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小狗不听话
    闹归闹,夏冬意想起来自己没开车过来,还是厚着脸皮折回来。

    傅亭斯低头看着脚上那只被踩脏了的白球鞋,对着去而复返的夏冬意冷笑了一下,故意问道:“你车呢?”

    夏冬意忽略掉他的嘲意,脸不红心不跳地道:“这里不好停嘛,就没开来了,不是还有你送我回去呀。”

    傅亭斯对她的自说自话习以为常,面不改色问:“谁说要送你回去?”

    夏冬意眨眨眼,一脸无辜:“刚才不是你说的嘛?”

    “……”

    傅亭斯知道她是故意的,假装听不懂他的画外音。当然他也有对付她这招的办法,指了指脚上的鞋子说:“擦干净了,我考虑一下。”

    夏冬意低头看向他脚上,那双某品牌的白色运动鞋鞋面上一个黑色的鞋底印正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着,万分引人注目,是她的杰作没错。夏冬意就像是欣赏着一幅由她自己创作的世界名画,表情相当的满意,带着密之微笑,徐徐抬头迎上傅亭斯的目光时,她发现表情好像有点不大对。

    不应该笑的这么开心,她努力想营造出一种惋惜的,痛苦的,难受的心情,但是由于太满意自己的杰作了,表达不出来这种氛围,只好勉力拉下嘴角。

    于是画面诡异了起来,原本笑的一派明媚的女孩,却在一瞬间嘴角窝下,变成了一张苦瓜脸。关键是,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还在热烈地注视着傅亭斯。

    就好像,傅亭斯下一秒就要挂了一样的,那种悲伤。

    傅亭斯:“……你这又是什么表情?”

    夏冬意正在努力地营造悲伤情绪,在这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几乎把生平最难过伤心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就连小时候去农家乐,不小心把傅亭斯推到茅坑里的画面都没放过,代入傅亭斯的心情,如果是她,肯定会哇哇大哭,但傅亭斯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流。夏冬意于十几年以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时的自己真的是太可恶了!

    就在傅亭斯问完以后,夏冬意眼角滴落下了两颗“鳄鱼的眼泪”,代表幼小的傅亭斯流的。

    傅亭斯看着她脸上,晶莹的眼泪滑落,先是楞了楞,而后恢复平静,喊道:“夏冬意。”

    被叫到的那位姑娘神情懵懵地望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在水里浸泡过般,透着一层雾气,亮晶晶的,像藏着小星星。

    说实话,很少有人吃得消被夏冬意这么看着,就连傅亭斯的父母也是这样,从小只要夏冬意一哭,两家的父母都忙着哄她,傅亭斯的母亲就是因为太喜欢夏冬意,还给她取了一个专属的小名,叫乖囡,有时候也喜欢在她的小名后面加宝贝,现在二十六七岁了,依然还是这么喊她咚咚宝贝啊,乖囡啊。

    这让傅亭斯挺受不了的。

    他向来是知道这姑娘并不是大人眼里那乖巧模样,但是也不得不说,夏冬意确实挺会哭的,她的哭经常会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也不说话,任凭眼泪滑落透白的脸颊,然后用她那双被雾气氤氲的漂亮的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你,就算是心再硬的人,也不忍说重话了。

    但傅亭斯还是面无表情说道:“你又在演什么戏?”

    “我就是,”夏冬意破功,只好哼哼唧唧的,抱着她的大玩偶,轻轻吸了吸鼻子,然后用一只手抹过眼睛,傅亭斯仿佛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正委屈巴巴,抽抽噎噎地对他说:“傅亭斯,你别那么凶嘛,你不是答应过我,要送我回家的吗?”

