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城里都没有花魁了,你猜他们去哪里了?”
宋瑾川的心还是掉了下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心口蔓延,说不出来的苦涩。
很奇怪,也想不通。
张了张嘴,努力忽略掉那股哽咽感,让自己维持平静。
“他,他们去了哪里?”
书琪左顾右盼一番,最后凑过来,神神秘秘的说:“皇宫。”
“我听说,是陛下要他们这么做的。但这又不是选秀的时间段,她把他们召进宫中做什么?”
有人说,这是小皇帝色令智昏了,想要一夜御众夫。
也有人说,小皇帝这不是炸,她只是想给每个人一个家。
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些花魁进了皇宫,以后就算是被送出来了,也在花楼的地位高上许多。
那些没有选上花魁的小倌,捶胸顿足,纷纷说,当年要是自己再努力一点就好了。
书琪说的很兴奋,但是声音也压的很低,毕竟是陛下的传言。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子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宋瑾川伸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的话头,“好了,书琪,我要休息一会了,你出去吧。”
“公子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我就是乏了,有点困。”
“好吧。”书琪脸上再一次浮现担忧,对于刚刚的八卦也没有那么兴奋了。
帮忙整理了床榻,扶着人躺下,看着公子睡着了之后,他这才关上门出去了。
而躺在床上的人,在门合上之后,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望着床帐,思绪有点混乱。
一直以来,他都活的浑浑噩噩。因为他的选择从来不在他手里,他的命运也是被人安排的,根本没有半点挣扎的可能。
可是那天,有个人替他出了头。
并不是见色起意,而是因为纯粹看不惯那行为。
他很清楚,对方看他的眼神没有半点侵略性,而且很尊重。
就像是,像是把他放在了一个对等的位置上,会认真听他的想法。
明明她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明明她也是深陷泥潭。
她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呢?
想的多了,慢慢的也就睡了过去。
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
宋瑾川穿上衣服出门,只是稍微理了一下发型。
院子里,书琪被人打的嘴角破皮,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虽然是被人控制在手里,但还是一脸的倔强,眼泪在眼眶里迟迟不落下。
在见到公子之后,这才落了下来。
“书琪!”
宋瑾川看着这些人,最后找到了真正管事的那个,“三姐,你想做什么?”
被称为三姐的女人勾了勾唇角,“没什么,就是教训一个不怎么听话的下人而已。”
“我家长英看上他是他的福气,他自己不要这福气的,我可没有做什么。”
书琪挣扎了一下,还是挣脱了。
他小跑到宋瑾川身边,哭诉道:“公子,别把我送给三小姐,我不喜欢那个长英。我脸上的伤就是她打的,我不从,她就打我。”
被扇巴掌的那张脸都已经肿起来了,说话都有点口齿不清。
三小姐双手抱胸,不屑道:“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跟着你这个主子有什么好处?嫁给我家长英能委屈了你?”
那个长英,就是她身后一脸跋扈的护卫了。那嚣张的姿态,简直就是跟自家主子一派相传。
宋瑾川双侧的手紧紧握紧,但他面上还是维持着一派的温柔。
“三姐,书琪与我自小长大,我舍不得他离开,恕我无法将他割爱。”
三小姐有些诧异,那个从小被他们欺负的小可怜终于硬气起来了?
但是她这个人吧,就是一身的反骨。
越是不答应的事情,她就越要做。
特别是这个人还是她从小欺负到大的人,怎么能容忍被拒绝呢?
“弟弟,你是知道的,姐姐我要的东西如果得不到,可是会毁了它的。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是将他送过来,还是等我来取他性命呢?”
宋三小姐长相并不差,外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宋瑾川只感觉脚底板一阵寒凉,那种刺骨的寒冷就像是从皮肤的位置钻进来一样。
他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养了一只兔子。
童年里,也只有那只小白兔是陪着他一起长大了,后来才出现的书琪。
可是那只兔子并没有活多久,养了半年的时间,就成了某人的刀下魂。
宋三小姐嚣张跋扈,根本没有亲情这个意识,在她的想法里,只有嫡亲的姐姐和弟弟才是家人,其他人不过是仆人,可以说是根本没当成人。
那年她看中了宋瑾川手里的兔子,索要未果,便想强要。
奈何那兔子被宝贝的紧,她根本要不到。
倒是可以抢,但是她向来觉得与自己地位不对等的人不值得她这么大费周章。
宋瑾川不给她,她来了劲。几次索要未果之后,她的执念变了。
一次他从外面回到院子,等到的不是雪白的兔子,而是全身毛发都染红的兔子。
那双红色的眼珠子没有了任何的光彩,那本该柔顺的毛发,此时也全都结在一起。
而在兔子一旁的,是笑的肆无忌惮的宋三小姐。
“哈哈哈哈!好玩!你这兔子实在是柔弱,我都没费多大力气,它就成这样了。”
“你怎么可以?”宋瑾川赤红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可是他又如何能报复回去呢?
