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苏安晴一边吃着孜然味过头的烤鸡肝(她偏爱多加孜然的烤串),一边细细打量着时顺烧烤店这位新来的年轻帮工。

    比起早晨在健步公布公园里那一身看起来略显寒酸的装扮,此时换上一件简单的长袖T恤并套了个服务生围裙的他,看起来还真像这么回事。

    因老板和老板娘都实在太忙,苏安晴只好把好奇心使劲儿按了按。

    今天太累,有点嗜吃。苏安晴解决完炒饭和鸡肝,还想要再点些其他烤串,于是招呼来了那位年轻的服务生。

    “十串猪五花、一串鸡翅根、一串香菇、一串藕盒。”

    在苏安晴点单的过程中,服务生快笔记下。记完后,他十分麻利地念了一遍她刚点完的烤串,问道:“就这些是吗?”

    苏安晴点头:“就这些。”

    “好的,您稍等。”

    苏安晴嘴角勾起一抹笑,不知为何,她竟有种像是在看戏、入戏并配合演戏的怪诞感觉。离开高强度的工作单位,置身于自己熟悉的人间烟火之中,她难得会放纵自己的笑容。

    不一会儿,烤串被端上来了。

    “你是新来的?”苏安晴趁机问他。

    苏安晴从未表现出过对陌生人这么大的兴趣,除非这个陌生人早上还是个流浪汉但晚上竟然出现在自己大哥的烧烤店里做帮工,并且还是一脸的学生相。朱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都很厚道实诚,在与一些身份可疑的人员交往上,她需要替二人把把关。

    “上周来的。”服务生将半数的烤串放在她桌面上的小小烤架上。

    “有十八岁吗?”这是她一个高中老师的职业病,面对看起来和自己学生差不多大的孩子,她总是想要问一嘴。

    服务生的目光这时才终于从忙碌的双手中解放出来,看向她:“有十八。”

    “刚满十八?”

    “嗯。”

    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曾接触过社会的人,客人问什么,他就老实回答什么,也不知怎么推脱也不知如何保持沉默,实在稚嫩得很。

    其他桌的客人招呼服务生再上一捆啤酒,他忙不迭地赶了过去。

    苏安晴耐着性子转动着小烤架上的烤串,香气便一阵接一阵地窜入鼻孔。等到她再度抬头看向禾禾面包店的时候,小禾禾不知何时竟已经在和那位小流浪汉一起玩吹泡泡了。

    禾禾实在是个社交悍匪。小流浪汉比禾禾高了大半头,但看上去却比她内敛羞涩得多,禾禾几乎是手舞足蹈地在抓他吹出来的那些泡泡,把自己逗得咯咯直笑,简直把小流浪汉给看呆了。

    纷往纷来的车流与嘈杂不绝的人声化作两个孩子快乐童年的背景,在这一刻显得旖旎模糊。

    苏安晴的目光正无处安放,便懒洋洋地看着他们玩耍,直到肉串烤熟。

    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客人一桌一桌地填满,服务生也忙得团团转。苏安晴放下手中的最后一根签子后,又将豆奶一饮而尽,终于收拾了东西要起身离开。

    “等一下,您还没有买单。”

    苏安晴在这一声音量不大但足以引起周围人注意的吆喝声中止住了脚,她扭头看去,服务生正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我不用买单。”她淡定地解释,也淡定地面对其他客人的“注目礼”。

    老板娘及时赶到,立刻对服务生说:“哎哟哟,苏老师是自家人。”

    周围食客听到这句话,顿时失去看热闹的兴致,都将脑袋转回自己的桌面,又大咧咧地吃起肉来。

    苏安晴冲老板娘一笑:“嫂子,得让这小男孩记住我。”

    “这一回就能记住,是吧小五?”老板娘看向这位被称为“小五”的服务生。

    “嗯。”小五点头,带着歉意看了苏安晴一眼。

    苏安晴一挥手:“走了,你们忙。”

    小五此刻的表情像是在鼓足勇气酝酿着什么,但很不幸勇气不足,他到底还是咽下了那句到嘴边的话。

    直到晚上十一点,这是小五下班的时间,他终于看准了时机向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喝两口凉茶的老板娘问道:“之前那个苏老师,她是教什么的?”

