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宋鸾无意识捏紧了元嘉的小臂,贝齿紧紧咬住下唇。

    是经夏。

    有着前世的经历,她并非未经人事的闺中少女,且北胡人不从礼数,宋鸾甚至被北胡王逼着亲眼看过他和其他妾室媾和。

    当时她便已经觉得恶心至极,仍不及现在十分之一。

    以往她只当父皇宠爱她,每次来了若是她不在,也会等上些许功夫,每每回来的时候,殿内总是燃起龙涎香,甚至于她的内室中那股味道也萦绕不散。

    她总以为是门窗未能关严,所以才飘了进去,沾染些许,但此时看来分明是父皇和她的侍女在她的房间厮混。

    一瞬间,宋鸾似乎完全听不见了周遭的动静,直到元嘉捏了捏她的手指,倾身凑到她耳边:“殿下。”

    宋鸾骤然回神。

    元嘉见到,面色发白的公主朝他看来,一双眸子含着泪,似乎在问“现在怎么办?”

    他欣赏着她的模样,十分满意。

    男人又如何,即使是普天之下最尊贵的男人,依旧会同她的侍女,在她平日躺的床榻之上厮混,然后在她面前做出一副关爱女儿的父亲模样。

    如此一来,公主总不会再为着经夏的婚事,打量关注别人了罢。

    宋鸾强行平定自己的呼吸,掐着元嘉,更加走近一些,她想知道是不是父皇强迫经夏的。

    声音隔着窗纸传来,经夏问:“陛下,公主知道了怎么办?”

    父皇回:“不让她知道便是了。”

    而后宋鸾听到了丝丝缕缕的铃音,隔了一扇门,却如同生生地凿着宋鸾的脑子,空气仿佛更加沉闷稀薄,她的胸腔起伏越来越大,眼前亦有些发晕,脚底一阵阵发软。

    如此下去,怕是不等那二人发现,她便要先倒下去了。

    元嘉那只本来被宋鸾扶着的小臂一伸,稳稳扶在了她的腰间,另一只手从袖中摸出一个香囊,凑到她的鼻尖。

    一瞬间似有大量的空气涌入,宋鸾发白的脸色亦有好转。

    他身上竹叶的香味竟是由此而来。

    宋鸾被元嘉撑着,出了殿门,绕出了院子,门口守着的侍从还在闭着眼睛打盹儿,宋鸾方才松出一口气。

    到了无人之处,她心神放松下来,才意识到这一路竟然几乎是元嘉裹着她在往前走,并且一直没松开,她挣了挣,元嘉低头看她:“公主好些了?”

    宋鸾点头,刚想说什么,元嘉却又道:“殿下想好怎么处置经夏了么?是要直接问她么?”

    宋鸾摇头:“先不问。”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她意识到此事必定还有别的隐情,父皇纵然怕她生气,所以才藏着掖着与经夏的事情。

    但前世经夏嫁给周嗣却也十分蹊跷,因着父皇分明也是知道的。

    将自己的女人塞给旁人,但凡有些血性的乡间村夫都无法接受,何况是当今天子。

    一时想不出来原因,宋鸾的目光移向元嘉的另一只手:“你那个香囊是什么东西?”

    元嘉又把香囊凑到她的鼻尖,竹叶清香萦绕:“奴才幼时有些喘症,淮镇收留我的那位神医做了香囊,只要闻了便有奇效,虽后来痊愈了,我总还是不放心,于是便把此物带在身边才有些安全感,不想竟然对公主的病有用。”

    宋鸾嗯了一声,视线却没移开,心底期待着元嘉识眼色一点把香囊献给她。

    结果却眼睁睁地看着他手一缩,将香囊拢入袖中彻底看不见了。

    宋鸾脸冷下来,挣脱开束缚着她的手,走两步将他甩在身后。

    她自然拉不下面子抢一个奴才的东西,却也不想再看他一眼。

    元嘉双腿修长,几步便追上她,走在她的身侧,偏头:“殿下喜欢那个香囊?”

    宋鸾哼了一声:“粗俗之物,怎堪配我?”

    元嘉也不生气:“若非此物不适合随身携带,奴才早便将它献给您了。”

    “什么意思?”宋鸾停下脚步。

    元嘉似笑非笑:“殿下可曾听过是药三分毒?”

    宋鸾点头。

    元嘉笑意更加明显:“此物虽对喘症有效,配起来却麻烦,且用久了还会导致身体发凉,先从四肢开始,而后再到全身,某日便会不知不觉死于睡梦之中。”

    春日微光落在他眼角眉梢,却不带半分暖意。

    宋鸾嗓子一滞,只觉得他周身的凉意似乎顺着袖口脖颈钻入她的身体,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离元嘉远了一些。

    元嘉倏地收了笑:“殿下放心,毒只有三分,只要不日日携带,便只能治病,却不会有什么害处。”

    宋鸾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被他唬住。

    他自己随身带着,又一门心思往上爬,哪里可能会去莫名其妙寻死?

