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杀鱼的第二十一天
    按理作为新娘,她应在婚房等着新郎进门洞房。

    普通农家办个婚事也无太多讲究,更何况她家还是赘婿上门。

    忙碌了整日,胡水生自是舍不得孙女就那样饿着肚子,他力排众议,喊上几个亲戚家的小孩,给平安在屋内另支了一桌宴席。

    望着自己馋了好久的鸡,平安先夹为敬,在村里吃席,就是得手快。

    她身边坐的虽是小孩,但吃饭速度一个个飞快,她要是动作慢上一分,一盘菜吃不了几筷。

    这一道鸳鸯炙鸡是用农家喂养的走地鸡与香料一起文火慢焖数时辰,待得上桌,鸡肉一戳即烂,入口肉质细嫩、肥美多汁,算是这次宴席的招牌菜。

    脆嫩的鸡皮裹挟着浓郁的鸡汁入腹,平安不由心生感慨,不愧是她爷爷精挑细选的大师傅,做出来的鸡肉又嫩又香。

    至于紫苏鲫鱼和甲鱼汤,因当地水产丰富,一向是宴席常客。

    不过,最受欢迎的当属梅干菜扣肉,这道菜香辣下饭,吃得人满嘴流油,刚一上桌,便被其他人大筷夹空大半。

    当然那酱爆鳝鱼、芋头青菜汤、素炒三鲜、凉拌石耳、香油蒜须,神仙富贵饼也皆受欢迎。

    毕竟,除了过年,普通百姓家平日里哪吃得到这么多好菜。

    外间不少客人都赞称这回场面盛大,宴席可是下了血本,连这素菜中都熬了高汤,入了鸡子。

    为着节省昏礼开支,家中已经数日未曾开荤,这鸡肉一下肚,平安觉得自己的肚子就像干涸的土地逢降甘霖,终于得了些油星。

    酒足饭饱,平安安抚好同桌的宾客,擦净嘴上的油珠,这才蹑手蹑脚回到新房。

    另一边,满面酡红的木头在众人拥簇下被推入洞房。

    一行人闹了几场,得了些喜糖喜果后心满意足离开。

    只留下新鲜出炉的新婚夫妻面面相觑。

    昏黄的烛光下,两人对视一眼,皆飞快收回视线。

    虽只看了一眼,但平安却被他目中的炽热烫得心慌。

    她想,一定是这闪烁的烛光晃花了她的眼。扪心自问,她今日的装扮绝说不上好看,光是那白得晃眼的铅粉和那猴屁股似的腮红,就足以让她眼前一黑。

    连她自己都看不惯,更勿提其他人。

    她以前基本不涂脂抹粉,今日顶着这么厚一层胭脂过一天,只觉脸被憋得黏糊糊。

    平安正坐立难安,在想要如何处置脸上的妆容时,木头就唤了一声。

    “娘,娘子。”随即期期艾艾地挨着她坐下。

    瞧着他这扭扭捏捏,含羞带怯的模样,倒是比她还像小媳妇。方才那目光,倒像是她的幻觉一般。

    “扑哧。”平安忍俊不禁地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喊我娘呢。”

    木头肩背一垮,伸出的手默默被缩回袖中。

    他只觉酝酿多时的暧昧气氛消散一空,他家娘子什么都好,就是不该多生这一张嘴,好生生的新婚夜,顿时被她说得一丝柔情也无了。

    这样丰姿冶丽的漂亮娘子,若是肌肤赛雪,香风阵阵,讲话时含羞低语,声音清丽,再穿着些上好的缂丝与贡缎做的衣裙,那才是好比天仙。

    如是想来,木头心中不禁颇为遗憾。但好歹多日夙愿成了真,眼见着真与胡娘子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他这会也不禁心胸澎湃,顿生豪情万千,恨不得大展拳脚才好。

    俗话说得好,灯下看美人,下一句是什么来着,木头记不得了,他只觉得。今日的胡娘子面容娇媚,眼含秋水,一颦一笑都让他心尖乱颤,恨不得揽进怀中一亲芳泽,极尽怜爱。想是这么想,他做也这样做了,当下就拉住平安想亲香一口。

