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璞堂

    裴翙今日不知因何事耽搁,好似回到了从前更深露重才归府的那段日子。

    现在刚过酉时,人还未归来。

    藺允叠进不去也不敢入书房,只得在大堂等待。

    她静静站在大堂边缘,眺望眼前的夏日风景。

    外头天蒙蒙黑,晚霞余晖的尾巴还残留了些许,这季节有少量的蝉出没,开始声声叫,池中调皮的蛙蹦蹦跳。

    其中一只小蛙跳得太欢竟直接从翠绿的荷叶上跳了上岸。

    它初出茅庐、懵懵懂懂却充满好奇心。

    它没有回到那水中乐园,反而蹦跳着往廊道走,顺着廊道曲折至内里裴翙寝房外。

    她望着不知死活的蛙一个劲儿地往里头蹦,思绪也跟着飘到了那里。

    上次,她在裴翙房中遭遇刺杀时做了好多梦。

    似乎是梦到了她阿娘,她阿骂她没心没肺,后来还梦到一个惊险至极的场景。

    梦中,她回到了藺家被抄家的那一天。

    她拿起簪子威胁马夫,可那马夫整个人都僵了,像具没有灵魂的躯体。

    在他们即将落入锯齿悬崖之际,藺允叠恍惚间抓到了一件物什。

    那物什一晃而过,已然记不清那样子,只知道是件玉佩。

    掉落悬崖时那特殊的纹饰落入她眼帘。

    她仔细回想,却记不起那纹饰的样式,只知道很复杂。

    也不知梦中的事做不做得真?马夫是否真有那样的玉佩,若有的话,倒是可以作为寻他的线索。

    “嘶……”

    藺允叠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她感受到刺痛,小手一挥,将咬她的虫子赶跑。

    闷热的微风浸透她周身,化成黏腻的薄汗。

    藺允叠穿着薄薄的襦裙,襦裙遮不严实。

    她低头一看才注意到露在外的肌肤已经被虫子咬了好几个包。

    她忍不住去抓挠,如牛奶般白嫩光滑的肌肤上一片红痕,颈侧、小臂。

    也许她血脉特殊,每到一年中蚊虫多的时候,她身上总是避免不了一片红痕。

    这长宁的夏日真奇怪,说来就来,一秒升温,丝毫也不给人机会过渡过渡。

    “那老匹夫上次干的事儿我还没跟他计较,现在竟还敢来生事,去牢里选一间风水最好的屋子,我们给他多备些礼!”

    藺允叠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抓划的手瞬间停住,瞳孔微微放大。

    她反应了一息脚步开始慌乱。

    本来无事的,她只是简简单单为避免有盗窃他信件的嫌疑而在大堂等他。

    但奈何耳朵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是!属下令命!”

    “对了,半眉那边怎么样了?”

    眼见声音越来越近,藺允叠站立不安,又想跑又不知往哪儿跑。

    她灵机一动,大步往大堂里走,以大堂里面到外面的距离,应该是听不清他们所说的话。

    “站住!”

    裴翙见着个人鬼鬼祟祟往里跑眼神立即狠厉起来。

    身旁半臂的眼睛也冒起了精光,放在身侧的剑蠢蠢欲动。

    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人擒住对她施以刑罚。

    藺允叠没走几步就被叫停,心里的鼓敲得一阵比一阵响,耳根子瞬间染上了红,双眼也不自觉地添了些水润。

    “转过身来!”

    裴翙冰冷又夹杂着危险的声音传来。

    以她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是发怒的前兆,这时候千万不能忤逆他。

    她只能脚尖一转,慢慢转过身,故作镇定,神色尽量维持正常。

    裴翙看见那张圆润精致的小脸神情一下松了不少。

    见她脸蛋子粉红,圆乎乎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雾,眼角晕染了丝丝红晕,整个人看起来软得不行。

    让人生了想咬她一口的感觉。

    他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你来找我有何事?”

    那娇软人儿磕磕绊绊,“磨……磨墨。”

    裴翙柔和的目光瞬间消失。

    小娘子能主动找他他本是很开心,可没想到是这回事。

    不过也是今日老匹夫发难发的猝不及防,他都忘了知会她一声,她应该等了许久吧?

    他又将目光移到那小小人儿的身上,“为何不进去?”

    不等她回答,他的目光被某些极为显眼的东西吸引了去。

    他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眼神落在她裸.露在外点点红痕。

    他未细想,强硬地一把握住她细细的手腕。

    “怎么回事?”

