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被他情感稠浓的话语惊了下，出神的看着他，在感觉他快要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举动之前，及时从一侧钻了出去。
“你看我准备的采访稿了么？”
连人衣服边都没碰到的林浔顶腮笑哼一声，转头挑眸：“什么？”
“明天不是要采访么，老师说我来提问你来记录，然后也可以让你分享一下学习经验。”
“你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
顾念默了会，“听到了，我不知道怎么回。”
说完后，她有些好奇道：“你是对很多人都说过这种话吗？”
不然怎么会说的这么真挚，她差点就相信了。
这句话顾念没说出口，因为林浔听到她后半句话时，目光一瞬冰冷下去，寒叟叟的感觉恨不得把她吃了。
-
“如果让你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话，会是什么？”
阶梯教室里，顾念问坐在面前的程瑜。
她是看到节目单才知道，来的学长学姐里竟然有程瑜，不过他的确是那年学校荣誉榜上的学生，顾念在照片墙上看到过他。
照片上的他还是寸头，不过眉眼桀骜张扬，五官精致，少见有人能把学生证照片照的那么好看的，在荣誉榜一种照片里格外显眼。
“帅气逼人吧。”
程瑜看着顾念认真的模样，忍住想笑的冲动。
“……”
“呵。”坐在顾念身边的林浔冷笑一声。
顾念瞟了他一眼，对程瑜正色道：“学长，我们这是正经的采访。”
“我挺正经的啊。”
顾念：“我的意思是，请说点能记下来的，这是要放到学校公众号里留存下来的。”
“哦，”程瑜点点头，“那就……聪慧过人，才貌双全，要不你选个喜欢的？”
“……”
你人还怪好的。
“我们直接下一个吧，”顾念保持着得体微笑：“学长家里对你的教育理念是什么样的呢，是开放式还是严格的？会在课余时间给你报很多辅导班吗？”
程瑜果然不是个会正经说话好好配合的人，腿大咧咧的一伸，终于忍不住笑侃：“这个你不知道吗？我妈跟你可比跟我近多了。”
“这是问你——”顾念话没说完。
咔哒——
旁边中性笔盖被重重合上的声音响起。
“你们很熟啊？”
程瑜早就感觉顾念身边这人似乎对自己敌意不小，从开始见面语气就挺冲。
其他时候，目光时不时就停在顾念身上。
程瑜也是谈过不少恋爱的人，对这种心思自然是看的清楚，此刻也被激起了玩心。
他轻笑一声，还没等顾念开口就懒散道：“是啊，我们都住在一块，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说熟不熟？”
顾念诧异的扫过去。
他这半遮半掩的话本就颇有遐想空间，被他这么语调慵长的说出来，配上那对勾挑的桃花眼，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低沉的闷笑响起，林浔懒洋洋的把笔扔到桌面上，“那是挺熟的。”
顾念拿着采访稿的手一紧，心里刚升起不好的预感，就听林浔沉郁冷侃：“不过，你们应该没熟到碰过吧？是拉过手，抱过，还是——”
“林浔！”
顾念一下站起身来，半张着口紧瞪着他。
秀目里盛满愠怒。
他这番带有挑衅色彩的话说的，就好像他和顾念做过这些事一样。
旁边江萌新正举着摄像机站在一旁，没想到拍张照都能撞见这么紧张的场景。
吓得连相机都举不稳，缩着脑袋往后站了站。
见顾念脸色素白，僵硬的站在原地，又有些担心她，小心往她那挪了几步。
……虽然看起来，是顾念挡在她前面。
程瑜觉察到他这话里的意思，脸色当即也沉了下去。
见对方的目光看似讥讽漠然，但也掺着询问之意，
就像如果他说是，就会当场翻脸上来和他拼命一样。
程瑜冷笑一声，一对含笑眼里没有半丝打趣，刚走上前去，一旁的门就被推开了。
“程瑜，你这边好了吗？我们今晚还要最后排练一遍呢。”
外面进来一个半披着头发，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叫谢琪，是同程瑜一起来的。
进来后看到里面的场景，愣在原地。
“好好好，学姐你来得太是时候了！”看到她进来，江萌新忙上前，“那我们现在出去吧！”
说完后她向谢琪使了个眼色，谢琪感觉到点什么，笑应：“好啊。”
