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婕妤也算是无妄之灾,替陆家受过了。”经夏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这是何意?”宋鸾还未想通重生后到底是什么导致的变故。
“奴婢听说陆小将军这几月在围捕反贼时,履立功劳,问虚教就在其中,他们可不就被逼的狗急跳墙了吗?”
提起陆小将军,侍女们的眼眸一瞬间亮了起来。
陆小将军指的是陆贵妃的弟弟陆远期,他因着年纪尚轻,又是陆家的独苗,并未随着其父在边关戍守,而是在京中居多,即使如此,也远胜其他官宦子弟,近年来时常用一些剿贼杀贼的差事练手。
陆远期正当年少,且无婚配,很是受适龄女子们喜爱追捧,宫女们大多数熬到年龄,主子允许的便可以出宫婚配,她们向往陆远期也很正常。
不过大家都知道陈陆两家一直不和,并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宋鸾也不在意,只是心底忍不住思索,前世陆远期也同样取剿匪,为何却没有在宫内引发异动?
可惜并没人能为她解惑。
朝堂的事情,宋鸾终究不好多打听,她眼看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借着休息的名义把众人遣出去,借着纸笔写写画画,思索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她渐渐体会出了一点用笔记录的好处,虽然不能够完全理清线索缘由,但也清爽了几分,而且最重要的是,还能够纠正她自言自语的毛病。
唯一的缺点便是有些累,宋鸾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记录的东西,所以每次都是自己研墨书写,很浪费时间,也很费手腕。
昭阳宫里能进内殿的几个侍女不说有多高的学问,但最起码识文断字,平日是好事,但这种时候却又成了障碍。
宋鸾将酸胀的手腕甩了甩,忽地想到了什么。
她站起身来,从内室出来,远远看着元嘉正候在殿外:“你进来!”
宋鸾知道,元嘉是不识字的。
前世元嘉最初代理掌印一职时,便按照惯例接手了朱批权。这本是惯例,却偏偏不知道从何处传出来元嘉不识字的消息。
众臣质疑声起,元嘉并未否认,当即满朝哗然。
折子如雪一般纷纷递上,皆是请求皇上收回朱批权,或者换个掌印,怀安帝一概未应。
元嘉最初奸宦的名声,便由此而来。
和亲路上那些人喊着清君侧对他出手,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
昭阳宫中各司其职,风平浪静。
但灯火照耀不及的暗处却动荡不安,短短半日功夫,便已经抓了不少人出来。
数队人马在宫中穿梭不止,一旦发现逆贼线索便迅速出手,毫不留情,引人不安。
西南一侧的偏殿久未修缮,碧瓦残缺,朱墙斑驳,此时更是传来摔砸哭喊声。
“奴婢不是探子!”
“奴婢从未听说过什么问虚教!”
“……”
那些侍卫并不理会,疾呼高喝的同时,冷着脸把她们拿下:“是不是探子,拷问之后自有定论!孙和公公既让我等过来,那便不是空口白言!”
侍女回头,看向局促的主子:“七公主,救救奴婢,奴婢一直服侍您,我不是探子,你知道的!”
七公主名叫宋娆,她抬起头,露出一双因为过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看向侍卫们:“我这两个奴婢确实……”
侍卫们抬手抱拳,止住她的话:“七公主不必多说,问虚教的人惯会隐藏,您看不出来也是有的。”
话语挑不出差错,但语气却连一丝尊重也无,说完就把人带了出去。
宋娆看着她们的背影,眼神渐渐冷下来,孙和分明是在公报私仇。
他定是查出来了那日去冷宫的是她宫里的,所以才借着圣上这次安排顺便清理,可是——
这两个婢女不知内情,与她也不亲近,并不知晓那日冷宫的事情,才没有当场揭破。可一旦被拷问,她们对自己没有多少忠诚的心思,绝对隐藏不住。
宋娆想到冷宫中病着的母妃,又扫过残破混乱的宫室,眼神渐渐坚定下来,她不能等。
-
宋鸾要记录的东西并不多,写写停停。
研着墨的元嘉神色清冷,若是不说,任谁也想不到,长了这么一张脸的人居然丝毫不通文墨。
她一想到那些大臣,包括陈家舅舅被他气的胡子发颤的模样,便不由生出了几分好笑。
她捏着毛笔的末端戳元嘉的手臂:“你觉得陈眉的事情是谁干的?”
元嘉朝她看过来,似是不解:“刚刚经夏姑娘不是说问虚教吗?”
宋鸾哼了一声。
这阉人又在装模作样地骗她。
元嘉嘴角微微扯起,却没什么笑意,他的胆子似乎比平时更大一些:“殿下不信?”
宋鸾好不容易能有在奸宦面前展示自己智慧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于是摇了摇头:“自然不信。”
“为何?”元嘉依旧盯着她的反应。
宋鸾自然不能说是因为前世没发生过,她清咳一声,站起身来,背着手:“问虚教怎么可能把对陆家的仇撒在陈眉身上,谁都知道陈陆两家不和,这样岂不是让陆家更爽快了?”
