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
昔日的裴府已经没落,乌头门被砸了个粉碎,短短几日就覆上了灰尘。
奇怪的是,层层高墙也被凿穿了,而高墙中间竟然是空的!
依着高墙的藺允叠伸回了手,手中拿着纸张的碎片,她眼神闪烁,颤抖地稳住了身子。
原来这证据竟是藏在了这里!谁能想到最隐秘最要命的证据竟然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放在了人人都可以接触到的地方!
与外界仅一墙之隔!
不得不说,裴翙是个狠角色,怪不得她总觉得裴府的墙有些不对劲,可几经查探都一无所获。
藺允叠还沉浸在沉思中,突然一个人撞上了她。
“救我!救我!”
面前这个女人衣衫褴褛,面容污垢,紧紧抓住她这个救命稻草。
藺允叠十分意外,下意识扶着她,她露出来的手腕上全是伤痕,青紫大片,她躲在她身后,头也不敢抬,全身战栗。
藺允叠很吃惊,竟然是她。
“鱼儿!”
躲躲藏藏的女人瞬间抬头,看清藺允叠的面孔后又立马薅了薅杂乱的头发,彻底遮挡了她狼狈的容貌。
“不是,我不是!我不认识你!”
鱼儿似乎也没想到能遇见她,挣脱她的双手准备踉跄后退,抓着路过的人继续求救。
藺允叠正打算上去瞧瞧,后背就被一群五大三粗的男子碰撞了一下,他们大声呵斥道:
“别跑了,你阿兄死了,他欠的债可不会随他一起没了,你别忘了,你已经是残花败柳了,也没有老男人为你撑腰了,乖乖跟我们走,卖个十年也就还清了!”
鱼儿涕泪横流,跪着求他们:
“放了我吧,我可以打工挣钱,什么活儿计我都你能干,只要你们不要让我伺候人!求你们了!”
他们这几个壮汉可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放了她,他们架着她拖走她。
藺允叠看不下去了。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枉顾王法!”
鱼儿双眼慢慢抬眼看向她,不可置信地拧起双眉:
“你救我?你竟然救我?你还真是蠢!现在都不知道我干了什么!”
藺允叠抿抿唇,不悦地反驳道:
“不就是背叛我了吗?一而再再而三地送我入虎口,你这般绝情我又怎会救你,我不是以德报怨的人,相处了这么久了,你该知道。”
这下鱼儿不再逞强了,她意识到藺允叠是她的最后最命稻草,试图去拉住她。
“求你救我,当初我是替你受了难,我阿兄他原本抓了你要卖你去当妓子,是我及时赶到,是我替你受了罪!”
鱼儿眼神狠毒,又哭又恨。
藺允叠瞳孔微微震颤,她不知道其中还有这种隐情,鱼儿她竟然在那时被人……
那壮汉口中的老男人是……
鱼儿嘲讽地上扬嘴角。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是二管事,你还不知道吧,阿苏是我杀的,哈哈,我阿兄从小就带男人来家里,我早就不干净了,阿苏她知道这事,背地里一直欺压我,我得罪了阿兄,他想要毒死我,我顺手就给她用了,二管事知道后便用这事威胁我,让我夜夜都穿着轻薄的舞衣取悦他,我每天都生不如死!”
她的目光渐渐转为怨恨,“而你那时候已经有了春酒,只顾着她,我数次想向你求助却又怕你先将我上交官府,这才一步步沦为下贱的玩物,你敢说你没有责任吗?你若能多关心一些我,我也就不会……”
原来裴翙真的没有杀阿苏,她当初错怪他了。
藺允叠没有同情她,反而气愤地点清了缘由: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为了报复杀了人,你受罪也是因为你阿兄,我才是被你连累的,所以,我更不会帮你!”
鱼儿跪着拉扯她的衣角,一把鼻涕一把泪:
“救救我,我不想死在那样的地方,我知错了!”
壮汉们看了这么久的戏终于失去了耐心,他们不顾鱼儿的挣扎,又将她绑着扛走了。
这时,藺允叠瞅准时机就与她开口:
“你要不要与我做个交易,你手里应该有东西吧。”
眼看着人越走越远,鱼儿咬碎了牙,“好,我跟你说!你救我!”
藺允叠轻松极了,她慢慢一笑:“这次交易之后,你我再不相识!”
*
“藺家遗孤求见圣上,藺家一案另有隐情,请圣上重审此案,还我藺家清白,还良官一个公正!”
藺允叠举着与鱼儿交易的东西跪在宫门前击鼓鸣冤。
周围很快就围了一群人。
葫洲藺家贪污被斩一事就在不久前,突然冒出了一个自称是藺家遗孤的人,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宫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炷香的时间后,藺允叠就跪在了大殿上。
“罪奴藺允叠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之上的男子不让她起身,也不说话,淡淡喝了口茶水。
藺允叠重重地磕头,字字泣血:“罪奴知藺家保下小女乃大罪,小女死不足惜,但藺家上上下下百来口人不能这般含冤而死,更何况,阉党罪孽深重,屡屡与朝廷作对,人人得而诛之,小女虽然势弱,却愿以尽微薄之力。”
男子将茶盏放下,与木桌相击发出清脆的声音,惊醒十足。
“藺家一事是否属实另当别论,只你活着,就已经犯了欺君之罪,你还敢来见朕!”
