃烧,那枯叶化作零散的黑渣落在地上。
地面震动,本就破败的寺庙更加摇摇欲坠。
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蠕动,闻别暮和楼闵乐对视一眼,两人向后退一步,各自带了一个人,跳上房檐。
下一秒,狐妖就如同在灵境中一样,从地面冲出。
狐妖直接将烧毁的菩提树撞倒,破碎的枝木和碎土如天女散花一样,从天而落。
狐妖的八尾变成了六尾。
狐妖修道到九尾要耗费数百年,这狐妖,在短短百年间,将自己的修为断成这般模样。
狐妖虚弱地趴在地上,尾巴无力地耷拉在地上,它呜咽一声,似乎是不想动了。
那只乌鸦再次出现在寺庙附近,它又开始“呜哑呜哑”地叫,烦人得很。
狐妖听见乌鸦的声音,他竖起尾巴,爪子在地上留下几道深深的爪印。
“嗷!”
狐妖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吼,它双眼染上红色,一动不动地盯着站在房檐上的楼闵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