狗急跳墙也不至于这么蠢吧。
说着宋鸾还自己点点头。
元嘉漆黑的眸中终于有了笑意,灯影潋滟,晃的宋鸾眼花:“你笑什么?本公主说的不对吗?”
元嘉垂眸,似在思索。
他向来都是孤身一人,不知他身份的人大多欺他,他便一个个地杀了,知他身份的大多怕他,若是惧怕的姿态太明显,他也凭着心情一个个地杀了。
倒是从未有人如此高高在上地问过他的意见。
宋鸾见他久久不回,鼻子一皱,十分不悦:“你难不成当真觉得本公主说错了?”
元嘉又细细地研起墨来,发出均匀的沙沙声:“奴才听闻问虚教的人个个杀人不眨眼,或许是陈婕妤在哪里惹到了他们呢?”
“这必定是谣传,他们的胆子哪里有这么大。”宋鸾不信。
元嘉却抬起眸来:“奴才还曾听人说,问虚教追求存天理、灭人欲,教中的许多人都是天阉,还有一些后天……”
虽没说完,但后面的话不言自明,足以让宋鸾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
元嘉把墨条搁在砚台上,朝她走近一步,微凉的气息扑过来,他声音很低,存在感却极强:“殿下居然不知道么?”
“什么?”宋鸾被他勾起了兴趣,忍不住探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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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听。
元嘉盯着她的神色,眸色微闪,语气缓缓:“早有传闻,宫中的阉人里面有不少问虚教的探子。”
他实在好奇今日提及问虚教时,公主朝他看过来的那一眼到底是巧合还是试探,此刻是在怀疑他,还是害怕他?
宋鸾确实震惊于这个真假难辨的消息,她起身,敛眉走来走去,又坐回椅子上,手指捏起笔无意识地写出了“问虚教”几个字,又划掉,又写出来……
反反复复。
元嘉垂首,视线从她纤长的睫毛扫过,又至她细微张合自语的檀口,最后落至纸面。
他想起昨夜在她枕边的那张纸,上面反反复复划掉的“元嘉”。也是公主这样一边无声念着,一边写出来的吗?
忽地,他的小臂又被毛笔戳了一下:“你过来。”宋鸾摆出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模样。
元嘉听话地附耳过去,凑到她的唇边,温热的气息沾惹元嘉偏凉的皮肤,宋鸾的声音虚虚钻入耳中:“你得罪的太监多不多?以后可得谨慎行事。”
宋鸾的想法很简单。
难不成问虚教前世追杀元嘉除了他是个宠宦之外,还曾无意中他得罪过其他问虚教的探子?
若是他不收敛,提前死了,她就白白浪费时间了。
元嘉没料到宋鸾的话,略微一怔。这一瞬,内室灯影摇曳,寂寂无声。
看来公主并不知道问虚教与他的关联。
宋鸾好心提醒他却没得到回应,忍不住把他推开:“你这奴才收刚摸过墨条,手脏死了!”又忍不住踢了一脚元嘉的小腿:“你哑了吗?怎么不说话?”
宋鸾的鞋并不脏,所以也并未在他的衣摆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有她鞋上那颗硕大的宝珠随着她的动作莹莹闪烁。
元嘉低声道:“奴才曾与一些人发生过争执。”
宋鸾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这么不聪明,很是不赞同他:“你是怎么回事?”
元嘉头垂的更低,直直地盯着那颗宝珠:“奴才因着雀目的毛病,一到了夜间便看不清,有些人便借此来捉弄奴才,就在这两日还……”
宋鸾一拍桌子,腾地一下站起来,裙摆下滑铺展,遮住绣鞋,元嘉抬头时,又刚好看到她耳畔那颗圆润的珍珠随着烛火跳动。
“放肆,我宫里的人他们也敢动,是谁做的?”
元嘉:“殿下不必为奴才生气……”
这位公主知道的东西属实不少,但偏偏难藏心绪,被他瞧个明明白白。
公主像是一颗刺猬,遇到强势的人,便把真实的自己缩进去,把刺露出来扎人,遇到弱的人,她便把刺收回去,把软软的肉露出来。
可爱又可笑。
宋鸾不知他的想法,她一瞬愤怒过了之后,便很快想到,元嘉这种人哪里需要她为他出气。也是在这时,她才意识到二人靠的极近……
但若是她主动后退或者说点什么,倒显得她怯懦了一般:“哼,既然你不需要本公主出气便罢了。”
恰好知秋的敲门声从外面传来,宋鸾便绕开元嘉坐回椅子上,拉开距离,用白纸把写的字盖上,朝外面应:“进来吧。”
知秋推门进来,新鲜的风吹进来,从二人之间穿过。
“殿下,七公主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