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辞循声望了过去,少顷才蹙起眉心问,“兄台认识在下?”
褚少游款款走到他跟前,深深朝他揖了一礼道,“不敢当,小人褚少游,上回随柳侍读赴了陆参议的宴,您可还有印象?”
他略忖片刻,才想起确实有过这么一桩事,“想起来了,少游兄弟。”
当日柳仕读还在席间极力夸赞他才华洋溢,于是他也多看了他一眼。
两人并不算得上交集,唯一的交情还是柳侍读。
“不知少游兄弟现如今在哪里就职?”
“承蒙柳侍读提携,如今在翰林院任侍诏。”
两人随意寒暄了几句,阮音在一旁听着,脸色越来越白。
褚少游掠过她一眼,唇边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又重新抱拳道,“不叨扰君拂兄和嫂夫人了,小的这就告辞。”
“慢走。”鹤辞也只坐着,并未起身相送。
待他走远,阮音却仍感觉寒渗渗的,宽袖之下的手抖如筛糠。
“怎么了?”他也觉察出她脸色不对,主动握住她的手,怎知像握了块冰。
她提心吊胆地乜了他一眼,抽出手抹了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道,“方才头突然有些晕,现在已经好些了。”
他用手背探了探她额头,问,“会不会着了凉?”
她眼神闪烁,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触碰道,“不用担心,我真的好多了。”
恰好小二也端上了两碗热腾腾的羊肉汤饼,她接过手道,“快些吃吧,待会还要点卯,别迟了……”
说完便低下头,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仿佛有一根刺将她钉在了位子上,令她不得不抬起僵凝的手,一勺又一勺地往嘴里送,然而什么滋味都吃不出来,只剩舌尖烫得发麻。
“慢点吃,还早呢。”
阮音闻言,这才顿下手中的动作。
暖汤入腹,她也恢复了精神,鼻尖更是冒出了一层薄汗,她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用手绢揾了揾鼻梁道,“方才那人是谁?你……与他是熟识吗?”
“没什么交情,就之前见过一次面而已,”他说着便把上回宴席之上的事说了,“上回我见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介白身,柳侍读说他有经世之才,不过家境苦寒,这才耽误了入仕的机会,没想到这回一见,他便入了翰林。”
阮音心头还乱糟糟的,听他这么一说,眉心不由得蹙了起来。
也就是说,褚少游是故意接近他的,他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
“怎么了?”
“没什么,”她藏在袖子底下的双手已紧握成拳,脸上却还强装镇定,只舔了舔干涩的唇道,“我见他一上来便与你称兄道弟,有故意攀交之嫌,你不是说他上回只是白身嚒,如何这么快便入了翰林,必是少不了钻营吧,这样急功近利的人,夫君还是少与他打交道为妙。”
说到这,她才稍微松了口气,幸好他入的是翰林,而不是大理寺。
但他居然也来了建京,妤娘必然也不会离得太远。他们肯定都知道了她替嫁的事,所以他们是想戳穿她这个赝品,还是想趁机敲诈一笔?
她不敢再往下细想。
“妤娘看人还挺有准头,上回他借酒意在席上洋洋洒洒地做了一篇策论,也因此得到不少人夸赞,只是……”
他回忆起那日的情形来,那日他腰上挂了个香囊,结果穗子散了,上面穿的那颗指甲盖大小的玉珠滚落在草丛里,却被他一下子拣了起来,双手呈到他面前。
玉珠与草色相仿,就是眼力极佳的人也不能一下子分辨,他一个醉酒之人,是如何能这么快便拣到这颗玉珠的?
他突然又怀疑起来,好端端的,他的穗子怎么会散?
“只是什么?”阮音连忙追问。
“我发现他只是佯醉。”
阮音心头又是咯噔一下,柳眉也不自觉拧得更紧。
在青源时,她也远远见过他几回,在阮家人面前,他还算得上老实本分,可如今看来,这不过是他演技高超罢了,从方才他面不改色地走近她时,她便已意会到,此人心思深沉。
她与妤娘肖似,他又怎会认不出她来?可从头到尾,他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仿佛对于阮家的偷梁换柱一无所知。
他见她神色凝重,便开解道,“此人确实不简单,你放心,我和他算不上交情,也不在一个衙门,平素里并无见面的可能。”
有了他的保障,她才轻舒了口气,不过她明白,虽无交集,可只要有心接近,自然可制造机会。
不管怎样,他的出现终是像把悬在脖子的刀,令她不得不加快速度实施起她的计划了。
用罢朝食,王府的车也到了,两人就此分别。
阮音回到府里,便将绮萝叫到跟前来,问起容妈妈的近况,绮萝一一答过。
“容妈妈的儿子昨儿还给她买了对金镯子呢。”
这不是她想听的。
绮萝见她皱眉,给她递上一盏茶,这才压低声线,“奴婢听说……他是赢了赌钱,才买的这对镯子。”
她啜了口清茶,眉骨微动,“余曹染赌?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绮萝说,“容妈妈也瞒得紧,奴婢也是刚刚听李大说的,听说,前阵子他被狐朋狗友拉去了赌场,赌了整整一夜,把本都输光了,还是跟人借了贷子钱,这才得以翻身的。”
李大是她买通的阮家家仆。
“哦……即使如此,这倒好办了。”她忖了忖,障袂凑近她耳畔道,“你告诉李大,让他找几个人……”
绮萝听完不禁对她侧目,“还是世子妃想得周到。”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办得愈快愈好,以免出了差池。”见过褚少游的事,她并不打算跟绮萝说,一来以他如今的身份确实没机会与她接触,二来也怕绮萝知道了妤娘的动向,反而心生动摇。
绮萝应了声是,踅身离去。
阮音见她离去的身影,脑袋又突突地疼了起来。
她倒也没有多高的计谋,只是好赌之人,又怎可能赢了点钱就金盆洗手?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只要稍做一局,输他个倾家荡产,还怕他不来跟容妈妈伸手要钱嚒?