    傅亭斯垂下了眼,像是妥协,没再看她,低声说了句:“上车吧。”

    随即转身。

    夏冬意望着他的背影,知道自己的“奸计”得逞,破涕为笑,抱着她心爱的玩偶,快乐地爬上了车。

    —

    本以为这个时间段,家里应该没有人才对。夏冬意千算万算没算到今天她的小姨从国外回来,她亲爱的母上大人开心极了,正和小姨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喝下午茶说闲话。

    当傅亭斯的车开到门口的时候,传来的动静让两位热爱八卦的长辈一起朝门外望去。镂空的法式园艺门,很容易就能捕捉到那台价值千万的名车停在门口。

    当看到自家外甥女从这车门内出来,小姨“嗷哟”了一声,望向姐姐:“我们咚咚什么时候找的男朋友,这么重要的事,怎么都没告诉我?”

    江笑妍没多想的说:“今天去相亲了,应该是人家把她送回来了吧。”

    小姨咬了口糕点,眯眼看着那边,喜不自禁道:“还给买了个玩偶,估计是去约会了,肯定有戏。你说咱们咚咚样样都不差,怎么会这么难找?”

    江笑妍想了半秒,放低声说:“现在这个社会是男孩子拉后腿,有时候找不好不应该怪女孩子,我们咚咚相亲到现在,就没遇到过几个正常的。”

    “说的也是。”小姨吃了一口茶,接着道:“听说她这次相亲的这位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你看这台车就知道了,条件虽然说比不上你家,但小伙子自己能力强,到时候让姐夫帮一把,小两口日子很舒服了。你们就只有一个女儿,不就图着对方人品好,对咚咚好嘛。”

    说起这台车,江笑妍仔细地看了几眼,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车看起来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的。这个价位品牌的车,我觉得不像是这次这个相亲对象会买的。”

    小姨迟疑了一下,也细细地看了两眼:“不是说这个挺会赚钱,年入百万,但这车应该得千万了,贷款买的吧,年入百万的买一个这样的车也没啥难度。”

    江笑妍点了点头,看到夏冬意还在车边和里头的人说着什么,因为隔着些距离,看不太清车里的人。她和夏冬意的小姨都默认了这是此次的相亲对象,没有想太多,继续喝着茶。

    “不过话说回来,还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你和姐夫都没考虑过吗?”小姨突然说道。

    江笑妍顿悟:“你说小斯啊?”

    “对啊,傅家那位公子,和我们咚咚打小一起长大,这要是成了,不是好上加好的事?”

    江笑妍摆摆手道:“他俩啊,一整个小冤家,没那种感情,我早就问过咚咚了,没戏。小斯对我们咚咚,也没抱别的感情,强扭的瓜不甜,就算了。”

    小姨叹口气道:“这多好一个女婿啊,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江笑妍摇摇头:“没办法啊,他们相互不喜欢,我们做父母也只能顺其自然。”

    这里。

    夏冬意下了车后,又被傅亭斯喊了回去。

    “什么?”她顿步回头,圆亮的大眼睛望着他,茫然又无辜。

    傅亭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是说好要给我擦鞋的?”

    “啊?”夏冬意折回去,到窗口站住,有点郁闷的说:“我说过这种话吗?”

    “你刚才没说过?”傅亭斯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身向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在说假话。

    夏冬意辨认了一下他的表情,确定他没在说笑。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爽快道:“好。”

    下一秒,夏冬意弯起眼睛,摊开手朝傅亭斯说:“请把鞋子脱下来吧。”

    傅亭斯看着她。

    她也看着傅亭斯。

    最后还是傅亭斯没绷住,笑了。

    见他依然没有要动作的样子,夏冬意收起了俏皮的笑容,露出一个假笑给他:“你不脱下来我怎么擦,让我跪下来擦吗?”

    “行。”

    傅亭斯弯下身去。

    见他这个动作,夏冬意警觉起来:“你干什么啊?”

