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缨听到身后有数多追袭,跳下房檐,迅速穿行于廊间。
想到炼药房地险物杂,便朝着那去。
她踹开窗户,待玉小妙进去后,查看身后没人追上来才进去,转身道:“我们在此躲一会儿便——”
发现玉小妙呆楞着,云裳缨向前看,心中惊了一下。
她们眼前有个紫色的大浴池,一名男子被吊在池中央,蓬头垢面满身疮痍。
皮肤犯紫,腿上被扎了树根银针,一动不动的,像是死了。
“呃……”
云裳缨心头一跳,认不出这人是谁,那人抬起头,骨瘦伶仃,两眼凹凸,嘴里呃呃地流口水,像个傀儡。
“马前辈!”玉小妙突然冲上去。
“你认识他?”
“嗯。”玉小妙回头看一眼云裳缨,沉默片刻,还是决定全盘托出:“其实,我来赋笙州确实不是为了活命,而是来找马前辈。他一直带徒弟在人间救助百姓,可是有一天,他忽然销声匿迹了。混入药尘堂才知道,他闭关了,可这一闭,竟是一年又一年……”
药尘堂二堂主,马春风!
这人活不久了。云裳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始作俑者,她忽然喊道:“马前辈,马前辈!”
“小点声,别把人引过来了。”
“可我想知道是谁把一个名士弄成这样!”
“这里是药尘堂,除了堂主,谁能有这能耐?”
“那我们现在冲出去找他们理论!”
她们可是贼,还想跟人对着干?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给我回来。”云裳缨拽住她,厉道:“你一个凡人,拿什么跟他们算账?”
担心她干蠢事,云裳缨摘下她腰间的锦囊,拿自己的麝香粉跟她换,道:“麻杆草我去还,如果你想让马前辈的事人尽皆知,那就听我的。”
玉小妙看了看她,回想她这一日的所作所为,还是相信了她。
良久,她们刚商量完对策,冯堂主就带人追到了。
“所有人把炼药房围起来!”
“躲好了,我出去会他们。”说着云裳缨直接破门而出,周围顿时万箭齐发!
她立阵顶天,抗住那些剑发现冯堂主提刀袭来,当即把万箭送回去!
冯堂主一一斩开箭,发现此人仙力雄厚,临危不乱,绝对是高手,便道:“你是何人,夜闯药尘堂想干什么!”
云裳缨压低嗓音,笑道:“哪来的蠢材,以为自己问了旁人就会傻乎乎地自报家门,可笑。”
冯堂主眼里怒火熊熊,牙关咬得咯吱响,冷道:“不说也无妨,死了就知道了。”
话了,身影一闪,已飞至眼前。云裳缨抽出腰间短刀接招,兵器相接,刀光剑影,打得晃人眼。
那气场,旁人根本无法近身!
庞怖跟上来,第一次见如此轰轰烈烈的高手过招,惊道:“那是什么人,居然和堂主打得不分上下!”
庞恐道:“她不肯说,语气嚣张得很。”
庞怖凝视着她,喃喃:“这身段,好像是个女人!”
庞恐也仔细看,黑衣裹着的柳腰又弯又韧,盈盈一握便能抱进怀里,那双眼睛清澈明亮,星星闪闪的,无端勾人心神。
他们兄弟俩在人间阅览美女无数,绝对不可能辨错!
迎面一掌凌空拍出,云裳缨反应极迅,同样以手抵抗,却不慎被那股浩然雄厚的掌风震飞,所有人一哄而上捉拿她,她及时飞上屋檐,跳入林间闪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必要和这群混人纠缠。
只要出了药尘堂,就很难有人再追得上云裳缨。
尤其是她还手握整个前赋笙的布局图,更是直接把身后的追袭绕晕,再轻轻松松地飞往瞧卢山。
谁知,往天派因为失窃之事,药房追加严防,完全找不到入口可以进去。
云裳缨躲在暗处正犯难,突然胸口一阵闷痛,好像是被冯堂主那一掌打中了,疼得难受。
这下更不能硬闯了。
这时余光一晃,她眼尾看去,奇妙地发现另一个蒙面人也蹲在屋檐上。
她默默撤了些身子,掩藏自己。
遇到同行了……
这个节骨眼上偷往天派的药,不是云氏,就是卧底。
绝不能让他得逞!
