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争权
    阮音最终还是硬下心肠来,罚了二十大板,并将此事原原本本地禀报给秦老夫人和睿王妃。

    秦老夫人笑得满脸是褶,“你果然谦虚了,才掌一回家便让你揪出条大虫,日后再多加历练,必然就是主持中馈的能手了。”

    阮音余光见睿王妃脸上僵了一瞬,心头反而惴惴的,只低眉顺眼道,“是祖母抬举,我还有很多要向您和母亲学习的呢。”

    明雪却没觉察出不对,还在甜甜地邀功道,“嫂嫂是个善性人,要不是我先说要小惩大诫,她还打算放过他呢,其实这种人就是欠敲打,要是饶过他,他非但不会感激,反而会变本加厉,祖母你说是吗?”

    秦老夫人说是,也不是。

    “怎么说呢?”

    秦老夫人徐徐道,“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倘若他家中确实有难处,不妨施以滴水之恩,若是撒谎成性,就该另当别论了。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明雪嗫嚅道,“孙女明白了。”

    “不过这次你们姑嫂二人配合得不错,按你原先的想法,就算不死,下半辈子也要落得个半身不遂了,岂不是造孽?”秦老夫人说着眼梢又睐向阮音,“可按你的想法,又太过慈柔了些,不能起威慑作用,还好你们姑嫂有商有量的,最后定下了这个处罚,也算是功大于过了。”

    阮音敛着眼皮道,“多谢祖母教导。”

    秦老夫人道,“既然已经查到了这份上,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我看,打铁还需趁热,趁这时,你们二人也把这近几年的账簿都查一查,王府已经多年没有整顿过了,浑水摸鱼的,又岂止他刘大一个,若不再处置,就是有金山银山,也迟早叫这群积年给掏空了!”

    明雪瞳孔微震,拔高音量道,“查账簿?这东西我真看不来,祖母快饶了我吧!”

    “你看不来,就跟你嫂子多学学,日后嫁了人,这些再没个底子,家产迟早被人瓜分了去,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哭去!”秦老夫人说。

    她的话仿佛扼住了阮音的喉咙,她嘴角凝住了,却也明白,做孙女的能撒娇说不会,做孙媳妇的却不能,所以她只是抿了抿唇,悄悄看向了睿王妃。

    睿王妃脸色还是淡淡的,回望了她一眼便把眼神撇开了,“母亲用心良苦,不过咱们府里一年的账簿查起来都是个大工程,这要查还要查几年,这俩孩子也没当过家,又如何做得来?是儿媳掌家不力,才让底下人出了这桩事情,请母亲让儿媳将功补过吧。”

    秦老夫人却道,“府里上几十口人,都是繁文琐事,你掌家也不容易,再说了你头疼的毛病不是又犯了?难道她们年轻的做不了,你就做得来?还是多休息些日子,该放手的放手,人活得也松快些,是与不是?”

    说到放手,睿王妃的嘴角微微下捺道,“儿媳今年也还不到四十,不是上了年纪老眼昏花了,母亲也知道咱们府里人口多,就算我放手,妤娘又是个年轻的新妇,又如何镇的住那帮老油条?”

    阮音和明雪自是能闻到他们婆媳之间的硝烟味,登时吓得胆战心惊。

    说来说去,便是睿王妃不肯放权的问题,阮音两头都不愿得罪,沉吟了下道,“祖母,母亲说得也没错,其实这事我本身也没什么底气,祖母把我抬得越高,我越是惶恐。请您三思。”

    明雪也不想查什么账簿,这回出乎意料地向着她说话道,“是啊,祖母,我看这就算了吧。”

    秦老夫人忖了忖,这才道,“罢了罢了,我就说一句,你们这么多人联合起来反驳我,既然都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吧。”

    阮音立刻道,“是孙媳能力不足,不敢胜任,孙媳一定跟母亲多学习掌家要诀,不敢辜负祖母信任。”

    睿王妃也说,“儿媳也只是为了这个家着想,并非贪恋什么,论关系,儿媳和妤娘可是最亲的,我难道还能害她不成?”