此前可不止一次听容妈妈提过她这个宝贝儿子,正因为有她的纵容,他才会染上赌瘾,只要他来找容妈妈要钱,她也就有办法解决了这个障碍。
这一日虽总惶惶不安,可却也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到了午晌,宋心钰蓦然拜访,甚至给她带了两条扇坠来。
翡翠雕成的金鱼,配上黄玉的珠子和天青色的穗子,岫玉的蝴蝶坠通透润泽,系的是紫藤的穗。
此前阮音从茶会上结识了她,没想到之后宋心钰还真主动约见了她,两人便这么保持着联络,几番下来,她也才发现那些针对她的传言,不过是无中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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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
上回她只提了一句她的扇坠好看,不过才几天,她便送了两条来。
阮音打从心底喜欢这些稀奇的玩意儿,却抿唇道,“这怎么好意思?”
宋心钰摆手一笑,唇边酒窝浅浅,“这有什么,妹妹温柔可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莫说几个坠子,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得给你摘来不是?”
阮音早知道她说话不着调,可正因如此,与她闲聊反而不必端什么架子,于是睨了她一眼,玩笑道,“行,那下回你给我摘个月亮。”
宋心钰哎了一声,“我就这么一说,你还真敢要,这东西……你让你家世子给你摘吧。”
她向来将男女关系大大方方地挂在嘴边,阮音却做不到如此,只红着脸忸怩道,“世子……并非像你这般摸不着调。”
“夫妻之间打情骂俏岂不正常?”宋心钰讶然瞪圆了眼。
打情骂俏?
阮音摇了摇头,她实在想不出他那光风霁月的脸,会做出这种不像话的事来。
宋心钰见她摇头,心里更疑惑了,“不是吧,你们新婚燕尔,竟然不曾打情骂俏,那你们夫妻生活还和谐吗?”
她点头,“还算和谐。”
宋心钰见她懵懵懂懂,恨铁不成钢道,“我是说……那方面,总不能是木头打桩吧……”
她瞳仁震颤,“啊?”
“瞧你一脸灵光的样子,怎么像块榆木疙瘩?”她神神秘秘地乜了她一眼,拿胳膊肘撞她,“我是说房·事啊,世子看模样清瘦,能力如何?”
“你、你……”阮音脸颊一热,像个熟透的红柿子,因为太过震惊,险些咬了舌头,“怪不得你声名狼藉……”
“这有什么,又没人听到,”宋心钰耸耸肩道,“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第一任驸马就是因为房术不佳,钝刀子杀猪似的,第二任嘛……”
她说着说着,突然赧笑了一声,“倒是厉害得很,不过……他竟嫌我干瘪,和那个丫鬟眉来眼去的,这种男人就像脏了的黄瓜,烂了就是烂了,岂能将就?”
说道唇边的笑意渐冷,鼻息里发出不屑地轻哼。
阮音听得瞠目结舌,耳根子还烫着,嘴也忘了合上。
她推了她一把道,“怎么,说完我的,也该你说了吧。”
“说、说什么?”
宋心钰扶额道:“算了,我看世子也不像鲁莽人,你要不跟我说说,初次是何感受吧?”
她对她口中的房中术都只是迷迷糊糊的概念,哪里知道什么感受!
她头摇得像只拨浪鼓,“我不知道……说不上来……”
“我可是什么都和你说了,你怎能这么敷衍我?”
“可我又没问你……”阮音支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嘛……”
“你这蹄子是要反了呐,今日我要是不让你尝尝我厉害,我就不姓宋!”她说完便伸手,在她腰上咯吱了一把,边上手边问:“说不说,说不说!”
阮音最是怕痒,蹭的一下便跳了起来,扭身躲避她的魔爪。
不知不觉,两人竟滚到了贵妃榻上,阮音力气不敌她,被她欺·压在身上为非作歹,笑得鬓乱钗横,娇喘吁吁。
鹤辞甫入屋内,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荒淫”的场景。
他愣了一下,眉心也不由得微蹙。
妻子性情向来婉柔端庄,又怎会做出这种不成体统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