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杜睿打开,将她吓了一跳,她以为他不在书房都准备转身回去了。
“你差人送来就好,或是叫九文来传话,我过去。”杜睿说着侧过身,让陈乐荷进来。
陈乐荷这还是第一次过来,她将食盒放在桌上,取出一碗碧绿色米粥:“还有些烫。”
杜睿怕她烫到伸出手去接:“我来吧。”
热气喷在陈乐荷耳畔,她不由自主颤栗了一下,慌乱中触碰到杜睿骨节分明的手,温热从指尖传来,不一会暖流便传遍全身。
杜睿也低头看她,正好看见她浓密如羽扇的睫翼微颤,小巧红艳的耳垂,他握紧双拳,克制住欲伸手去捻一下如同珍贝的耳珠。
陈乐荷鼓起勇气望向他,撞进一双深如古潭幽黑的眸子,那潭水中似有漩涡,将她神魂都吸住,只能征征的望着他。
杜睿被她盯住,浑身不自在,端起手中瓷碗,绿粥白碗,杜睿无暇去欣赏,猛地灌下一大口,将他烫的一激灵,生生咬牙忍住,没把口中的热粥吐出。
“夫君是不是还很烫,我帮你吹吹!”陈乐荷一直盯着他,他眉头突然皱起就知道可能是粥太烫,她此时脑中也是一片混沌,不由得像小时候母亲哄她时说的话。
杜睿听罢挑起调羹,快速的剩下粥全吞咽下肚,放下碗后才道:“不会,刚刚好。”
看他吃了一碗粥,额头上都汗湿,陈乐荷掏出手帕踮起脚,还没挨到,杜睿如临大敌,后退一大步。
陈乐荷尴尬的伸着手,自嘲一笑:“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夫君了。”
杜睿有些后悔刚刚自己做的太过明显的抗拒,忙开口:“你若无事便帮我磨墨!”
“无事无事。”陈乐荷两三下把空碗收进食盒,一手挽起袖口,一手拿起墨条,在已经加了水的墨砚上轻轻推动。
“夫君为何不用我爹那方砚?”陈乐荷忍不住问道,是爹爹送的不合适,那她下次叫她爹找别的。
“只是临摹字体,不必浪费了那好砚。”杜睿只是临时起意叫住了陈乐荷,没有打算写字的他摊开了宣纸,待墨被研磨一会,取下豪笔,沾了沾如水油般的墨,在宣纸上一笔一横的描写。
他不再抬头,只专心看字,这样还是有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萦绕在鼻间,又是描错一笔,杜睿放下笔后深吸一口气,呼出时说道:“我们回去吧,今日就先写这些。”
陈乐荷还以为他要在书房待多久,这才先送来了粥,没想到一会就好了,听罢也放下墨条:“小莲应当去取了饭菜,回去正好用膳”
自从老夫人过世后,除了年节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其余日子都是各自取回饭菜回院子。
陈乐荷这才能松一口气,站着布菜了几次生不如死,要不是嫁的人是杜睿,她立即转身回家去,谁叫她心心眼眼里都是他,这些平日里想都不会想到要自己做,因为是有了他反而不算什么。
陈乐荷要去洗笔,杜睿已经走到门口了,看见了轻道:“放着吧,待会九文会来收拾。”
她这才提起食盒跟在他身后,不让小莲来送粥,是她的小心思,就想能见见杜睿,与他独处一会,这会小心思不但成真了,还能与他一起回去,杜睿一步是她两步,还没几步额头上鬓发微湿,却是嘴角擒笑,甘之若饴。
杜睿走过前院,这才发觉自己走得太快,不由得放下了脚步。
“夫君我记得以前这湖里有养鱼,我看了几次都没看见过。”陈乐荷跟上杜睿,这可是他们除了新婚隔日,第二次一起走过这里。
“雪兰之前顽皮,下水去抓鱼,差点掉了进去,余姨娘便叫人把鱼都捞起来。”原先一片生机的湖变成死水,以前他读书累了最爱来这里看游弋的鱼群,现在也几乎都只是路过,不曾驻足。
杜睿还有一点没有明说,那些鱼以前是他母亲和父亲一起放养进去的,捞鱼那日,母亲只是看了一眼,捻起佛珠闭眼不再去看。
这个府里,从小属于父母亲的回忆相关点点都一一被抹去,只剩下母亲一人,经常对着窗外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他什么都明白,却无能为力。
“那倒可惜了,爹爹还曾和我说过,婆母最喜爱那些颜色艳丽的锦鱼,现在妹妹也长大了,应当不会再淘气去抓鱼,我找姨娘买些鱼儿放进去。”陈乐荷皱皱眉,忽而高兴拍手道,她还想养些荷花,因她名字里有荷,爹爹给她种了一整湖的荷。
杜睿听罢没有再说什么,几年前他或许会附和,如今就算把湖填了他也不会皱下眉头。
陈乐荷见杜睿没有反对,只当他也是默许了。
翌日,陈乐荷便去找了余姨娘,说到要在湖里养鱼,余姨娘差点掉落手中茶杯。
“这个还要和老爷请示,当年是老爷让妾身把鱼儿捞走的。”
“那我去和公爹说。”陈乐荷从不觉得杜同难说话,再说她这个请求应当不是什么大事。
余姨娘一听,脸色大变,生生掰断小指上长甲,又不得不露出笑容:“老爷应许了妾身就好做事。”
“那是,姨娘说的是。”
陈乐荷说罢便告辞出来,想想转身去了厨房。
杜同回府恰好遇到了杜睿,无可挑剔的同他行礼问安。
“你和小小怎样?你是杜家长子,应当为子嗣多着想。”杜同走在前面,与儿子难得这么亲近的说上几句话。
“是,父亲说的是。”杜睿低眉顺眼,面无喜色。
杜同转身看着儿子,这个曾经也会攀爬上他的肩膀,日渐一日变得越来越与他生疏,他还能记得他第一声叫的人就是爹。
“睿儿,你可怨我,怨我逼你与陈家结亲?”