    平安尚来不及反应,便被木头一把拉住腰肢跌靠在他胸膛。

    陌生的气息与心跳声霎时侵袭平安感官,知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的心在这会也不禁砰砰乱跳。

    她一向觉得他过于羸弱,但当下,却无端被两人的距离燥得心慌。

    瞧他上来就要张嘴,平安下意识侧首。

    温热的唇瓣从她侧脸滑过,木头炽热滚烫的呼吸却萦绕在她耳畔。平安只觉耳尖似有无数蚂蚁在密密麻麻地窃咬,要不然她怎么会微微发痒呢。

    饶是她嘴上荤素不忌曾与方娘子杨婶子谈了千八百遍这床笫间的破事,但这会轮到自己真刀真枪实践了,她却有些紧张起来。

    慌乱间,平安拽倒床边的杌子。

    “扑哧!”

    “哈哈哈哈!”

    传入耳帘的却不是杌子落地声响,而是一阵阵闷笑,平安才知竟是外边偷听墙角的客人不禁笑出声来。

    两人如梦初醒,平安慌忙将木头推开,快步起身离榻:“我去洗脸。”

    木头朝她背影瞧了一眼,大咧咧打开房门,挥手赶客:“去去去,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在这我还怎么千金。”

    说罢,他拿着手中的喜糖递给众人,待见得人走远,他方安心关门。

    洗脸架旁的平安听得这话,顿时有些牙痒痒,这不知羞的,脸皮怎么比门板还厚。净说出这些胡话,这要让她以后怎么出门见人,她这玉溪镇凶神恶煞女屠夫的一世威名岂不毁于一旦。

    她看了眼手中的脸巾,狠狠地捏尽其中水分。

    趁平安不注意,木头偷偷擦干净嘴上的粉,变白的娘子好看是好看,就是糊了他一嘴的脂粉。呸呸呸,等下他可还怎么亲嘴。

    索性无事做,他自己也打了盆水将身上擦了几下,随即坐在床边好奇打量他们的婚房。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她的闺房,听说里面的家居全都是爷爷早些年给平安备好的嫁妆。

    房间很大,却不空荡。

    房中精心陈列着各式散发清冽香味的樟木家居与爷爷自做的竹艺器具,桌边、茶几、床边角落都插着几枝盛开的桃花树枝,搭配着新粉的白墙与泛着草木清香的竹帘,整个房间装扮意外的清新雅致。

    放眼望去,入目皆是耀眼的正红。

    望着那烈烈燃烧地龙凤喜烛,木头睫毛轻眨,他转身便坐到床边,又伸手按了按新床,这床可真结实,比他睡了一月的竹床不知要结实多少倍。

    他用力压下去,竟然一丝声音也无。

    他之前睡的那张竹床,他翻个身都咯吱咯吱响,他生怕哪一日就塌了。

    天可怜见的,在那敝塞的杂物房睡了那样久,他总算是熬出头了。

    平安刚转身,就见木头腾地站起身来。

    “怎么了?”平安笑问。

    木头只是歪着头含笑不语,朝她招了招手。

    她刚踏入床边,身后的床帘便飞快散落,人也被木头扑倒在床上。

    咚地一声响,平安被撞得头昏目眩。

    “喂!干嘛?”平安惊呼出声。这会她只庆幸,幸好她将头上那些尖锐的簪钗都取了下来,要不然这会喜事得变白事。

    “干坏事~~”木头语气荡漾,挑眉坏笑。

    平安觉得,人有时候无语起来,不但不会发怒,反而会有些想笑。

    察觉娘子不虞,木头动作微顿,小声问道:“怎么了,娘子?”

    平安方欲开口,木头便小心翼翼将她扶起坐好。

    “可是今天昏礼累着了,我给你捏捏。”说着,便真的低头弯腰给她揉捏起肩背来。

    这番讨好让平安的话都被堵在喉间,她深吸一口气,越觉越不对劲,这手往哪里摸呢?

