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宋鸾似乎兴致很浓,她看向赵卿寒:“赵大人如此看中周公子,想来他应当有大才了?”

    赵卿寒关起门来会批评弟子,但在外面还是能夸就夸,况且周嗣学识渊博,得过京城好些人赞誉,虽是寒门子,却前途无量,于是赵卿寒点头道:“若不出岔子,应当能进殿试。”

    实则说的还是保守了,他的几位好友都说周嗣有状元之才,胜过京中那些子弟许多。

    见周嗣仍旧还是那副端谨沉默的样子,赵卿寒更加满意。

    宋鸾却暗自摇了摇头,周嗣日后确实会科举中第,名声却不太显,只捞了个京中的小官儿做,但此时也不太好下对方的面子,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场棋局结束的时候,宋鸾再次拿起那本书:“周公子游学时可曾去过江南一带?”

    周嗣朝着那本书看过来,点头:“草民去过一趟,不过当时母亲在家中染了病,便匆忙赶回去了,因此待得并不久。”

    好吧。

    宋鸾有点失望,周嗣瞧见她模样,思索片刻,沉着眸子提醒:“公主手中的那本《各地风物集》虽说全面,却不够深入,您若是对江南一带感兴趣的话,草民知道有本叫《江南奇事考校》的书,介绍的更多一些,且颇有趣味,十分易读。”

    宋鸾眼眸一亮:“果真?”

    周嗣点头应是。

    宋鸾没想到还有如此意外之喜,她想要马上让宫女到藏书阁取,但殿中人多,倒显得她太过在意。

    反正藏书阁就在那里也不会跑,棋局散了之后再去拿也来得及,恰好身侧传来声音:“殿下。”

    宋鸾便附耳过去,元嘉微微倾身:“经夏姑娘过来了。”

    宋鸾一喜,朝着殿门望过去,果见经夏踏进来,状态不算太好,她压下心底升起的心虚,指着周嗣道:“这是赵大人的弟子,姓周,单名一个嗣,他爱饮茶,我便把你叫过来。”

    “是。”经夏手中已带了茶具,只与周嗣粗略行礼,便开始准备,看不出丝毫异样。

    周嗣仍旧是那副老持慎重的模样。

    宋鸾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扫过,眉间渐渐皱起,实在不解。

    她在听到周嗣这个名字的时候,便想起来前世经夏嫁的似乎就是他,当时宋鸾还未定下来和亲的事情,经夏又贴身侍候她许多年,于是除了准备了一份不菲的嫁妆之外,还略关心过二人是如何认识的。

    当时经夏说,周嗣跟着他老师来宫中,二人恰好遇到,一见如故,后来才想起来,她幼时未入宫时曾与周嗣是邻居,后来宫中又见了几次,两人便许了终身。

    宋鸾至今都能想起来,经夏说起此事时甜蜜又自然的笑。

    此时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或许是因着没有交谈的机会?也对,隔了十来年,二人长相身形必定变化了许多,乍一下认不出来也有可能。

    总不好太过明显地撮合他们,又加上经夏的身子似乎十分不适,平日里常挂着的笑脸半分都瞧不见,除了行礼的时候,没说过一句话,宋鸾不忍她强撑着,只好遣她回去休息。

    棋局再度开始,宋鸾明显专心了许多,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对面的周嗣身上。

    错落有致的落子声夹杂着元嘉时不时的“殿下,下这里会不会更好一些?”或者“殿下此招甚妙……”

    “……”

    声音虽然不大,但一句一句地都钻到坐在他们二人对面的周嗣耳中。

    永阳公主的棋艺,到底妙在何处,他看不出来,但由于性格一向沉稳,并未表现丝毫。

    虽说如此,在等待公主落子的间歇,周嗣的视线却总是忍不住落在对面二人偶尔交叠的手指上。

    那个叫元嘉的太监起初只是张口提建议,但后来永阳公主嫌弃他太慢,他便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虚虚握住公主的手,引着她把棋子落下。

    在此次进宫之前,老师赵卿寒就已经同他提过有关永阳公主的一些事,其中就包括这个太监似乎懂棋,却为了哄公主开心故做不懂的事情。

    更甚至,赵卿寒给他分配的任务也并非是教导提点,而是是尽量拉长棋局,让公主下的开心愉快。

    周嗣一向深知自己出身寒门,想要得人青眼,除了学识之外,为人处世同样重要,取悦上位者在,在不触犯法治不伤天害理的前提下,并不丢人,他自己也不动声色的做过许多次。

    但此时,周嗣却觉得这场棋局耗时实在太长,心念一转,指间捏着的棋子便也换了个位置。

    落子后他抬眼,恰好对上元嘉看过来的眼神,周嗣并非没见识的人,此时竟为他这个眼神感到了莫名的不适。

    “下这里吗?好像也不是很好……”宋鸾皱眉,她对棋局略微有了点感悟,却还是不足以完全看清周嗣这一子带来的变化。

    她下意识地回头问身后人的意见,元嘉笑了一声,按着她的手指,将棋子落在了另外一处:“这里。”