    不愿意给就不给。

    他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宋鸾仍旧不悦,却也懒得戳穿他:“那你活的久一些,本公主需要拿香囊的时候,你即刻就得赶到。”

    元嘉闻言,点头:“殿下放心,奴才必定会比您晚死。”

    她的命是他的,死之前,他会把她的命先取来。

    “你知道就好。”

    宋鸾得了他的承诺,之前昭阳宫撞见那一幕的恶心感减了不少。

    ……

    去找太医的侍女果然没过多久便寻了过来,太医们看了一番,说并无大碍,又是些让她多休息的套话。

    宋鸾调整好自己的神色,扶着元嘉的小臂,再度往昭阳宫的方向而去。

    门口的侍从已经醒来,经夏如同以往一般迎上来,笑得娇俏活泼:“公主把人都带走了,只留奴婢一人心惊胆战伺候陛下,您可得好好赏我才是!”

    宋鸾定定地盯着她的脸。

    前世宫中时她最喜欢经夏,重生后纵然没有以前那么亲近,却也还是一门儿心思为她寻个好出路。

    朝夕相处的人,怎么就丝毫没看出来异样呢?

    “殿下,台阶。”元嘉被撑着的手臂微抬。

    宋鸾倏地回神,意识到她又在用力掐着元嘉了,推开他的手臂,抬脚朝着殿内走去。

    经夏看着宋鸾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底一慌,但转念一想,自己没留下什么破绽,应当是想多了。

    殿内香雾缭绕,怀安帝坐在榻上品茶,表情如常:“永阳回来了?”

    ……

    宋鸾心中膈应,纵然寻了借口让侍女换了锦褥薄衾,她仍是直到入夜都没回过内室。

    知秋给她把灯拨亮了些许:“天色晚了,公主看了一天的书,应当也累了?”

    昏黄的灯下,她的神色温柔细致,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像是前世在北胡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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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每每宋鸾心底害怕,知秋便会安抚她道:“公主累了便放心休息吧,奴婢守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宋鸾便会在她的目光中睡去。

    夜静风轻。

    灯影下只有她们二人,其他人都远远地候着,憋在心口半日的恶心晦气在此时成了浓浓的委屈。宋鸾抱住知秋的腰:“知秋,你这几日好像跟我话少了许多。”

    知秋一顿,片刻后小小叹了一口气:“怎么会呢?昭阳宫近来新进了人,奴婢得多盯着些。”

    宋鸾嗯了一声,仍旧抱着知秋未撒手。

    知秋担忧起来:“公主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宋鸾摇了摇头,抬头看她:“知秋,我还从未去过你住的房间,我想去你那里休息。”

    知秋一愣,似乎被她的话惊到:“公主说什么胡话,您金枝玉叶如何能……”

    她话没说完,宋鸾却懂了她的意思,虽失落却也在意料之中。

    知秋一贯恪守礼仪,宋鸾却也不想把具体缘由说出来让她糟心,只好松开她:“是我乱说了。”

    知秋这才舒出一口气,笑了:“奴婢扶您去休息吧。”

    “好。”宋鸾起身,走出一步,却又对着远处的元嘉道:“本公主还想写一会儿字,你来研墨!”

    ……

    空气中依旧是龙涎香,偏偏内室窗户少,宋鸾即使全部掀开也无济于事,她只是坐在椅子片刻,便已觉得浑身难受。

    还有那张拔步床,宋鸾更是半步都不想靠近。

    “殿下不写了?”元嘉研着墨问。

    宋鸾把笔搁下,十分不悦:“你倒是心宽的很。”

    因着有了共同知晓的秘密,她在元嘉面前愈发放得开,说话也没有顾忌。

    “殿下不想在这里待着?”不待宋鸾回答,元嘉又盯着她缓缓道:“奴才听到殿下想去知秋姑娘那里。”

    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他看了笑话,宋鸾假模假样拿起笔,乱写几下。

    元嘉不急不缓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公主若是不嫌弃,奴才那里……”

    “你那是什么破落地方,本公主自然嫌弃。”宋鸾瞪他:“且明天就要出去踏青,那么远,哪里能来得及。”

    果然这奴才表面恭敬,实则胆大包天的很。

    “殿下说的是。”元嘉不再劝,又沙沙地研起墨来。

    吵死了。

    宋鸾频频抬头,半刻钟之后,站起身来踢了他一脚:“带路。”

    ……

    因着不能被人发现,元嘉托着宋鸾翻窗户出来,又特意抄了一条人少的近路,没多久便到了太监直房处。

    这是宋鸾第一次来这里。

    阴暗逼仄,她一时竟然分辨不出这里和北胡人那些帐篷哪里更好一些,入口的门黑漆漆的,像是一张暗夜中的口。

    宋鸾在那里踌躇了片刻,元嘉亦不催促。

    好在此时恰好没人,宋鸾忽略那种怪异的感觉,提步走了进去,入目是排布紧闭、丝毫不讲究朝向风水的一排房间,像是巨口中乱七八糟的牙齿。

    元嘉垂眼时,看到宋鸾下意识皱了皱鼻子。

    一瞬间,明明已经很久没有闻到的味道似乎复苏了一般,

    是太监们的味道。

    和香气盈盈的公主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