    “行了行了,”秦老夫人不耐地揉了揉太阳穴,“不管怎样,这回妤娘可是立了功的,至于账簿,当然也要查下去,那就有劳你吧。”

    阮音便坐在一旁看她们虚以委蛇,腰板子却不敢松懈下来,免得战火什么时候便蔓延到自己身上来了。

    过了一刻多钟,秦老夫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便挥手让她们退下,“你们都下去,该干嘛干嘛吧,我也乏了,先躺一会。”

    阮音这才退了出来,烈日炎炎的晌午,连一丝风也没有,方才绷着精神坐了许久,一松弛下来疲倦也后知后觉地席卷而来,回到静思堂时薄汗涔涔,绮萝拧帕子给她擦身,换上干爽的衣裳,她便歪在榻上晕晕欲睡了。

    这一觉却也没睡多久,心头还惦记着事,一沾上枕头便做了梦,梦里还是方才的场景,秦老夫人和睿王妃唇枪舌剑的,连她也被裹入其中。

    终于,龙钟一般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令她止不住打了个激灵,是秦老夫人的表情逐渐狰狞起来道,“妤娘,你身为未来的当家主母,又怎能推却?这些账本你就好好看着,三天内必要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我不是……我不是……”

    香英刚拿着礼单迈入屋内,看到的就是她眉心深锁,额冒冷汗地躺在榻上喃喃自语,她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只好走近了细瞧,这才发现她不断重复着“我不是”三个字。

    不是什么?她狐疑地蹙起眉心来。

    再仔细端量着眼前的她,只见她脸色微微苍白,鬓边的碎发黏在脸上,清丽白净的下颌骨流畅却分明,有一种娇弱的美感。

    她略站了一会,打算听她接下来还会吐出什么话来。

    阮音猛然从梦中惊醒,睁着双眼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香英。

    梦里的余悸未消,心扑通扑通直跳着,再看她面露惊恐,也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多久,她不由得心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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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避开她的视线坐了起来,尽量用平和的口吻道,“你怎么站在这?我说梦话了?”

    香英见她神色如常,便把手中的礼单递了上来道,“没什么,奴婢刚进来您就醒了,正好,端阳要往各家亲戚世交送节礼,茴香把名单送来了,世子妃看看还需要采购什么吧。”

    阮音接过手一看,上面是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和身份,登时令她头疼不已。

    原是今晨秦老夫人便提了此事,她找睿王妃请教,然而她却推说身子不适将她打发了出来,没想到这会便让丫鬟送了张不知所谓的名单过来,只是为了令她下不来台。

    她当然可以直接求秦老夫人做主,可如果这样,也就是主动站在她的对立面,可想而知,今后的处境只会愈发艰难而已。

    她就是吃定了她不敢往外说,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

    她愤懑地咬了咬后槽牙,强压下心头的火,带着一丝期望问,“那她可有带什么话?”

    “没有,我说您还没醒,她就说先放这,等您醒来再作定夺。”

    阮音嗯了一声,攥着名单陷入沉默。

    “世子妃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踌躇了片刻,她终于下定决心道,“我毕竟刚来不久,这名单上的好些人我也不认识,怕礼数不周全,让人笑话,母亲料理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去请教一下她吧。”

    香英并非看不出她与睿王妃之间的龃龉,只是身为丫鬟,她更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阮音忖了忖,又叫上明雪一道去了瑞松院。

    有明雪在场,睿王妃就算对她不满也不能表露在脸上,三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很快天色便擦了黑,男人们才陆续归了家,众人依旧聚在一起用完了暮食,又略坐了一会才各自回院。

    硕大的月悬在浓墨般的夜幕上,周遭还点缀着三两颗星子。月光像揉碎的银子,静静地撒落在错落有致的山水长廊里,那是与白天不一样的风采。

    起了风,不凉不燥的,连心头的郁结也随之吹散。

    阮音便这么和鹤辞并肩往回走,夜风鼓起他们的衣袂,时不时缠在一起,就连各自袖里扑出来的暗香,都渐渐地在空气中融为一体。

    阮音低头沉思着这怎么都算不完的账,鹤辞却悄然拿眼梢偷觑着她。

    这个妻子,他仿佛怎么也猜不透。

    虽是新婚夫妻,却不似一般的夫妻那么如漆似胶,比如走路时,两人总是隔开一点距离。

    他起初还主动些,可渐渐地他也看出她的心意,便也不再强求了。

    原本他对自己的姻缘便是不抱任何期待的,虽然初遇时她给他留下一个还算美好的印象,令他对未来多了一丝期许。

    现在只是回归了原位而已,如果能这么相敬如宾直到白首,便已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