云裳缨等对方把看守药房前门的弟子弄晕,后又再去弄别的弟子时,抢先一步溜进去,以极快的速度把麻杆草放在一个显眼的药匣子里后,立马躲在药柜后面。
附耳细听。
半响,果真听到步履轻缓又极为谨慎的脚步声,她紧张咽了下,四下环顾,瞥见一匣子上写着‘辣’字。
……嘴角慢慢勾起来。
那蒙面人本来打算往别处走,突然听到某处有翻箱倒柜的声音,略一思量,还是提着佩剑朝着那个声音摸去。
他紧贴着药柜,离声源越近,手上的剑便攥得越紧。
突然那个声音停了,他也猛然停住,抽出半截长剑。
药房内窒息地屏气几秒。
那人猝然冲出,拔剑,嘭地一盆辣椒水突然泼他脸上。
“呃啊!!!!!”他辣得眼睛睁不开,泪水汩汩地流,非常痛苦,但是他又不能叫。
于是像个哑巴一样,原地一前一后地甩动挣扎,模样极其滑稽。
嘿。云裳缨幸灾乐祸地看他狼狈的样子,看够了,正要闪。
结果姜的还是老的辣,那人突然飞剑刺过来,云裳缨闪躲不及,手臂被刮破了一道,血飞溅而出。
伤势雪上加霜,云裳缨摔了一跤,却也无暇顾及,爬起来溜得比兔子还快。
那人似乎恼羞成怒,居然草率地摸几把眼就追她!
云裳缨哼哧哼哧地在树林里逃,好不容易甩开那人一大截,撑着膝盖休息会儿。
忽然被人拽过去压在树干上。
“谁?!”云裳缨心头一跳,短刀还没拔出来,少年便镇定地按住她的手腕,顺势推了回去。
“小贼?”裴季无话语上扬,犹如在耳。
完全没有遇到可疑人物的咄咄逼人,竟有种调侃和好整以暇的意味。
怎么这么倒霉……
云裳缨偏头,躲开那阵令人心颤的低沉的声音,变声道:“我来找饭吃的。”
小妙妹妹,拿你的借口用一下。
谁知却引来裴季无轻笑。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夜里更沉重的身影压过来。云裳缨莫名局促了起来。
“云裳缨,你知道我做饭那么难吃还编这种借口?”他道。
云裳缨有些脸热:“你都知道是我了还不放开!”
“口气不小。”裴季无俯身直视,“现在你是贼,我身为往天派弟子,有权拿你是问。”
“穿成这幅打扮,来干什么?”他的视线扫过她的身体,她抓紧衣摆,心念急转,笑了:“当然是来找顾幻真的呀。”
【恭喜:主角厌气值+2,余512.3,请再接再厉!】
一下子降这么多,看来刚才放麻杆草的时候又被扣了。
裴季无默了须臾,“今早,你躲在药尘堂外,也是为了见他?”
就知道被你发现。
“是啊,不见他心里边不舒服。”云裳缨干脆往后躺,就打算摆烂了,结果后脑勺抵到他垫的手背,又立马弹起来。
两人的距离倏然拉进,视线相触刹那,气息混乱地交杂,热意仿佛密密麻麻的小球炸开,爬满全身。
叮。
【警告:主角厌气值-20,余492.3,请注意反派人设是否正确!】
“……”
你真是……不要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偷偷心动好吗!
自从明白他这是喜欢自己后,云裳缨都无法直视他了。
她仓皇推他,“既然你不信我,何必问些无关紧要的?放开我。”
裴季无握住她的手腕,巍然不动。才不信她如此大费周章地就只是为了见顾幻真。
“你们去那边搜,人一定就在这附近!”
“是!”
听声音是清崖峰峰主谢流臣,云裳缨刚要跑,一件青袍突然披在身上,裴季无摘下她的面巾,低声问:“你是想要我审,还是交给旁人审?”
……我就非走不了了是吧。
云裳缨犹豫不决,耳听搜寻声越来越近,如果跟他打起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抿紧唇,无奈地裹紧身上的青袍。
听到一声从胸腔哼出的轻笑,云裳缨抬头,还未看清他唇边是否勾着,人突然被打横抱起。
裴季无单膝跪着,让她坐着自己的腿上,摘下她的发簪,泼墨长发散落下来,他微微一滞。
喉结滑动两圈,把簪子塞她手里道:“拿着。”
然后单手脱掉她的鞋袜,又塞她怀里,最后才又抱起来,掂量两下。
云裳缨彻底晃到他胸口上贴着,缩起来,一言不发。
不多时,谢流臣领着人走过来,看到裴季无抱着一名女子,震惊顿足。
裴季无撩开眼帘,乌沉沉的眸子瞥见他身边的顾幻真,抱人的手臂紧了些。
他道:“谢师叔,顾师兄。”
顾幻真也懵了:“裴师弟,这位是……”
裴季无:“她睡着了。”
“……?”