“没有。”
“抛开别的,小小是个不错的姑娘,她活泼,你沉稳,她心思单纯,你不必在后院中多废心力。”
“爹说的是。”
杜睿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杜同咽下还想再说的话,忍不住要发怒,他这全是为他好。
“公爹,夫君你们怎么才回来?”陈乐荷在后院门口不住张望,终于看到了杜同回来,意外的是杜睿也一起回来。
杜同敛去怒意,扬起笑容:“小小怎么在这?可是有事?”
“儿媳今日做了四鲜汤,特意给公爹盛了一些,周姥姥说您以前最爱喝这个。”陈乐荷笑吟吟的指着小莲提着的食盒。
“四鲜汤?”杜同听起这个记忆中遥远的菜肴,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喜叔带来了陈爷爷给我晒干的菌蘑,可能没有周姥姥用鲜嫩刚采摘的做出那么好喝。”
“这可是我想了好些年了,快去摆上。”杜同连忙指着前厅。
刚打开汤盅,鲜香的味道飘了出来,杜同深吸一口,再接过陈乐荷盛出来的汤碗,仍然是熟悉的味道。
那时候与发妻日子虽不富足,一家人每日都是欢声笑语,如今父子见面都需先行礼,他也已经很久没看到儿子对他露出笑容。
一碗汤喝得杜同出了一身细汗,眼睛湿润。
“公爹,院子里那个小湖只这么放着太可惜了,我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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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面养上几尾鱼,种上几株荷花。”陈乐荷刚时机合适赶紧说道。
“这些小事,小小安排便是。”杜同擦了擦眼睛上的汗水。
杜睿闻言深深看了一眼陈乐荷,女子好似知道,转头回他一记甜美笑颜。
“多谢爹爹。”陈乐荷一时高兴,语误叫了爹爹,急忙捂着嘴不知所措。
杜同听到却是哈哈大笑:“还是叫爹爹亲近。”
“老爷回来了,什么这么高兴?”余姨娘收到消息匆匆而来,看到陈乐荷,心里只一咯噔,还想在陈乐荷提起的时候先给杜同吹下枕头风。
“你来的正好,小小想养些鱼儿和荷花,你今日就去叫人收拾了养起来。”杜同意犹未尽的放下碗,陈乐荷眼尖的再为他添了一碗。
“老爷不是说怕孩子们会去抓湖里的鱼儿?”余姨娘一时不知拿什么好借口。
“姨娘说笑了,妹妹都这么大了难不成还会去玩水?”陈乐荷笑道:“再者我家里附近都是小溪小河,从未曾听过有哪个孩子落水,府里又是婆子又是丫鬟还能让主子落水?”
“小小说的是,这些丫鬟婆子净吃饭不干事,我来京中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哪个主子会在自己家中落水!”杜同说起往事才觉奇怪,按理说除了杜睿年幼没有那么多下人看管,其他两个孩子从出生就那么多只眼睛在照看,还能把人看到落了水。
“老爷说的是,明日我便差人去采买。”余姨娘不敢再说,以前那些小伎俩不值得推敲,怕杜同再问下去,忙伺候他喝汤。
陈乐荷也给杜睿倒上了一碗:“夫君也试试看!”
在父亲面前,杜睿不愿拂了妻子的好意,便端过站着一饮而尽,浓郁的鲜香充斥他的口鼻,让他仿佛回到幼时。
在陶文县那段快乐无忧的日子,那时父亲为一地方父母官,总有热情的乡亲送来各种山珍,最多的就是山上随处可见的菌子,勤劳的乡民把自己舍不得吃采摘来的菌子送来。
“夫君还要不要?”陈乐荷拿不住杜睿这是觉得好吃还是不好吃,拿着空碗皱着眉头。
“他小时候最爱吃,那时候经常缠着我去同你爹爹要。”杜同说起杜睿小时候,不由得感叹,那个还没他膝盖大的孩子居然长得这么高。
“我怎么不记得了?”陈乐荷对这个完全没有印象。
这句话惹的杜同开怀大笑:“你那时还没出生呢!”
杜睿也勾了勾嘴角,他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看见这个小团子般的妹妹,只嚷着要母亲也给他生一个。
直到天色昏暗陈乐荷才和杜睿回去自己小院用晚膳,婉拒了杜同要他们留下一起用膳。
又再一次能和杜睿肩并肩一起慢慢走在夏日傍晚,路过小湖,陈乐荷打破两人的宁静:“夫君你说婆母喜欢什么鱼,还是那些锦鲤么?”
“你不必为她做这些,她如今不需要了。”杜睿没有看她,只看了一眼还是如同死水一样一点生机也没有的湖面。
陈乐荷笑容凝固在脸上,婆母如今不喜欢那些锦鲤了吗?
“那婆母喜欢什么,我让小莲去找喜叔。”
“不需要了,陈乐荷,你听不懂吗?有些东西并不是银子就能买的到的。”杜睿说罢也知道自己态度不好,可他这次没办法说声抱歉。
吐出一口浊气,杜睿转身往前院而去:“我还有公务未理,晚膳不必等我。”
留下被他吼得呆立住的陈乐荷,看他离去的背影,泪水夺出眼眶,仿佛那夜拼命骑马来救她的杜睿是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