    傅亭斯很专注地解着鞋带,头也没抬,轻淡道:“脱鞋啊,总不能让你跪下来给我擦吧。”

    夏冬意也只是说说,没想到他动了真格,有点被无语到,但现在,她左右看看,有点觉得丢人,想赶快走人了。

    但傅亭斯非但没觉得这个动作有任何的丢人现眼的成分,还非常慷慨大方的把他那双四十五码的大鞋穿过窗户递给她。

    递过来就递过来,还把鞋面朝向她这边。

    看着上面黑色的鞋印,夏冬意抿紧了唇。

    她真的很不想拿他的鞋子,正在考虑着,待会儿把鞋子随手扔到哪个垃圾桶里算了。

    就在夏冬意犹豫间。

    “咚咚。”身后传来小姨的声音。

    夏冬意头皮发麻。

    院门被打开了,她妈妈和小姨一起走了出来。

    江笑妍这才看清车里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傅亭斯。

    “小斯?”江笑妍的语气伴随着惊喜。

    “你怎么来了,快进屋坐会儿再走。”江笑妍热情地挽留傅亭斯。

    “不用了,江姨,”傅亭斯礼貌地笑道,在此过程中,夏冬意不停给他眼神暗示,傅亭斯却当没看见般说:“我这鞋子不小心被咚咚弄脏了,我说没关系,她硬要帮我洗干净。”

    江笑妍把鞋子接了过去:“要的要的,我们咚咚是很讲礼貌的孩子,从小我就教育她的,咚咚,你拿着,小斯的鞋子,这次要自己洗哦,别让阿姨帮忙。这玩偶是小斯你买的,还是……”

    夏冬意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去,狠狠地瞪向他,表情在说:傅亭斯你这条狗,我跟你没完!

    傅亭斯依旧保持着自持礼貌的微笑,回答道:“我买的。江姨,不好意思,我把咚咚的相亲搞砸了,这玩偶是买来向她赔礼道歉的。”

    江笑妍乐开了花,说:“没关系没关系,搞砸就搞砸吧,嗯,小斯,你要不要来家里坐会儿,我做了一些糕点。”

    “下次吧,江姨,我还有点事,不打扰你们了。”

    每次见傅亭斯这么礼貌的样子,夏冬意都特别想吐,就装吧你。

    江笑妍倒是被哄的很开心,说:“这怎么叫打扰呢,那你去忙吧,下周末我还要做,你要来哦。”

    傅亭斯的那台跑车呼啸而去的时候,她母亲和小姨还站在原地朝他挥着手,夏冬意摇了摇头,幽幽地说道:“妈妈,你这么喜欢傅亭斯这条狗,你怎么当年没和爸爸拿我换他啊。”

    这件事也是有缘由的,傅家一直想要一个女儿,但傅爸又舍不得老婆再生了,于是在两个孩子还是婴儿时期那会儿,就由傅妈提出来说,拿傅亭斯换夏冬意。当然这只是开玩笑的话,夏家自然也没有采纳,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你这死孩子,说的什么话。”江笑妍白了一眼自家女儿一眼,又看了看她抱着的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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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傅亭斯的鞋子,面露喜意:“今天真跟小斯去约会了啊?”

    “什么约会啊?”夏冬意抓抓耳朵,想起这事就烦躁,“他把我相亲都搞砸了,虽然这个相亲对象还是一如既往奇葩,妈妈,我劳烦你下次帮我把把关吧,别什么样的人都行,好嘛?”

    “小斯你又不喜欢,那些人也不是每一个人脸上都写着我是奇葩,肯定得接触一下才知道。”江笑妍接过她的玩偶,三人走进院子。

    “就他那样谁能看得上他啊,我现在啊,想起他的脸就要吐,恨不得踩几脚,”说到这里,夏冬意看了看手上的鞋子,奇怪,她为什么要把他的鞋子带进来,正准备找个地方扔掉,江笑妍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这鞋子你要不会洗就拿给阿姨吧,别擅自扔掉啊。”

    夏冬意假装没听见,将鞋子随手一扔,转身抱住她小姨,用脑袋蹭着她:“小姨,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好想你啊,这次来了就多呆些日子回去吧。”

    ……

    那鞋子夏冬意当然不可能自己洗,交给了阿姨去处理了。

    但她还是没忘记刺激一下傅亭斯,谁叫他这么捉弄她的。

    就在晚饭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聊天的时候,夏冬意也没闲着,坐在秋千上给傅亭斯发消息:[我很疑惑,你只有一只鞋子,是怎么下车的。]

    这家伙晚上大概是不太忙,或者是一直在用手机,回消息的速度倒是很快:[让你失望了,我有备用鞋。]

    夏冬意脑补他只穿了一只鞋子开车的画面,乐不可支,抱着手机歪倒在秋千椅上,继续给他发消息:[你真的放心让我洗你的宝贝爱鞋?]