顾幻真有一种非礼勿视的自觉和追查到底的严谨相拉扯,表情很复杂。
但,最后还是狠狠别过头。
谢流臣有点大开眼界了,睁着两颗猩红水润的大眼用力看,模糊间从裴季无怀里的那头长发,和青袍露出来的如玉嫩足中,认出那一定是个女人。
要不是裴季无和自己的弟子一样正得邪乎,不可能包庇贼犯,否则谢流臣都要怀疑他怀里的就是窃贼。
可他没想到,一向以不解风情著称的弟子,居然也会夜会相好?
谢流臣问:“这是何人?”
裴季无冷冷地看着他,他顿了顿,解释:“方才有贼混入药房,从这里逃了,你可曾看见?”
“不曾。”
“那也需说明她是何身份。”顾幻真道。
裴季无静了会儿,道:“快活门弟子。”
“快、快活门?!”顾幻真差点舌头打结,他不敢相信地看了眼师尊。
再看裴季无,眼里满满都是:师弟终究还是被女人带进了阴沟!
顾幻真道:“你想寻个道侣,为何不同师兄商量,非,非……”
谢流臣黑着脸冷哼:“你师兄说得对,找什么不好,非找快活门的淫/妇!季无。你可知青与心悦于你?她哪一点比不上快活门弟子!”
裴季无只道:“弟子不知。”
“哼。你走吧。”谢流臣一震衣袖,像是见不得污秽一样,侧过身。
顾幻真也一脸爱莫能助和惋惜。
裴季无始终是一张淡淡的表情,径自抱着人越过他们,走向自己的竹林小舍。
刚把人放在榻上,云裳缨受不了厌气值一直扣,立马推开他缩进床里,直言:“裴季无。”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裴季无目光晦暗地看了眼自己的手,缓缓收紧,道:“并无此事。”
【警告:主角厌气值-60,余435.1,请注意反派人设是否正确!】
“……”
好好好,我问得多此一举。
“没有最好了。”云裳缨几番思索,忽而灵光一闪。
对了,谢青与本来就是本文最像女主的存在,她喜欢他,何不让他俩喜结良缘?
那他就不会对我有意思了!
“裴季无,你说,青与小师妹勤学苦练,是不是很值得赞许?”
他扫了眼云裳缨冷白的脚,吐出一字,“是。”
“她的相貌在往天派也极为出众,是不是?”
视线落在她不停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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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唇,“是。”
“你呢,各方面条件也配得上她,是不是?”
这下他不说是了。抬起冷眸直直望着她的双眼。
把她看得浑身发毛。
裴季无反唇讥道:“三仙子好闲心,竟如此关心裴某的婚姻大事。”
“哪里是婚姻大事,才都十五七岁……”
这里不是现代,在婚嫁方面,他们对年纪好像没有特别严格。
“裴某的事无需三仙子挂念。”裴季无起身,在一个柜子上找寻什么,道:“把衣服解了。”
??
云裳缨脑子空白。怀疑自己幻听了,皱起黛眉,“你说什么,裴季无你个衣冠禽兽——”
他拿着药粉转身,木着脸:“你受伤了。”
“………”
云裳缨默默扯开左臂的衣服,露出一条长长的刀口。
那是由仙器所伤,不易愈合。
裴季无抬起她的手腕,小心地将药粉洒在伤口处。听到微弱的闷哼,他看了她一眼,低首吹了吹。
云裳缨扭头,脸烧得更厉害。
都怪他总是心口不一,才让人误会他的本质就是混不正经、就是伪君子。
连只是吹伤口,温热的气息拂过火辣的患处,都叫人痛苦难捱。
包扎完后,云裳缨迅速抽回手,穿上衣服,看到眼前递来一个盒子,里面躺着一枚深棕色药丸。
裴季无言简意赅:“你中了内伤。”
“多。”云裳缨顿了顿,抓起来随意塞嘴里,然后穿好鞋子起身,负手评价道:“品质低劣,味道难吃,以后别拿这种东西献上来,本仙子不吃。”
裴季无嗯了声。
然后看着云裳缨离开的步子一迈,突然软软地倒下去,被他一手搂住道:“外面正搜得严,先委屈三仙子住一下寒舍。”
但她一字未闻,闭眼仰躺在他臂弯里,被脱去刚穿好的鞋袜……
云裳缨一觉睡到大天亮,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地掀开一只俏眼,冷不防看到一对大鼻孔。
“啊!”她吓得坐起来,突然听到呜咽声,望去,玉小妙被绑在椅子上。
怎么回事?
