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只是睡了一觉。”陆绛凰没收线香时如是说道。
弈云林面上摆出一副心有余悸、老实认错的样子,内心暗自庆幸,还好陆绛凰不知道他误入了她的梦境。
弈云林从翁如琼那里得知炘水古城香料铺的位置,去了拿线香一问,店铺掌柜道:“这里边加的不是寻常香料,我闻着有无朽蛱的味道。”
“无朽蛱是什么?”
“无朽蛱是一种只生在北漠殷晖境内的虫。殷晖人喜欢拿虫子做香料,他们还吃虫子呢。”
拿着线香的陆绛凰没什么表情,倒是弈云林有点情绪失控了,“掌柜,你是说我闻了一晚上烤虫子的味儿?”
掌柜笑道:“小子,无朽蛱是用药浸泡过的。你看,我不说,你也闻不出来啊。”
“这剩下的我就闻不出来了。你们要是想知道其中关窍的话,不妨去疏影榭找月玖公子问问看,他是殷晖人,尤擅制作香料。”
“月、月玖!”
弈云林结巴起来,“煊朝七美人之一的月玖!”
“冰壶玉衡,方桃譬李;朱弦玉磬,清风霁月。”陆绛凰如数家珍,“七美人中的‘霁月’月玖公子。他可不好见啊,我递的拜帖他都没回过。”
“连陆郡王的拜帖他都不理会?”弈云林压低声音道。
陆绛凰连连摆手:“用的化名。”
弈云林发愁起来。看样子陆绛凰不会用真名去求见月玖,那他要怎样做才能见到月玖?
尤其他自己还是个男子。男子求见清倌,简直惊世骇俗。
二人心事重重地走到水岸边,想找个船家乘船去疏影榭。可一问才知道,去疏影榭只能乘特殊的船。
疏影榭建在水中岛屿上,往来宾客皆是乘船前往,弈云林注意到有些船是清一色雕着百花图的画舫,好奇道:“那些雕花的画舫是……”
陆绛凰道:“没错,那就是疏影榭的花船。”
她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玉哨,吹了一声,立即就有一艘画舫朝这里驶来。
迎着弈云林探寻的目光,陆绛凰苍白无力地解释道:“我这些天住在疏影榭……这疏影榭提供住宿的,我就是住了几天,别的什么也没做。”
“郡王好雅兴。”弈云林深感佩服。
不多时,画舫靠了岸,一袭披着红纱的曼妙身影伸手拨开珠帘,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陈小姐回来了?……咦,这是谁?”
原本笑吟吟的清倌拉下脸,审视的目光把弈云林从头到脚扫了一个遍。
“额……他是我一个朋友……”陆绛凰支支吾吾道。
见她这般神态,清倌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
“哼,真是开了眼了,”他不住地打量二人,“天底下竟然有带着夫郎来逛花楼的,怎么,我也是你们妻夫情趣的一环吗?”
“不是这样的!”弈云林打断他,“我们俩就是普通朋友,我想见月玖公子,她是帮我进疏影榭而已!”
清倌闻言大惊,比方才情绪更加激动,“你一个男子,要求见月玖公子?!”
越描越黑后闭口不言的弈云林坐在船尾,静静的看着清倌依偎在陆绛凰肩上,二人言笑晏晏,亲密无间。
没事的,他很好,他只要见到月玖就心满意足了,不用管他。
抵达疏影榭,弈云林无视所有人惊奇的目光,跟在陆绛凰和清倌身后进了大堂。管事为他安排了一间卧房,再三确认他不是来捉奸的,这才安心。
“公子要见月玖公子的话,可以递拜帖,至于月玖公子回不回应就很难说了。”
弈云林追问:“难道就只有这一个方法?”
