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月光中,人影的轮廓十分清晰,乔瑜瞪大眼睛一时间没有动弹,心底瞬间涌上一股恶寒。
这玩意儿什么时候来的,一猫一鸡竟然毫无察觉。而且为什么一点声息都没有,要不是月光已经实实在在被遮挡了一部分,外面似乎除了这道虚无缥缈的影子外什么都不存在。
更叫乔瑜发怵的是,对着菌株们十分警惕敏锐的椰子鸡此时还在小声碎碎念,絮叨着巨蛋的修建美学,没有意识到乔瑜此刻猝然的安静,更没有意识到外面多了什么。
不妙啊。这对乔瑜来说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椰子鸡对着这东西居然“失效”了,成了和自己一样的小聋瞎。
现在是运气好在清醒状态下就发现了,但如果什么时候一猫一鸡都睡着了,却对这东西的靠近毫无防备预警……
念头在脑海里快速一闪,乔瑜深吸一口气,踮着脚,慢慢凑近了那层映照人影的蛋壳内壁,瞳孔收缩,把脸紧紧地贴了上去。
遍布细密气孔的蛋壳牢牢遮挡了乔瑜向外张望的视线,却无法阻隔来自外界的气息和温度。几乎是一瞬间,肌肤贴着粗糙的蛋壳,乔瑜就感到后面一股阴冷冰寒,同时再次嗅闻到了那股熟悉又陌生的血腥味。
腥的,腐败的,人血的味道,混合着清甜的胡萝卜。大叔和小女孩路三缄的气味以某种怪诞无法理解的方式融合在一起,伴随夜风的吹拂,在乔瑜的嗅闻中若隐若现。
乔瑜的心口砰砰直跳,不是畏惧,而是某种更深更可怕的感觉席卷过全身。
这个人影,这个人影的大小、形态、气味……都不对。
他,她,两个失散已久的队友终于出现了,这本该是值得喜悦的重逢时刻。但仅一壁之隔,外面的两人似乎是依偎着重叠在一起的,那些清晰的轮廓边缘在往内凹陷,像是已经腐败了很久,包裹着不知名的腐败黏液。
那根本就是……某种粘连在一起的尸体。
而这具尸体,此时正趴在巨蛋外,无比沉默地向内窥探着,仿佛一只抱卵的蟾蜍。乔瑜甚至能看到有一只长长的形变的手掌就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形状是极度不规则的。
乔瑜几乎是下意识就把自己的手掌放了上去,轻轻拍了一下。
这个动作来得非常突然,只能说是狸花猫无法克制的天性,做完之后乔瑜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也就是这个瞬间,伴随拍击时发出的轻响,人影忽然动了一下,乔瑜头皮一炸,就整个往后仰,想象中的袭击却没有发生,映在蛋壳内壁上的阴影一晃,竟然就此消失了。
气味、温度、那具投出影子的尸体,所有的一切就像幻觉,乔瑜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此时蛋壳外确实已经空空如也。
心有余悸之中,椰子鸡被乔瑜突然的大动作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四处张望:“老吴?”它显然还在状况外,有点稀里糊涂的。
看这反应,倒也不用再问它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
乔瑜心下发沉,事情的变化发生得太快了,好像只是在这片由钢筋碎瓦与怪异菌株组成的黑海中,偶然激起一朵虚无的浪花,轻易就拍碎化为泡沫。
她现在已经不太能确定自己是否一直是清醒的,刚才看到的又是否只是毒素带来的幻觉。
可要乔瑜就这么说服自己放下,她又觉得很不舒服。一个完全陌生、不可预估的东西,如果不趁早搞清楚原委,只会被动挨打最终陷入绝境。
“我想出去看看。”短暂的衡量后,乔瑜坚决地说。
到底是真是假,出去检查一下就知道了。那具仿佛蜡融尸的玩意儿,闻起来非常潮湿,像一个破了的脏水袋。如果那东西刚才真实存在过,或许会在蛋壳外留下接触痕迹。
对于乔瑜突然的冒险决定,椰子鸡吃了一惊,急得团团转,恨不能把浑身毛发都竖起来表示反对:“吴!”外面很危险啊!