    裴翙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升。

    双眼慢慢被红腥笼罩,脖颈上的青筋暴起,紧扣住人的手虽本能地收敛了力气却也将那白皙的腕子捏得十分红。

    他虽未亲身经历过那些事,可早些年也混迹酒楼也见过这幅场景。

    那里是郎君成为男子之地。

    他曾亲眼见过一男一女肆无忌惮的交.媾之状。

    即使只有一眼,他也大为震惊,双眼泛红。

    等到半个时辰后他意外再遇到他们,那女子身上就有了明显的红痕。

    他不解地盯着他们,身旁的官员以为他想要,便私自做主请了好些个娘子给他。

    那些娘子个个穿的露.骨,摆着惑.人的姿势,他刚进屋就被她们缠上。

    霎那间,脂粉香混着一道难闻的香扑面而来,将他紧紧包裹住。

    少年本该情.动可他未曾,反而极为冷淡地闭了闭眼。

    他大力地甩开她们,将那个胆大包天的官员下了狱。

    他不知为何世人喜欢行这种事,在他眼里只有无趣这两个字。

    后来再无人敢给他送女人。

    藺允叠被他这幅要杀人的模样吓到了,他疯病又犯了。

    她不是已经顺从他了吗?他为何还会如此?

    “婢子,婢子见阿郎未归,不敢擅自入那书房重地,只得来此等候阿郎,婢子才来不久阿郎就……”

    “我不是说的这个!”

    藺允叠看着眼前竖毛之人的眼神流转于她的颈侧和锁骨,再突然望向她小臂。

    他的目光有如实刺,一下一下不断地刺她。

    她顺着他视线看去,是被虫子咬的地方,那些地方又痒了起来。

    她不禁呢喃一声:

    “痒……”

    “痒?”

    裴翙下意识摸了白嫩手腕一下,被扣住之人扭了扭手腕,叫唤着痒。

    他的手缓缓从她腕上离去,理智渐渐回笼,又变了脸,清咳一声:

    “跟我来。”

    藺允叠看着眼前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大男人目瞪口呆。

    她怀疑他们接受的信息是否同步,他突然发疯又突然消了些气,她明明什么都未做。

    都说娘子的心眼小,她看裴翙也不遑多让。

    他的心眼还怪!最喜欢发疯!她还未从刚才的惊吓回过神来,愣在原地。

    前头的人走着走着发觉后边的人儿还未跟上。

    “要我说第二遍?”

    藺允叠被提醒后才抬脚,她小心翼翼地跟上去。

    不过她特意与他保持了些距离,这人正处于犯病的时期,她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裴翙迈着稳健的步子朝书房走,一只手背在身后转着扳指,看起来十分平静正常。

    但暗里的心思却十分活络。

    是他草木皆兵了,她一个都未及笄的小娘子怎么会懂得那些,看她的样子分明连他指的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这府中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发生。

    她那红点怕只是被夏日的蚊虫咬了。

    他的思绪又飘回了藺府,那三年中,她的身子特别招小家伙,每到这季节,她都要备上好多清凉的药膏。

    藺允叠瞧着前面人的走向,她的心一提,头低了低。

    又去他寝房,第二次了。

    他想作甚?

    眼见已经踏入那条连接着那间屋子的廊道,藺允叠又打起了鼓。

    她是该在屋外等着还是跟着他一块进去?她要是冒然进去他发火怎么办?

    她纠结着,脚步越来越慢。

    裴翙察觉到她的徘徊,安抚着她:

    “就在外头等着吧,我马上出来。”

    藺允叠听着这语气,不似方才的强硬,恢复了几分平日的冰冷,看了是消了许多疯。

    “是。”

    裴翙瞥了她一眼,径直往里走。

    藺允叠松了口气,进他书房是磨墨,进他寝房能干吗?况且现在又不需为他磨墨,她为何要与他共处一屋。

    外头果真蚊虫多,不出一会儿,她的肌肤又被咬了

    那些虫子可真毒,不仅叮她衣裳单薄上半身,还叮她膝盖,透过层层料子叮了她。

    没办法,从小她就是如此,那时阿姐们总喜欢来找她,因为跟她待在一起,那些蚊虫就不会咬她们了。

    藺允叠不能掀起裙摆,但她可以预料,里头肯定是一大片红痕。

    她的肌肤本就嫩,若是在藺府,她定是要在浴斛中加些防蚊虫的药草,沐浴完后再涂些药膏,最后在屋里熏些香。

    她还沉浸在如何防虫时,房门突然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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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怀中突然多了几瓶药膏,不等她弄清事情,头顶就传来声音。

    “今日不用去书房伺候,我有要事,明后两天也不用来。”

    这句话简直是天籁之音,藺允叠整张脸都透露着笑意。

    或许是太明显,高她一个头的人面色渐渐变黑,眼看着又要发怒。

    她抱紧了怀中的药瓶,敛了欣喜的神情,低了低头,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地一眨一眨。

    看上去听话乖巧。

    良久,她又听到裴翙抑制薄怒的声音:

    “这些药,拿回去擦,下次不要再仪容不整出来晃悠。”

    她哪有仪容不整,被虫子咬的红斑点点咬怪她吗?