见程瑜还满脸不服气，对面顾念则抿唇站在两人中间，低头冲着程瑜的方向。
她上前拍了拍程瑜：“走了，其他人还在等我们。”
“你也快点出来。”
程瑜扫了顾念一眼，退两步转身出去。
谢琪走到面色难看的顾念前笑了笑，轻声道：“那我们就先走了，后面有事再联系？”
顾念扯出一抹笑：“好。”
谢琪没再说什么，关门前不经意的扫了她身后那位身量修长的人一眼，见他垂着眼睫，晦涩难辨的黑眸只是盯着身前的姑娘。
他轻昂着头，情绪却是敛着的。
门被无声关上。
整个教室只剩下顾念和林浔两个人。
顾念攥紧掌心，也不回头看林浔。
“还不走吗？”
林浔开口打破沉默。
“你现在满意了？”顾念转头低喊，眼底藏着压抑良久的情绪，茶色瞳仁看上去朦胧又脆弱：“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究竟是哪里惹到你了！？为什么你一直铁了心要跟我过不去？”
“……”林浔一手插进兜里，声淡气平，还带着点冷峻：“我没有。”
“什么没有？你刚刚那番话说的，知道会让我多么难堪吗？”
林浔沉默睨她。
顾念瞪他一眼，转身就跑出去。
走出去没多久就撞见了刚走过来的谢琪，她看到顾念的眼睛微红，慢慢朝她走过来。
“没事吧？要不我们去旁边坐会？”
“不用了，我没事的，”顾念眨了下眼。
她没真哭出来，事实上，她是个很少哭的人，刚才还是恼怒更多一些。
“学姐不是要去排练么？”
谢琪拍拍她的肩，“刚才其实我在外面都听到了，是害怕场面不好收场，随便说了个什么把程瑜叫出去的，这个点了也不用在排练了。”
“那程瑜哥呢？”
“他收拾好了东西在外面，我说想进来看看你，待会再出去。”
想到刚才她让程瑜出去，那位不怎么好说话的哥还真一句话没说出去了。
顾念意外问道：“程瑜哥和学姐是不是认识很久了啊？”
听她提到这个，谢琪眸光闪了一下，浅笑道：“没有很久，我们大学一个班的，其实这次来之前没怎么说过话。”
“这样啊。”
“怎么说起我了，”谢琪笑道：“怎么样，刚才你们把话说清楚了么？”
顾念没理解她的话：“说，说清楚什么？”
“你们不是吵架闹矛盾了吗？”谢琪说，“刚刚程瑜出去之后，那个男生就没看过别人，加上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不就是吃醋了么？”
天哪，她怎么会往那个方向想？
顾念瞳孔睁大，连忙纠正误会，“不是，我们没有早恋，我和他……没有在一起。”
谢琪会意的点头笑笑：“不说早恋，那就是暗戳戳的彼此吸引的情愫？”
顾念连连摆手：“不是的，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他就是、就是个乖戾脾气，见我不顺眼才这么折腾我的。”
“不会吧，”谢琪回想刚才的场景，跟顾念描绘：“不瞒你说，一进去的时候，我还被他的气势吓了跳，看别人的眼神特别冷，结果后面目光转向你，就一下柔和多了，还有点……怎么说呢，象是有点伤感，那一下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呢。”
谢琪的话让顾念震惊之余，回想到之前和他相处的场景，有某些刹那的感觉和谢琪形容的一样，让她也解释不清到底什么原因。
那个混蛋到底是怎么想的？
谢琪拿着台词本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哎呀，”顾念一缓身，看到她面前的本子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走的急了，东西都放在阶梯教室了。
手机什么的都在里面，那教室快关门了，要拿东西得快点回去。
她冲谢琪摆手：“学姐我回去拿个东西，就先走了。”
谢琪应了声，转头刚要走到廊道尽头，就见到一个肩膀挺阔，气息不平的青年，他眼尾微微垂着，脚步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眼神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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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张望着。