    和女生喜欢买化妆品一样,男生都爱买鞋,傅亭斯有一墙的鞋,全是收藏品,鞋子就和他的命一样重要,谁要是弄脏了他的鞋,准要发好大一通火,从小就如此。

    夏冬意也不知怎么的,明明知道他有不可触碰的底线,偏偏不顾死活的触他逆鳞。

    这话说出去,无疑又是挑战傅亭斯的底线。

    不过,夏冬意也觉得很奇怪的是,傅亭斯这样一个爱鞋如命的人,怎么会愿意把鞋子留给她。

    这似乎不太合乎常理。

    但是夏冬意又觉得很好理解,因为傅亭斯就是这样的,就是专爱捉弄她,给她出难题。

    他肯定知道,她不敢真的拿他的鞋子怎么样,就是为了气她。

    这个臭傅亭斯,死傅亭斯!

    夏冬意恨不得跳起来狠狠的,多踩他几脚才解气。

    傅亭斯的消息在约莫过了两分钟以后才到。

    不要脸的狗:[拍个照片我看看。]

    夏冬意打了个问号过去。

    不要脸的狗:[我要确定一下,我的鞋子还在。]

    果然,傅亭斯是了解她的。

    夏冬意一边轻晃着秋千,一边慢吞吞地制了一张图片。

    差不多一分多钟的样子,搞定。

    发送。

    另一边。

    傅亭斯还在加班,偌大的办公室里,伴随着飞快的打字声,桌上铺着一些文件。这三年,他几乎在基层每个部门都过了一遍,但父亲仍旧觉得他能力不足,现在还只让他担任着部门经理的职责。

    加班是家常便饭。

    夏冬意的消息,在这个晚上,仿佛是繁忙工作中短暂的纾解。

    消息再次进来的时候,傅亭斯粗粗扫过一眼,本打算放着过会儿再看,却被上面的图片吸引了目光。

    他点开——

    上面的这张照片,是他大概七八岁的时候,夏冬意在上面画了一个抽象画,给他的手上牵了一根绳子,绳子后面栓一只简笔画小白狗。

    图片正下方有一排手打字:傅亭斯,你看,我把你画的好看吗?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那个下意识里心念一转,傅亭斯长按了一下图片,将它保存在了相册里。

    也许下一次能用到。他想。

    然后给她回复消息:[开心了吗?]

    —

    在收到这句话的时候,夏冬意满以为,傅亭斯又是在挑衅她,就在她想着用什么话回怼他的时候。

    收到了他发来的第二条信息。

    [要是能让你开心,我甘愿做一次狗。]

    夏冬意心脏没来由地重重一跳。

    她忽而想到了他买给她的,现在正躺在她卧室的大床上的,那只狗狗玩偶。

    心间有一种微微荡漾的酥麻感。

    她强压着嘴角,发了一条傲娇的语音:[我不信。]

    傅亭斯在点开这条语音之前,调低了一点音量,将手机放在耳边听了几秒。

    之后,重新把手机握回手心,单手打出了几个字,发送。

    不要脸的狗:[汪汪汪。]

    夏冬意以为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不要脸的狗:[汪汪汪。]

    傅亭斯怎么变得这么配合了?

    夏冬意不相信,得寸进尺道:[发条语音来听听。]

    傅亭斯笑了,他就知道。

    不过会儿,夏冬意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不要脸的狗:[下次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