    棋局豁然开朗,就连宋鸾这个新手也看了出来,她眼眸亮亮,忍不住拍手:“好。”

    ……

    宋鸾精神不济,此次只是下到临近傍晚便歇了下来。

    赵卿寒和周嗣走出殿门几步,忽听身后传来一道清朗声音:“周公子留步。”

    周嗣回头,见到元嘉朝着他们而来,身后还跟着拿了个托盘的侍女:“公公有何事?”

    元嘉扯唇,盯着他道:“公主听说周公子将要参加春闱,便赠您一套纸笔,祝您蟾宫折桂,平步青云。”

    周嗣肃着脸接过,对着元嘉道:“多谢公公。”

    “不必谢。”元嘉说着与他们一道出了昭阳宫。

    周嗣忍不住问:“公公不用服侍公主殿下吗?”

    元嘉偏头回:“殿下夜间睡梦总是不安,便安排了奴才每夜守在门外,接着这会儿休息一下,晚上才好尽心侍奉,所以才恰与二位同行一段了。”

    -

    太监直房处。

    徐满刚当差回来,想要休息一下,便又在自己的房中见到了元嘉的身影,他直接被吓了一个激灵。

    上次元嘉驱动蛊毒折磨他一番之后,徐满便对元嘉又敬又惧,此时见他又出现,心里不由得哆嗦起来,害怕他又要做些什么:“教……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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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嘉转过身来。

    不知哪里来的风,把窗户吹开一点缝隙,一道赤色的霞光映在他的脸上,像血一般直穿过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格外渗人。

    徐满垂下了头,总觉得眼前之人今日心情似乎更差上一些。

    元嘉走了两步把窗合上,又看向徐满:“让宫外的人查查一个教周嗣的人。”

    徐满应下,又唯恐自己找错了人办错了差事,小心翼翼问:“教首可还有有关此人别的消息?”

    元嘉垂眼:“是今年参加科举的考生,师从赵卿寒。”

    如此一来,便精准多了,徐满松了一口气:“这些时日,朝廷也在宫外大规模抓捕教中人,折了不少,可能要慢一些。”

    徐满说完许久都没收到回应,他不敢抬头,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热了元嘉不悦。

    门窗尽掩,寂寂无声,他更觉得喘不过气,直到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是觉得折了的那些人很可惜?”

    徐满嘴上说不敢,心底却属实觉得不妥。

    若是元嘉看不惯陈婕妤,明明可以有无数的法子可以治她,何必明目张胆地用了问虚教的秘药?再说昭阳宫那具尸体,元嘉也有的是办法处置,偏偏把他弃在后墙引人察觉。

    元嘉笑了笑,对那些人的死毫不在意,意味深长道:“这世上有一个道理,做的越多,总是错的越多,任何人都不例外。”

    徐满大着胆子问:“这是何意?”

    元嘉的指节在窗台轻扣:“将所有的线索消去,现在的我比以后的任何时候都经得住查,而人又总是容易被过往的所谓‘经验’所蒙蔽。”

    即使是他,也不能保证日后行事不被人发现蛛丝马迹,但此时他被查了一遭,其他人自然会觉得他是个“安全可靠”的人。

    徐满大悟。

    元嘉的意思分明是,他故意折了问虚教的一部分人,换他自己身份不被怀疑,他低了低眉,再不敢小看元嘉

    元嘉不再言语。

    他这样做,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皇帝有多惜命,多在乎皇位,此时便会因问虚教的事情多坐立难安,元嘉一想到这点,心底便止不住的畅快。

    “属下定让那些人快些查出周嗣的事情。”徐满不再多做打听。

    元嘉转身离去,眉眼处的冷凝昭显出他对“周嗣”这个名字的不喜。

    蟾宫折桂,平步青云,这都是往天上走的词句。

    即使是一个寒门书生,旁人尚且可以对他有这样的期待,可如自己这样的阉人,爬得再高,仍旧是个奴才,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是比污泥更加脏臭的东西。

    与太监搭边儿的词有那些呢?元嘉细细地数着——

    奸宦,贱奴,阉狗……还有周嗣称呼他时,那声刺耳的“公公”。

    他徐徐走动间生的风,带起脚边的落叶尘土,元嘉手中的一枚玉石棋子被捏的粉碎,簌簌而下。

    元嘉弹了弹手指,轻啧一声。

    云泥之别又如何?

    公主的命既然是他的,眼睛自然也是,那便不应该再把目光落在旁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