正是刚才屋里那个气质冷冽的男生。
“哎，你是……在找人吗？”谢琪出声，询问：“是在找刚才那个姑娘，叫……顾念的？”
林浔果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许是看出刚才谢琪是有意把其他人支出去，留给他们交谈的空间。
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林浔难得收了那副神鬼皆退避的刺锐脾性，轻轻点了点头。
“她已经走了吗？”
谢琪：“她回去拿东西了，你路上没碰到她么？”
“……”林浔顿了顿，“南门关了，我从东门出来的。”
-
阶梯教室的正门在北侧，
顾念跑回去的时候，门已经关了，她只能从一侧小门进去。
里面只留了一盏小灯，整体昏黄，只有微薄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投射到地面留下的窄小光影。
顾念试探着寻找大灯开关，却一直找不对地方。
找好凭着记忆，在昏暗环境下不断摸索，想拿着东西就直接走。
结果手在探路时不知道把什么扫到地上了，发出“砰啷”一声闷响。
响亮的声音在暗沉寂静的环境下分外明显。
顾念吓了一跳，刚想弯腰去把东西捡起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切脚步声，继而就有一双手试探着摸到她的背上，“顾念？”
“啊——”
顾念闭眼喊了声，应激性一抖跳起来，脚踩到刚掉的东西，身子一偏，接着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拽住手腕，略微使力一拉。
顾念借力站稳，手撑在对方手臂上避免进一步接触，低头喘息着。
她惊魂未定，直到听到熟悉的清冷声音说“是我”才明白是谁。
那清冽的气息后知后觉的包裹住她。
顾念缓着气，怒嗔道：“你是鬼啊，都不出声，是不是想吓死我？”
她声音不算太大，可因为这里空旷，导致话音沉闷响亮的回荡在两人周围。
“我叫你了，一直没有人应。”林浔在昏影里垂下睫，看到身下人碎莹暗浮的眸光，用眼勾勒出她微蹙气闷的小脸。
隐隐感觉，她的态度似乎和刚才不一样了。
就，不是那种气到极致，完全不想和他有任何交流的决绝。
也没有那么深的抵触感了。
他手上力度一紧，缓了缓语气，低声继续，“我听到这边有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
顾念心跳还没完全平缓，仰头看他：“你怎么也回来了？”
唰——
啪。
还没等林浔回答，东门入口到演播教室楼梯最高处台阶位置的灯光就熄灭了，整个环境一片漆黑，再无一点参照照明的灯光。
关门的脆响声紧随响起。
“……”
什么意思？
林浔倒很平静，只是顾念被他拉着愣神了半秒，脑子轰一下炸开。
“等等！这里还有人，不要关门——！！”
顾念紧接着就往阶梯台阶上冲。
“小心脚下。”
林浔拽着她，只好跟她一起往上跑，到了上面早已没有任何动静了。
“有人么？”
“开门啊！这里还有人——”
顾念用力拍了几下门，除了手心微微酸麻，没得到任何回应。
一道平静散漫的声音响起：“别拍了，人应该早就走远了，这个时间外面基本不会有人来，没人能听到。”
顾念转眸，借着月光看清身边这人。
林浔白皙的侧脸清隽分明，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手腕处挪移，直接牵上了她的手。
身子懒懒倚在门上，垂眸看她。
顾念被他说的卸了力道，恍然看着他，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浔样子随性自在，完全看不出半点慌乱。
甚至，
唇角还隐隐有些弧度。
不知是对这境况的满意，还是，对她刚刚说的“我们”，打中了心防。
总之十分像隐忍暗爽的模样。
稍微有点良心的是——如果这算的话，
看着旁边明显慌了神的姑娘，他微眯眼，像是认真想着对策，然后在盈盈目光的注视下，牵着手的拇指微扫，语调低柔似哄，
“现在看来，我们好像只能在这凑活一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