恰好裴季无端着水盆进来,阿福自动腾出地方,让他将东西放床边。
裴季无洗了面巾递给她,看一眼玉小妙,道:“她说她是你女儿,你何时与别人生的?”
“咳咳咳!!”如果嘴里有水,云裳缨绝对会喷他一脸。
她偷看玉小妙。
玉小妙眉毛皱成八字,嘴里堵着布,眼睛泪汪汪的,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云裳缨道:“你先把她嘴里的布拿出来。”
裴季无撩眼看她:“你以什么身份命令我?”
云裳缨垂着眼帘无语:“你一直知道我是谁。”
裴季无微微抬了下眉,不置可否,起身抽出她嘴里的帕子,丢进刚才拿进来的水盆里。
玉小妙立马喊道:“三仙子,这人是个伪君子,我说我是你女儿,他非但不饶我,还想杀人灭口!”
裴季无背着手,一脸坦荡荡:“你身份不明,胡言乱语,难道不值得教训?”
云裳缨连忙下榻制止,“二位息怒,误会,都是误会。”
她解开玉小妙的束缚。玉小妙立马抱住她,控诉道:“这一人一牛太可恶了,三仙子~”
阿福知道她在说自己,哞了一声,低头就要顶玉小妙。
“啊啊啊啊。”玉小妙吓得跳云裳缨背上。
“哈哈哈哈。”云裳缨扶稳她的手臂,忍不住开怀大笑。
微光透过竹舍照在她们身上,檀口微开皓齿香,眼波浮动脸生光。
一派温馨明照,映热有心人。
裴季无不自觉扯出一抹轻风,即使为云裳缨的隐瞒而埋怨在心、宿夜未眠,此刻,也全然消解。
【警告:主角厌气值-250,余185.1,请注意反派人设是否正确!】
云裳缨笑意僵住,下弯着嘴瞪裴季无。
??_??
裴季无一顿:?
然后一声不吭地喂一顿阿福就走了。
裴季无摸不着头脑。
云裳缨正气头上,一路上什么也没看,就跟着玉小妙走。
快走到山下才反应过来,“我们就这么顺畅地下山了?”
玉小妙道:“嗯。裴仙元说的。他说我如果真是与你一伙儿的,大可直接下山。否则就把命留在山上。”
云裳缨默然。
“你怎么会被他抓到?”
玉小妙委屈道:“我办完你说的事后,迟迟不见你回曲径园,便去药尘堂找你,得知你离开后,又到往天派来。可这也防卫重重,只好等天亮了、人少了才偷摸上山,没想到误打误撞找到那个竹舍,还没看几眼就被脖子架刀了。”
看来裴季无的警觉绝非一般。
“好在无事。”云裳缨道,“既然现在万事俱备,那我们去掀一把东风!”
玉小妙:“好!”
**
半小花山内,云裳缨换了一身衣裳,大步行进二哥的住所内,无一人敢拦着。
还未见到人便高声道:“二哥,我头疼!”
“昨夜踹被子了?”想不到二哥不在屋里,在屋檐上倚躺。
“不知道。”云裳缨扁了扁嘴,找旁边的石凳上坐着,娇气道:“就是疼得厉害,二哥,你想想办法。”
“二哥去找仙医过来。”云逢椿刚起身。
“不要。我想吃药尘堂的药。”
他知道阿妹这是又闲不住想闹事了,飞下来,俯身苦笑:“你也知道,阿姐前些日子被主母抽了一顿,说是赵氏余孽卷土重来,要她十日内斩草除根,忙得不可开交,我们不找事了好不好?”
“不好。”云裳缨道,“赵氏的事,阿姐处理得很漂亮,没有什么可挑刺的。娘是气爹流连于风月之所,在外边生了个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