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疾走在街上的一个阿姨着急忙慌,看到自己撞了人连忙道歉,先鱼九一步弯腰捡起手机,还给她时身形顿了顿。
她着急的面容上,显出一瞬惊讶:“哎哟,小姑娘,是你呀!真是不好意思了!”
鱼九定眼一看,撞了自己的阿姨,竟是昨晚热心的茶铺老板娘。
“没事,姨。”
鱼九从她手里接过手机,看她有要紧的事情,没追究她撞掉手机的事情。
看到茶铺老板娘去往城南的方向,鱼九在意了一眼,把电话重新移到耳边,听到的却是另一个老头的大嗓门。
“长板伢!怎么不说话!啊?!喂?!”
那音量大的震耳欲聋,鱼九把头歪了歪,听到那边声音低下去,才去回话。
“老甲,还活着呢。”
这种过于激进的问候方式,寻常长辈大概率会被惹恼暴起,但对面显然不以为意,反而声音欢喜更多:“没死没死!活的挺好!什么时候你也来百善啊!老六说你就在隔壁镇……”
鱼九本来想让六爷接电话,那边响起了混杂的争吵声,像是在抢手机。
“老不死的,让我和鱼姐讲两句!”
“她早把你给忘了,短板伢!让我先……哎!你怎么强抢民机!老六你看看她,真是脱皮的知了晒太阳,翅膀硬了!当初就不该救她的贱命!”
“哎鱼姐!鱼姐你在听吗!好久不见啊!我这条贱命现在也活的不赖!老六就在旁边呢,找鬼媒人打听断水刀的事情就放心吧,我和老甲指定一百个心眼子来帮忙!”
抢过手机的那人,一上来就一顿唠,语速快得如同连珠炮,但每一个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她的声音既有着男孩的爽朗,又有着女孩的锐利,让人一听便知道不是个好惹的主。
“行,把电话先给六爷。”
鱼九不带任何情绪的回应她,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形象。
一个难缠的邋遢大叔,一个难搞的叛逆小孩。
二十年前,她和六爷游历至湖北,机缘巧合下,救下了被人贩子逼迫沿街乞讨的假小子杜小乙,折腾了几个月才帮忙找到亲父,在淮北开寿材店的杜甲之,因此结识了这对奇葩父女。
一个敢骗亲生女儿说是捡来的,一个敢愤而离家浪迹街头。
不过因为做的是死人生意,老甲对相关的灰色行当,有一定的人脉积累和信息来源。因此,六爷此次,便是去在隔壁百善镇开店的杜甲之帮忙。
不过,过去二十年了,那对父女现在应该是糟老头和大姑娘了。
六爷“喂”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时,鱼九收回了思绪:“阿爷,你说。”
“老甲这边,关于鬼媒人的消息是有些,但比较杂乱难辨,我花两三天打探打探虚实。”
与杜家父女的高昂活泼的音调不同,六爷的声音苍老沉稳,将悬在心头的事情的份量压得重了一些。
“风家那边,别跟丢就行,不要明面上掺和。”
听着六爷的谨慎劝告,鱼九略略敷衍:“好,知道了。”
挂掉电话的一瞬间,鱼九好像听见了杜小乙的吵闹声,她好像说“要去古茶镇找鱼姐玩”。
“……”
鱼九无奈抬头望天,打心底希望不是真的。
张真言看见鱼九满脸阴沉与不爽,忙问:“你怎么了?六爷那边还好吧?”
“还好。”
鱼九叹了口气,不再想隔壁有的没的,先忙自己的要紧。
“走吧,我们去城南逛逛。”
古茶镇并不大,从镇中心走到城南,也就十几分钟。
作为一座风雨侵蚀两千多年的古城,镇南的城墙已经损毁很多,并不遮挡视线。一眼望去,城南的古村面貌尽收眼底。
楼房、旧瓦屋与茅屋并存,屋前房上电线乱扯,就是一个平凡普通的村子。
“真稀罕,来旅游的?!”
村口有位大爷,瞧见年轻的陌生二人,不由惊讶。这年头,游客都游进田间地头了。
“哎!大爷您好!”鱼九笑脸相迎,“听说这边有观星台遗址!”
“那个啊,那有什么好看的!”
大爷兴致一下子平平,他随手指了个方向:“就在那呢,一块牌子而已。”
鱼九和张真言按他所指的方向,绕了个小路,在瓦屋之间,远远看见了大爷所说的“牌子”。
那里的土地上,立着一块简陋的石牌,上写“重点文物保护:观星台遗址”。
确实没什么可看的,石牌所在的地方,只有方圆不足一亩地的高台,上边哪有什么观星台,已经成了村里人的宅基地,只能看到沿着路边的土层确实颇有厚度,与村里其他地方的土层不同。
“还真是,什么都没有。”
张真言环视了一圈,看向鱼九,递给她下一步咋办的表情。
大爷倒是热情,他一边往村里走,一边说:“对吧,还不如听书去。”
看到两个年轻游客停在原地犹豫,他又招了招手。
“瞎子妺今天难得进村说书,可不能错过咯!”