    平安扭头,正想斥他几句不正经。

    一转眼,却差点沉溺在他那是熠熠生辉的含情目中。虽然木头是个糊涂蛋,但该说不说,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奕奕有神,连带着上面的睫毛,也是又浓又密。一双浓眉斜飞入鬓,英气勃勃,剑眉星目莫过如此。可偏偏他面如冠玉,眉目含情,整个人气质便瞧着柔和三分。

    这会他还用饱含柔情的目光瞧着你,只一眼,就仿佛被吸坠进那含有万千星河的荡漾湖泊之中,平安的脸悄悄泛起一丝红晕,狗男人,也就这张脸能看了。

    知晓他爱装模作样,她下意识想将他推开,但看他眼睫低垂,再度摆出一副乞尾求怜的可怜模样。

    杀鱼时面不改色的女屠夫竟也一时心软,想着还是在新婚夜给他个面子。

    方娘子说,男人都要哄,过刚易折,她之前那样倔强孤傲的性格可不成。

    平安深以为然,季泽不就是被许家表妹的绕指柔迷得神魂颠倒。如是想,她摩拳擦掌,决意在木头身上实践一二。

    思及此,平安揽住他的肩背,轻轻闭上眼睛。

    这男人,于这一事上,或许是有些无师自通的本事。

    只是不知是天赋使然,还是另有原因?

    罢了罢了,管它呢,平安这会不想想太多,她只要一个孩子。

    恍神间,颈间传来一阵刺痛,平安蓦然睁眼,对上木头亮晶晶的眼睛。

    她这会已摇晃得神志不清,与他热情的视线对上,心下暗叹,不但眼睛像狗,连行为也这样像。

    夫妻之间敦伦的这些破事,她早听方娘子杨婶她们念叨了百八十遍,无外乎阴阳调和,乾坤有序。

    他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正事不做,偏爱在她身上乱蹭,白费那样多功夫。

    “娘子,你走神了。”

    “你。”

    平安接下来的话被撞得支离破碎,既勾搭她,又不许她说话,这会她气得二佛升天,脑中迷迷糊糊只余一个念头,走着瞧。

    这种事情,她是体会不到什么快乐的,只得抿唇咬牙,等着这一场风波过去。

    待风平浪静,平安恨恨地拿软枕砸向木头:“我刚说不要,为何不温柔些?”

    枕头刚脱手,她心中便暗道糟糕,孩子还没影,要是将郎君吓跑,自己之前的戏可不得白演了。

    谁料木头这人却也不怕她,见她生气,反而待她愈发亲近。

    “好娘子。”木头将她揽在怀中,亲昵地埋在她脖间蹭蹭,那炽热的呼吸与肌肤相触的,直让她后背发麻,指节控制不住地蜷缩。那厢不要钱的好话更是连番输出,“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我只是太高兴了。”

    平安暗松一口气,背过身去不理他。

    若他说甚就是甚,长久以往,她岂不是妻纲不振。

    不成,不能这样轻易原谅。

    看她不为所动,木头也很是能屈能伸。

    “好姐姐~~”木头的手试探性搭在她腰间,朝她腰间软肉袭去。他的声音又低又哑,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清越音色。如今撒起娇来,直听得平安心肝颤颤,下意识想到被她摸得翻肚皮的灰灰。

    咳咳,只要他乖乖地,也不是不成。

    她就是这样没有底线。

    “咱们得约法三章!”

    “只要娘子原谅我,做什么都行。”平安笑着拍开他的禄山爪,道,“婚后咱们踏踏实实过日子。”

    “自然。”

    “一起孝顺爷爷。”

    “他也是我爷爷。”

    “不许沾花惹草。”

    这一次,木头的回答比之前慢上一拍。桌上的龙凤烛烛光被大红色床帘遮挡大半,昏暗的帏帐内,万籁俱寂,平安清楚地听到他吞咽的细微声响。

    随即熟悉的声音幽幽传来:“有娘子足矣。”

    是吗?平安心中不信,但她并未继续纠缠,只将自己定下的规矩同他道明:“成,贪多伤身,每月最多三回。”

    “你这不是要我命吗,好娘子。”平安这句话,彷如晴天霹雳,直将木头炸得心肝乱颤。才开荤得了滋味,他自然不想轻易放过这个好处。

    但他明白,自家这娘子性子有些拐,不能与她直接对上。

    “夫妻敦伦,本只为繁衍后代,岂能为一己私欲.....”