“本月十五有江上传花会,届时月玖公子会站在疏影榭最高处,击鼓声响起时他便丢下一个花球,鼓声停,花球在谁手里,谁就可以获得月玖公子的请帖。”
总的来说,能用武功解决的事情都还不算太难……也许吧。
弈云林回想起摘星台上挨的一顿打,不经打了个寒颤。
月玖自名声大噪后,每月都以江上传花送请帖,无论是世家贵女还是江湖侠客,几乎一切身份在他这里都没有了用处。所有思慕他的女子,都只能江上夺花一争高下,胜者抱得美人归,输家只得望楼兴叹。
见过月玖的人均以此为荣。
每一个月玖的追随者在参加江上传花会时无一不是拼尽全力,为争夺花球而大打出手的大有人在。因月玖立过规矩,夺花时害人性命者永不能见,人们才收敛一些。
鼓声未停时,每一个人都在奋力争夺,花球在手者希望鼓声就此停止,其他人则希望鼓声再漫长一点,好为她们留些时间。
鼓声一停,人们只能用称得上是妒恨的眼神盯着那个花球在手的胜者。
这时人群沸腾起来,疏影榭几十名打手分开人群,容貌秀丽的清倌手挽花篮,撒花开道,一时香气袭人,花瓣漫天,貌比明月的月玖公子众星捧月般款款走来,面上带笑,遥遥对胜者作揖礼。
胜者大多会几近昏厥地看着月玖公子走到面前,月玖笑意盈盈地递上一封请帖,胜者稀里糊涂交还花球。
然后,胜者便可揽上月玖的肩,登上疏影榭的霁月间,与他共度春宵了。
无论胜者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月玖对她们都亲昵无比,百般将就。
更有甚者,待月玖走近后公然亲吻他的面颊,把他横抱起来,月玖也只会羞恼地捂住脸,浅笑吟吟。
再过几日便又是传花会了。
月玖坐在浴池里,漫不经心地拍打着水面的花瓣。水已经冷下来了,可他不在乎。
他厌恶自己这具身体。
他沐浴时一贯遣走侍从,没有他的命令,这间偌大的浴室内不会有第二个人。
可是水渐渐地热了。
隔着重重纱幔,依稀能看见一个人手提着两只木桶在往浴池里注水,宽大的袖袍浸在水里,长发也披散下来。
那是一头恍如织锦绸缎的长发。飞瀑流泉般倾泻,入水飘逸如云雾。
月玖的一颗心提了起来。
他双腿一撑,身形灵动如鱼,倏忽间便游到了那人面前。
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起那人的长发,月玖用近乎崇敬的语气说道:“圣女大人,您来了。”
千方蛉放下木桶,伸手要脱掉外袍,月玖立即为她代劳。但千方蛉没让他触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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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蹬掉鞋子直接裹着里衣踏进浴池中。
月玖自发的拿起沐浴用的长勺,为她浇洗长发,千方蛉阖着双目,静默了一瞬,道:“弈云林住进疏影榭了。”
“大人需要属下做什么?”
“本月十五的江上传花,设法让他赢下花球。他若问线香入梦相关,尽可引向紫金锁。”
月玖恭敬答道:“遵命。”
圣女这就下达完命令了。月玖心想,她至少会沐浴后再离去,还好,还有这一点时间能让他陪伴左右。
察觉到他的沉默,千方蛉忽然问道:“在想什么?”
“……属下在想,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大人了。”
月玖第一次见到千方蛉,是在殷晖圣女的继任大典上。彼时他们都只是十几岁的少年,稚气未消。
千方蛉当选圣女遭到了几位长老的一致反对,但那时的王执意要选她,长老们再反对也无济于事。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千方蛉,也许是为了赌气,也许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力吧,从继任大典的献祭者里挑中了月玖,指着他对长老们说道:“我要这个人做我的手下。”
将一个被抓去投喂毒虫的祭品救回来。是的,圣女有这样的权力。
但是月玖并没有跟随在她左右。千方蛉当日所说不过是一句气话,月玖成了王庭里一个不起眼的侍从,谁都可以命令他。
随着年纪的增长,月玖出落得越发清俊动人,遂被派去煊国境内做了暗探清倌。
他知道让他接客不是千方蛉的授意。他也不在乎,于他而言,活在这世上,能多看她几眼,便足够了。
“是么……上一次见你,是两年前听闻你当选煊朝七美人之一的时候吧。你做得很好,对我殷晖的复兴有着重要作用。”
千方蛉起身,踏出浴池。月玖急忙披上纱衣,替她取来合身的衣物,为她更衣。
她瘦了。褪下湿透的里衣,肩胛骨的轮廓愈发清晰,月玖的视线自后颈突出的骨节起,顺着笔直的一列脊骨,滑向尾椎骨处,又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替她系好腰带,月玖略显失落的后退一步,只等着她拂袖而去。
岂料,千方蛉竟坐下了。她吩咐道:“取一支箫来。”
“是。”月玖立即去拿了成色最好的一支玉箫来,还细心用绒布擦拭了几遍。
千方蛉接过箫,闭目凝神,旋即,气息微动,一阵清冽的箫声在霁月间内响起。
那箫声空灵至极,仿若有一仙灵立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起舞。荒原上满月大如斗,虚无缥缈的仙灵在其中翩翩而舞,光华皎洁,至纯至净。仙灵神色怜悯,似是在为众生灵祈福,祂的衣袖挥舞之处,繁星初生,渐渐汇聚成一条璀璨星河,星月争辉,照耀了整片荒原。
这是殷晖圣女代代相传的曲子,名叫《星月祇》。
“美不胜收。”
一曲终了,月玖出言赞叹道。
千方蛉缓缓放下玉箫,吟道:“可叹,凤去鸾归不可寻,十洲仙路彩云深……”
余下的诗句月玖并不知晓,因为当他抬起头时,那个坐在案前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空留案上横放的一支玉箫,余音未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