藺允叠再次磕头。
“罪奴早已将生死置之事外,今日来一是为藺家鸣冤,二是为圣上分忧,圣上高瞻远瞩,明英仁慈,罪奴是朝廷的百姓,圣上的子民,而圣上爱民如子,自然不会眼看着朝廷的清官白白冤死!”
明黄男子双眼射出寒光,“你在逼朕?”
藺允叠有些微发抖,她依旧有条不紊,不卑不亢地求他恕罪:
“罪奴不敢,家父曾经与奴说过,圣上是个明君,改革政令,减少赋税,他很幸运能成为您的子民和官员,而他身为父亲,他很疼奴,什么都捧到奴的手上,所以他才犯下大错,救奴是他唯一一次不忠,可他的毕生所愿却仅仅只有,愿天下晏河海清……”
藺允叠双手渐渐举过头顶,献上一本本官员勾结和阉党藏匿兵器地址的证据。
男子这才缓缓直起身子:“你的筹码可不少,除了藺家一事你可还有其他所求?”
藺允叠喜笑颜开。
“罪奴想见大理寺卿裴翙一面,望圣上网开一面。”
男子摸了摸胡须,“他一个罪臣,此刻正在受刑,你是想去牢里陪他?”
一听这话,她急得团团转:
“罪奴愿意,他是罪奴的未婚夫,他虽然做了恶事,但罪奴依旧会嫁给他,罪奴想斗胆问一句,您什么时候会放了他?”
他眸子一亮,凌厉又深思地探究她:
“你为何认为朕会放了他,民间都传他会被问斩!”
藺允叠抬头正视他:“裴大人为圣上做事,圣上还要用他,自然不会杀他。”
她已经想清楚了,以裴翙的性格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有她,他会爱惜自己的性命。
他救藺家,背叛阉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圣上。
阉党不会因为藺允叠的身份就派出顶级高手追杀他们,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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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只有一个,裴翙是圣上的人,阉党知晓后才对他下了死手。
威严的男子愣了一下,随后胸腔都跟着震动:
“哈哈哈!不亏是他看上的人,如此精灵,来人,带她下去!”
藺允叠终于放松了身心,方才不觉,现下起身才觉膝盖隐隐作痛。
她被带到了狱里。
狱中阴暗潮湿,不见天日,还时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求饶声。
藺允叠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脑中只有裴翙,他怎么样了?他受伤了吗?
她很快便找到了他,门一开,她就扑了上去。
裴翙极其意外,稳住突然出现的女人。
“阿秾!”
藺允叠呜呜地哭了几声,一直在捶打他。
裴翙很有囚犯的模样,浑身只一件白色囚衣,入冬了,连一件保暖的外袍都没有,除了脸,哪里都脏乱得很。
她很心疼,很担忧。
裴翙紧紧将她拥入怀,“想我了?才几日不见,你这么黏人啊!”
藺允叠不理会他的嘲弄,双手摸探他的身躯,检查他是否受伤。
裴翙怕弄脏她,躲了躲,擒住她的双手安抚她:
“别担心,我没事,圣上不会动我的,倒是你,我不是叫半臂看住你吗,你怎么跑到皇宫来了,你的身份很危险,圣上可有为难你?”
藺允叠气呼呼地嘟起唇:
“我向圣上认了罪,被关了进来,才不是想你!你个大骗子!”
裴翙笑着亲了亲她,她不让他碰。
“我未婚妻生气的模样真好看,我又要忍不住了。”
藺允叠没心思与他嬉笑,她落了泪,恰巧滴在他的手心。
“所以,你的后招就是让阿耶拿着你收集和藏匿在裴府墙里的证据去向圣上告发!”
一个乡镇小官怎么会知道阉党的内幕,阿耶他们一旦这么做了,裴翙的身份就会暴露,他会死!
裴翙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这么多,他无奈又宠爱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我的阿秾真是聪明。”
藺允叠哭成了泪人,她不知道,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他一直在尽全力爱她。
“所以,当初的马夫是你派来救我的。”
是肯定句,她肯定她的逃脱不是因为阿耶,而是因为他。
昨日春酒给了她那个玉佩,特殊纹饰的玉佩,这是裴翙的最后底牌,号令私兵。
正如他所说,他恶名昭彰,却对她例外,他在她面前,从始至终都是好人,是数次救她的恩人。
裴翙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后背。
“过几日,我就要去戴罪立功了,你等我,我一定回来娶你。”
她死狠狠地抱了回去,她也体会到了他恨不得将她嵌入身体的感受。
“是要去打仗吗?你能不能别去,反正你是卧底,并不是真正的阉党,你也完成了任务,我不想你去!我要马上嫁给你!”
被抱得透不过气的裴翙感动极了,胸膛温暖炙热。
他年少时就喜欢的人终于也同样喜欢他了,他真的很满足。
但事关朝事,他不能只顾儿女情长。
“阿秾别哭,晋枝会回来的,会回来娶你的,相信我,嗯?”
小花猫脸蛋的女人止住泪水,缓缓抬头负气地凝视着他说:
“不要,阿耶说了,他要看外孙,你不跟我生,我找别人去!”
裴翙听不得这话,他一个醋精,不可能让她有机会逃离他。
“你这辈子,下辈子,所有轮回都只能有我一个,我看谁敢抢你!”
藺允叠踮脚咬住了他。
他回以热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