    不待她说完,木头便已语气柔和地缴械投降:“好娘子,新婚夜,咱不说这个吧。”

    谁叫平安只吃软不吃硬,听得他好声好气与自个说话,平安刚刚鼓足的士气一戳就破,顿时偃旗息鼓。

    “都怪娘子太惹人爱,我可想你想得紧。”

    “呸呸呸!”说甚胡话,平安不由暗啐一口。

    这家伙,嘴上老实,可那一双手却不住作乱,平安被他扰得老脸一红,便也半推半就随他去了。

    待红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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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尽,发出最后一声噼里炸响,窗外月色渐沉,传来阵阵公鸡鸣叫。

    随意擦洗一番后,两人各占一边沉沉睡去,一夜好眠。

    次日,夫妻俩强忍困意,相携给爷爷敬茶。

    他端坐堂屋主位,眉开眼笑,和蔼地叮嘱两人几句,便让他们歇着去了。

    昨日办的宴席自然剩下很多菜肴,今日夫妻俩便一同整了整,给借了桌椅的村人送上一些。

    顺道也让木头认认人,过个明路。

    新婚这三日,胡水生拍板决定,让平安好好在家歇着。早在昨日,趁着昏礼,胡水生唤来几位侄女,一人还了一贯钱。

    至此,他家还余下六贯外债,爷孙俩再加把劲,今年也能将债务彻底还清。

    处理完昏礼的善后事宜,夫妻俩竟也寻不到什么事做,只得一左一右,围着爷爷一起剖竹丝。

    两人在一旁叽叽喳喳,不停问这问那,胡水生耐心解释半日后,也不胜其烦,只得放下手中的活,随他们在树下歇凉。

    如愿看到爷爷收手休息,两人对视一眼,挑眉嬉笑。

    都是一家人,他们怎么能看着自己玩耍爷爷干活,该一起休息才是。

    人生大事落地,夫君乖巧听话,今日又有闲功夫,平安好心情地拉着木头往灶房而去。

    她本想用芝麻、蜂蜜、白糖做一道甜食——芝麻糖薄脆。但她看着灶房箩筐里堆积如山的芋头,临时起意,便打算多做一道荷叶芋艿羹。

    挑出十几个芋头,抽出七成让木头将皮削净,另外三成则上锅开蒸,同爷爷说上一声,平安自己便准备出门去摘荷叶。

    谁知木头却闷声跟了上来,见平安察觉,他笑嘻嘻地上前,揽住平安的胳膊。

    待两人行至门前,好奇许久的木头指着右边那断了一截的粗壮樟树问道:“娘子,娘子,这树好生奇怪,怎么平安无故断成这样。”

    平安听他突然提起此事,当下也有几分心虚,她瞥了眼左右,这才清清嗓道:“那想来有缺德鬼在树下乱说话乱发誓,被雷给劈断折腰的吧。”

    木头脚步一顿,平安的心猛然一跳,还以为他识破自己的谎言。

    谁知他只是拉着平安发誓:“娘子可是不信我之前说的话,故意试探于我,我对娘子的真心,天地可鉴,我才不怕被雷劈。”