“我知道。”乔瑜说,“那些菌株还在,如果我随便暴露在外面,也许很快它们就会卷土重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什么也不看、不听、不管,一觉睡到大天亮,等到白天再慢慢探索。”
椰子鸡连连点头。
狸花猫轻轻叹了口气,摁住它,把它轻轻推到前面:“但是,你还是帮我拆一个口子吧,我现在就出去。”
椰子鸡呆滞了。
四目相对,犟种猫目光炯炯,眼睛里写着“不讲道理”。
她严肃认真地说:“不放我出去,我要躺下来撒泼打滚嗷嗷哭啦。我也是才一岁的宝宝。”
……
五分钟后,蛋壳上悄悄地多了一道不大的口子,一团狸花猫从里面流淌出来,面无表情。
在几番艰难的单方面拉锯后,椰子鸡不敌犟猫,终于还是败下阵来,碎碎念着给乔瑜开了个临时“窗口”。
乔瑜见好就收,也不挑剔,只是挤出来的过程有点艰难,现在浑身的毛都因为静电炸起来了。
至于椰子鸡,作为看守大本营的后手退路,乔瑜没让它跟出来,只是跟椰子鸡约法三章,要它帮忙放哨盯着背后,免得乔瑜没留神遭遇什么来自死角处的暗算。
椰子鸡一阵一阵“老吴老吴”地哭,哭得十分心碎,好似生离死别。
乔瑜:“……都说了我只是在咱们门口这里看两眼,检查一下外面有没有乱涂乱画而已。”
她多少有点无奈,伸手把椰子鸡推进去一些。自己则恢复人形,后退两步仔细打量起来。
此时月光还非常强盛,地面上的巨蛋们因为良好的透光性,其实有点像是还没点亮的电灯泡,在外面往里看,乔瑜甚至能看到椰子鸡的形状,是一团乱七八糟的球。
换句话说,刚才那玩意儿眼里,自己和椰子鸡其实非常醒目,跟加了个高亮的边框没什么区别。
乔瑜嘶了一下,就有点牙疼,心说还好那些菌株们没有眼睛,大概也没有视力,否则只要扫一眼,哪些蛋里还有活蹦乱跳的椰子鸡躲着,这不是傻乎乎地全暴露了吗。
腹诽归腹诽,乔瑜还没忘记外面的空气里都是菌株们散布的细小孢子,屏住呼吸算着时间,很快绕着巨蛋检查起来。
没有什么意外,就在刚才和乔瑜进行“贴面礼”的地方,蛋壳上有点发黏,乔瑜伸手一摸,就摸到了某种残余的潮湿。
顺着粘手的痕迹一寸一寸摸过去,正是一个掌印的样子。接着是四肢、躯干……那些痕迹消褪得很快,肉眼已经无法识别,只有一丝非常轻微的腥臭味道还能作为指引。
现在乔瑜可以确定了,自己的两个倒霉队友是真的出状况了,刚才确实以一种非常不妙的形态出现在蛋壳外,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神志。
他们……是特意来找自己的吗?
想到巢穴外滴落的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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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血迹,还有刚才对峙中的沉默,乔瑜心中忽然涌上一股非常奇怪的滋味。
理智在说,都已经是那个鬼样子,多半已经死透没救了,那就是高度腐败异化的尸体。
可出于没有什么理由的倔强,乔瑜还是觉得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视了。
大叔和路三缄的出现,一定是有重要意义的。是什么呢……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出现,为什么莫名又离开了……
而且,这么大的荒野废墟,他们到底是怎么精准地找到自己在哪里?
乔瑜隐约感到,这些别扭的地方应该是可以解释的。而且她的潜意识里似乎已经摸到什么脉络了,才叫她冲动地立刻跑出来,生怕错过转瞬即逝的线索。
所以,是什么呢?
苦思冥想间,蛋壳的口子里露出一双忧心忡忡的豆豆眼。椰子鸡不放心乔瑜在外面发呆,又不太理解乔瑜到底是在做什么,想了半天,只能理解为狸花猫可能是饿傻了。
于是犹豫地把刚才拆下来的蛋壳碎屑卷起来,试着塞到乔瑜手里。
“老吴?”要不,先吃两口?
乔瑜顺手就把蛋壳渣塞进嘴里,愣愣地开始嚼。不久前才被菌株袭击侵蚀过的蛋壳味道非常糟糕,吃起来馊馊的,有一股酸苦味儿。
说起这个,乔瑜是真的有点怀念还在车上的伙食了。别说胡萝卜,就连门帘上那两根咸咸的冰锥子都眉清目秀起来……
——胡萝卜!
乔瑜突然一个激灵,顾不得脏不脏,立刻凑近蛋壳用力舔了两口。
见鬼了,胡萝卜是那个大叔用能力制造出来的,又不是他身体组织的一部分。为什么他都和路三缄一起融化变成疑似尸体的鬼东西了,还能散发出新鲜胡萝卜的气味来?
他没死!
就算变成了这个鬼样子,也不能开口出声,更不能久留,他依然在不停地尝试把胡萝卜取出来,试图用这个只有列车几人才知道的细节,提醒乔瑜他们还活着!
有些事情就差戳破窗户纸,原本并没有那么难以思考,一旦发现这个离谱的事实后,乔瑜忽然就琢磨过来了。
说起来,小女孩路三缄在车上没有跟乔瑜说过自己拥有的能力是什么。有没有可能,她拥有的就是某种可以定位、搜寻到乔瑜的能力?
就在乔瑜那几次死了又活、反复死亡读档的过程中,他们必然是也遭遇了某种变故,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却还残留着一丝神志。于是主动或被动地通过某种方式,一直在艰难地靠近乔瑜,直到方才终于短暂碰面。
他们在向乔瑜求救。
乔瑜猛地向巢穴四周望去,密密麻麻的坏死巨蛋伫立,除了不远处窸窸窣窣逐渐又高涨起来的声浪,到处看不到任何与两位队友相似的轮廓。脚下这些坚固的碎石混凝土中,只有一些细小狭长的罅隙,也看不到能顷刻间吞噬掉两个活人体型的破口暗道。
……就在那一瞬,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乔瑜心事重重,发现自己一时半会儿竟得不到答案。此时累计的疑问太多亟需一个突破口,她顿时萌生了再往外扩大搜索的想法。
只是,千头万绪的从哪儿找起呢?
“椰子鸡,我有个想法,想跟你讨……”话到一半,回过头的乔瑜陡然冒了冷汗,“椰子鸡?!”
不知何时起,蛋壳内也变得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