“谁让你不给我?你早给我的话,它也不至于这个下场了。这一切,可都是怪你啊!”
往事似乎与现实重合了,旧事重演,宋瑾川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在打颤。
那只兔子是他童年的噩梦,如今呢?
噩梦重演吗?
“公子,救我!”
书琪有些害怕的小声求救。
三小姐身边的那个护卫根本就不是个良人,如果不是因为身份只是个下人,那她绝对干的出欺女霸男的勾当。
他绝对,绝对不要嫁给这样一个渣渣!
宋瑾川再一次回想起兔子惨死的画面,那时他回去之后,它就已经没有了气息。
是否它当时也曾奋力的挣扎过,求救过,奢望过它的主人能够回来,救它一命?
宋三小姐见主仆两个迟迟不答应,一时间也不耐烦起来了。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耐心,我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过后,书琪便是我的人了!”
说完,她带着人离开了。
离开时,长英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书琪一眼。
等人都走干净后,书琪还没腿软呢,宋瑾川就已经腿软了。
“公子,你怎么样了?”他有些担忧。
“我没事。”宋瑾川摇了摇头,被搀扶着回到了内室。
看着周围没有任何装饰品的屋子,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涌上心头。
从小到大,他都是被忽略的,嫌弃的。曾几何时,他也期盼过母亲能够注意到他。
可后来发现,这都是徒劳。
“书琪,你家公子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他痴痴的笑着,眼眸里是数不尽的悲伤。
书琪有些心疼的望着他,“公子,不是的,你很好。”
“公子,我们去求侍君吧,侍君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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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办法的。他不是经常召公子进宫吗?那他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他实在是不想嫁给那个人渣。
“不。”
“公子,我,我求您了。”
“书琪,你放心,我会救你的,你一定不会出事的!”宋瑾川的眼眸突然坚定起来,他在心里谋划着。
权利,是所有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如果有一天,他爬到了让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时,那么那些人还敢欺负他吗?
往上爬,才是他要做的事情,像只待宰的羔羊实在是太可笑了,他可不想那么快就躺上人家的砧板。
既然他们能做的,他为何不能做?
皇宫。
御书房里,陆凤音看着手中的简笔画,感觉自己像个天才。
“桑竹,看看,朕也有那书画的天分呢!”
桑竹看着那鬼画符样的图案,昧着良心夸奖道:“陛下天人之姿,做幅画而已,并不是什么难事。”
“就是,他们不懂朕的艺术,还好你懂朕!”
桑竹干笑两声,没敢继续说下去。
“把这幅画送给云瑶公子吧,朕这么好的画术,肯定是要供万人瞻仰的啊!”
这倒也不必。
“好的。”
“顺便问一下他,节目准备的怎么样了?要是摄政王不满意的话,朕也会不满意的。”
“好。”
桑竹带着画离开了。
陆凤音坐在凤椅上,左手端着茶杯,右手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出节拍。
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仔细品味了一下,还是放下了。
这种高端的好东西不太适合她,到时候去御膳房找厨子,看看能不能配出来奶茶。
等了好一会儿,桑竹终于回来了。
“陛下,画已经送到了。”
“嗯,云瑶公子怎么回?”
“云瑶公子说,基本已经准备妥当了,陛下无需担忧。”
“那就好。”
桑竹看着自家陛下的心情愉悦了许多,有些摸不着头脑。
送一幅画过去而已,有这么开心吗?
“回去吧,朕要补觉。”
出门的时候,有个宫人正在殿外洒扫。
经过的时候,陆凤音不小心被随手安置的扫把绊了一下,差点就摔了。
桑竹当初就怒了,“这是谁放的?”
洒扫宫人一脸颤巍巍的出现,“是,是我。”
陆凤音看他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东西能不能好好放?朕可是九五之尊,若是因你伤着了怎么办?”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那宫人立马就跪了下去,那害怕的样子不似作假。
“饶命?滚一边去,以后别在朕面前晃悠,有多远滚多远?”
很快就有人过来,将他给拖走了。
以后这里是不会出现他的身影了,大概率可能会发配到冷宫那个地方吧。
回了自己寝宫之后,陆凤音又恢复了之前笑嘻嘻的样子。
桑竹很不解,她知道自己没什么脑子,所以就问了出来。
“陛下,为何他?”平时陛下的性子挺好的啊,不至于因为一个这么小的错误......而且她分明看见是陛下自己撞上去的。
“一个外人插进来的探子而已,不必多心。”
桑竹心下一惊,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陆凤音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说:“桑竹,你与朕自小一起长大,朕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
“所以,你可千万不能背叛朕啊!”
“陛下!奴定然忠心于陛下的!就算是为陛下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嗯,记住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