鱼九看了眼朔,他正蹲在石牌旁边的土层边,认真思考着什么。
就算看出什么,现在也不方便和“空气”说话,于是她又看向张真言:“来都来了,走吧。”
于是二人跟着大爷走在乡村小道上,听他介绍这瞎子妺。
“人人都说,临涣有三绝,烧饼油茶棒棒茶。”
“我不爱喝油茶,所以在我这啊,这三绝得加一项,把瞎子妺的说书加上才对!”
“你们看过说书吗?也叫评书?”
张真言闻言默默摇头,鱼九倒是知道一些,她搭上腔。
“看过一些,有这本事的,那可都是民间手艺人。”
“不过,女说书人可不多见。”
大爷听了颇为认可的点头:“所以啊,瞎子妺说的书,十里八乡都爱听爱看,你们今天赶巧在这撞见,可得逮着听!”
拐出观星台遗址的小道,走上大路,就能看见村中心的茶馆了。
这茶馆,比起镇子上的更为古老。
屋子是用土夯成的老式炉灶,烧水的是铁壶、铝壶,物件全身都是斑斑灰迹,苍老的跟歪瓜裂枣似的。浓重的乡野痕迹,满是亲切。
说是茶馆,其实更像是个棋牌室,门口还有老式理发刮脸的移动小摊,算是个老年活动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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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老人闲时,就聚在这打发时间。
所以,瞎子妺的说书舞台,也在这。
大爷把年轻的游客领到这,寻了个木板凳坐着听书去,摆手示意鱼九他们也找个空位置落座。
鱼九跟张真言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看着那位上了年纪的女说书人张罗自己的舞台。
茶馆门前的檐下,一张木板桌椅,一块惊堂木,一把折扇,一个收钱用的小笸箩,这便是她的一切。
她看起来八十多岁,眼前还有表明她瞎子身份的圆框墨镜,但整个人精气神十足。苍白的短发利落干净,一身素雅得体的褂衫尽显文化人的态度。
虽是瞎子,可她的手上的动作却无比流畅,和周围打招呼的看客们点头致意时,也能十分精准的找对方位。
许多适应了黑暗的人,是可以做到这般,但鱼九总觉得那副墨镜后边,冷不丁向自己传来一道目光。
这瞎子妺,在看我?
隐隐有这么个错觉,鱼九顿时对这位女说书人的兴趣更浓。毕竟,不死茶馆的谢老板,听起来也与她有些熟络。
只见她手起又落,惊堂木一拍。
“各位。”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侠侣江湖扬善念,孤女得助义长传……”
她声音不高,略带沙哑,开始讲名为《江湖侠侣》的故事。讲的是一对祝姓侠侣,在江湖惩恶扬善、行侠仗义、解救孤女的事迹。
结合看客的反应,可以知道这是瞎子妺拿手且独家的话本。因为寻常说书人,一般都是三国水浒、岳飞白蛇那些情节跌宕、耳熟能详的经典桥段。
只见瞎子妺的声音沉稳有力,有时扮演祝双侠武功盖世,就用折扇打刺砍劈,手腕很是灵活,说到解救孤女的关节处,就把那惊堂木一拍。
看客们一边喝着棒棒茶,一边听她抑扬顿挫,听到尽兴处,就给她的笸箩里投几个硬币或几张纸币。
鱼九也从兜里摸了一张纸币,走上前给她桌上放时,瞎子妺正好一回讲完喝茶润嗓。
瞎子妺是坐着饮茶的,鱼九是站着放钱的,所以低头时留意瞥了眼墨镜后面。
没成想,墨镜后面本来紧闭的一双老眼,却陡然睁了开!
鱼九看到了她的眼睛,浑身一激灵,却听见瞎子妺朗声开口。
“各位。”
“巨龙古城骨下眠,祭祀覆土传千古……”
这是要讲下一个话本了,鱼九收住一瞬慌乱的神情,在看客们等待听书的噤声中,稳步坐回角落。
“刚刚怎么了?”
张真言察觉到鱼九在前边停顿的身影,低声询问。
“这老太婆,是天命横瞳。”
虽然这是鱼九看见的没错,但这话却是身侧站着的朔答的,他语气生厌:“我就知道,装瞎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不能当着旁人的面,大剌剌对着空气讲话,鱼九斜了他一眼,目光里满是质问:“你早就知道?”
朔不甘示弱,他瞪了回去:“你又没问我。”
张真言面色复杂,他还没搞清楚状况。
不是,什么横瞳?
而且,身旁这俩,怎么突然气氛变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