    平安松了一口气,她就不该期待他有多少脑子。

    这会荷叶难寻,两人找了好久才找到几片大小还算合适的荷叶。回来路上,木头一会拿荷叶给平安撑伞,一会将荷叶凑到鼻间猛嗅荷叶清香。

    待得归家,两人才算各归其位。

    常规的糖薄脆多用面粉和入椒盐酥油糅合成剂,刷上糖水,沾上些许芝麻入火炉烘烤。

    但平安今日想做个不一样的薄脆。

    取白糖一两、蜂蜜一勺、水一碗、酥油一两,糯米粉二两、鸡蛋清一个,去皮黑芝麻三两备用。

    刚消停没多久,那边削皮的芋头抱着刮刀呜哇乱叫:“好痒啊,娘子,痒死了,痒死了,这芋头有毒,咱们别吃了。”

    芋头本就麻手,他还削一下皮洗一下手,沾了水,那毒性发挥地更快,他又细皮嫩肉,不痒他痒谁。

    胡水生接过削皮的活,好笑地让他休息,平安便拉着他进门烧火,烤烤发痒的手掌。

    等火烧起来,热气炙烤到皮肤上,能有效缓解这种刺痛般的奇痒,也算是一举两得。

    将所有材料混合于盆中,搅拌成干湿均匀的面糊。

    灶上一共有三个孔,两个放锅,一个烧水。平安取下一个锅,安了个铁架进灶。

    烈火熏烤铁架的时间,平安用勺子舀一勺面糊均匀涂抹于盘中,将其按压成均匀的薄片,待见着灶炉内红碳适宜,抽出所有未烧尽木柴,将盘子入铁架上开烤。

    另寻了个炉子起火,平安开始准备熬红糖浆。

    爷爷早将芋头削完□□安将这些芋头切完丝,与蒸熟去皮的芋头一同丢进擂钵。看木头这会也不再喊痒,她将木棍递给他,嘱咐道:“把它们擂成泥,生的熟的要均匀混合在一起。”

    木头刚刚丢了个大脸,这会回过神来也觉得颇为丢面。虽还是有些害怕这东西,但他正想找个机会挽回失去的颜面,听得平安叮嘱他干活,当下顾不得其它,只满口答应,热火朝天地开始干起活来。

    新鲜芋头本就脆嫩,再加之有数芋泥中和,做起来倒是没有做藕丸那样磨人,只是这东西多了,转起来阻力大,时间久了,木头的动作也逐渐迟钝起来。

    看着擂钵中的生熟芋头变成了糊,平安将熬好的糖浆倒入芋泥糊中心,再用棍子从侧面开始抄底翻面。如此一来,就能尽量避免糖浆与木棍和擂钵的接触,也能减少些浪费。

    家中吃不完的芋头、莲藕、豆子,她和爷爷都勤快地做成了粉。

    只不过这会家中芋艿粉不太够了,平安取完一碗芋艿粉,剩下的便用藕粉凑数,再加入大勺猪油,平安搓上些干粉,便开始下手揉。

    经过多次反复捏和,芋泥糊逐渐发韧上劲。

    这会需用小蒸笼,平安数着时间也差不太多,便打算看看薄脆的情况。

    刚掀开炉盖,便闻见一股扑鼻而来的芝麻浓香,挥散雾气认真看去,那薄脆边缘已烘烤出金黄的裙边。

    芝麻本就易熟,她将薄脆取出,只待凉透后食用。

    从盆中取出浸湿的笼布与洗净的荷叶,笼布绞干摊平入蒸笼,再将荷叶摊放在笼布上。这荷叶需比蒸笼大,四周立起,如此倒入的芋泥糊才会从边缘漏出。

    理了理荷叶,尽量让荷叶与笼布相贴紧密,平安这才放心倒入第一层芋泥糊。想了想,她又切碎一些油渣与红枣,将它们铺在芋泥上方。

    再倒入一层芋泥糊,这样油渣红枣碎就被芋泥完整地包裹在中间。

    这荷叶芋泥羹需蒸一个时辰,但薄脆却冷得很快。新鲜出炉的芝麻薄脆名副其实,冷却后又薄又脆,两面皆是满满的酥香芝麻。捻在手中,薄如竹篾,吃起来酥脆掉渣,芝香浓郁,甘甜滋味伴随始终。

    她想,这桩云里雾里的婚事,要是也能从头甜到尾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