    老板娘挑了下眉:“她可是江州市一中的数学老师。”

    “江州市一中”这五个字窜入小五的耳朵,他的表情立刻变得复杂起来,仿佛他曾同这所学校有过什么很深的羁绊似的。但在老板娘看来,只觉得他是出于艳羡或崇拜。

    老板娘一笑:“厉害吧?”

    “厉害。”小五由衷地点点头。

    朱老板趁着人少,从烤架旁走出来,对着风扇直吹胸膛,企图用这一阵风来宽慰周身的劳顿。他对小五说:“你有不会的题可以请教苏老师。”

    “嗯。”虽然嘴上答应着,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跨出这一步的勇气。

    老师。老师这种身份距离小五的生活实在太过遥远,那是他摸不着够不到的另一个世界。他唯独只有从废品站曹叔手里得来的二手甚至三手四手学习资料,来支撑自己那个不敢轻易宣之于口的梦——

    他要参加明年的高考。

    对面的禾禾面包店在半小时前关了门,之前一直在店门口与禾禾玩的小男孩正在烧烤店的右侧石墩上借着路灯读书。那也是曹叔给的书,很适合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阅读。

    “来,这是日结。”朱老师从围裙前的大布袋里掏出四张二十块钱的纸币,很细致地将它们捋平,递到了小五面前,“今天四小时的钱。”

    一小时二十块钱,还是当日结清,朱老板在最开始的招聘海报上可不是这么写的。只是,当他知道小五家境困难,休学自读,手头很需要应急现金后,便主动做了些调整。

    “谢谢老板。”小五收下钱,下意识地又捋了两下,折叠规整,塞进自己裤子的右口袋里。

    “抓紧回家吧。”朱老板将一份打包好的炒饭塞到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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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五没有拒绝这份炒饭。上周他拒绝了一整周,但次次落败,实在架不住朱老板的善心。

    朱老板对这孩子格外照顾,并不是完全处于同情,而是小五确实吃苦能干,本分寡言,在帮工时让他省了不少心。

    “谢谢老板,”小五这时扭头冲读书的男孩叫了一声,“小七,回家。”

    被唤作小七的小男孩立刻抬头,很谨慎的从石墩上慢慢挪下屁股,抱着图书向小五跑来。

    “别瞎晃荡知道吧?一路往家跑。”老板娘盯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殷切嘱咐。

    小五攥紧小七的手,轻声对他说:“说再见。”

    小七乖巧地看着烧烤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叔叔阿姨再见。”

    “再见,明天见啊。”老板娘笑容可掬。

    ————

    流浪汉是找不到工作的,更不用说这种每小时二十块钱的“高额”小时工。小五当初骗朱老板说自己无父无母,家里有个身体不太好的爷爷,他们就住在不远处即将被拆迁的老小区里,小七是他的亲弟弟。他还说自己交不起学费暂时休学,但他想要参加明年的高考,所以白天他在家里学习,晚上利用这四个小时要出来赚些钱,补贴家用。

    朱老板和老板娘全都信了。

    炒饭是朱老板让小五拿回家留给爷爷第二天去吃的,上一周他还给了小五两个大鸡腿,小五不好意思要,硬是被塞在了拿盒热腾腾的炒饭里,鸡皮上沾满了饭粒,只得收下。当天晚上下班前,小五悄悄留下十块钱压在了洗菜台的案板下。

    其实,他没有爷爷,也不住在老小区,小七并不是他的亲弟弟,他白天并非在家里学习,而是在废品站帮忙干活,顺便淘些好书,抽空读书学习。

    另外,他和小七没有家。

    橘黄色的路灯下,小五牵着小七的手走在略带凉意的秋夜中。

    “哥哥,今天换你来提问,我来回答了。”小七昂着脑袋看着小五。

    “好,问些什么呢?”

    “问吃的。”

    小五点点头,问道:“DoyoulikeEggFriedRice?”

    “Yes!”小七笑。

    “DoyouknowhowtomakeEggFriedRice?”

    “No!”小七摇头。

    “你回答得太简单了,现在换做你来问我来回答。”小五

    小七“啊?”了一声,瘪瘪嘴,只好说:“Whatfooddoyoulikebest?”

    “Iamnotpickyaboutfood.”

    “什么意思?”小七问他。

    “我不挑食。”小五回答。

    “我也不挑食。”

    “那你说一遍。”

    “那个picky怎么拼呢?”

    ……

    两个人一边聊一边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过很长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