    “是。”

    藺允叠还是软着嗓子回道。

    *

    说起来,在裴翙身边的这几天有些轻松,什么事也没做,还得了一大堆药。

    藺允叠走在回枝园的路上,拔开塞子闻了闻,都是清凉有度的药,凭她的经验,该是些夏日消肿的好物。

    其实他也没那么凶狠,对她发了那么多次的火她还是安然无恙,没少一块肉。

    可他实在奇怪,发怒的点她委实捕捉不到。

    但只要她不触他的底线,不该听的不听,不该做的不做,要是他黑脸了,她只需低低头等他消气。

    这么一想,每月二十两当真是她赚了。

    明后两天还是休憩日。

    藺允叠高兴地嘴角就没下来过。

    不过她的整个身子看上去当真是有些触目惊心,身上被咬的地方也传来阵阵刺痒。

    现下无人,她控制不住抚上那最痒的膝盖,隔着襦裙大片地揉了揉,嘴里轻轻嘶了声。

    不远处,一处红叶石楠的背后。

    一个缩成一团的枯瘦身影看着这副场景大大地捂住了嘴巴,双眼瞪得跟铜铃一般大。

    在秃驴后面,又一侧红叶楠木。

    阿苏手中的裙子都被她揪烂了,这个贱蹄子,短短半个时辰身上怎会有如此多的红痕,还在那儿炫耀地笑。

    真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那种事都做得出来。

    她目光灼灼,死死咬住腮帮子。

    阴恻恻的眼神在那吃痛却又眉飞色舞的人身上一寸寸审视。

    见藺允叠笑得一阵比一阵放肆,她恨得拔光了她面前的叶片,她当真狂悖!

    怪不得她说她斗不过她,原来她早就爬上了阿郎的床!

    但她凭什么?

    凭什么得到阿郎的青眼?

    凭什么得到阿郎青眼的人是她?

    阿苏渐渐松了神情,双眼若有所思地轻轻闭了闭。

    她能做的她未必不能做。

    要是她能得到阿郎的喜欢,哪怕无名无分,这一生够她吃穿不愁,成为人生人。

    况且,她肯定比那未及笄的小娘子更有味道,她若是多努力努力,不信出不了头。

    等到睁开眼时,她彻底,说她笨,她到要看看到底谁技高一筹。

    阿苏摸了摸头上的宝石花簪子,起身轻松地走了。

    她眼神炙热,神色渴求,坚定地迈着脚步回屋。

    她笑了笑,原以为阿郎是高岭之花,没想到也有掉下神坛的一天。

    终归是男人。

    那头的二管事被此事震惊地半天回不过神。

    满身的红痕?膝盖刺痛?

    他不敢相信,可秃驴说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会儿天色未暗得完全,错不了的。

    而且这几天,八娘子每晚到这个时辰都在裴翙那儿。

    他就是再嘴硬也不得不信几分。

    “哈哈哈……”

    秃驴看着前一秒还恼怒的人这一秒就哈哈大笑起来,不禁汗毛竖起,二管事这是入魔了?

    “正经,高冷,禁欲,这些词就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

    “听说膝盖都肿了?玩得可有些花啊!”

    “也对,刚刚开荤,容易失控。”

    秃驴瞧着这老男人不为此事着急反而说些有的没的,疑惑地问:

    “二管事,您不着急吗?八娘子得了阿郎的喜爱,万一使些美人计对付我们怎么办?”

    二管事心情放松,吹了吹手中的热茶。

    “喜爱?你还是见得太少,侍奉了一周了,要真是喜爱,为何还不给名分,一个通房都算不上,有什么能力对付我?不过一个玩物而已,不成气候,不用担心。”

    秃驴茅塞顿开,喜上眉梢:

    “还是二管事通人心,那咱们就只需要等,等阿郎腻了,到时候,咱们再……”

    二人猥琐一笑,后头的话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