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屋不知道,一进屋吓一跳,这家人房梁上悬着许多金龙样式的灯笼,不止房梁,几乎所有能雕上纹样的地方,都用的是金龙,有些地方还是用的金粉。
可见是下了大价钱。
迎泽凝眸,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蛟生角长尾为龙,那条金蛟的确已经非常像龙,但毕竟细微处还是不同,譬如爪,蛟只有两爪,龙却有四只。
而这些纹路上的金龙,却的的确确是按照龙的形态画的,虽然说细微的差异不会影响信力汲取,可这世上已经有金龙,信力势必会被金龙拿走一部分。
这条蛟费这么大的力气让这里的人能够信服他,为什么还要让这信力白白流走一部分呢?
倘若说是因为用了金龙的名号没办法……这个人既然能和他叔叔一起带人面见“龙神”,一定已经是近侍信徒,连吃人的事都愿意帮他干,换个纹饰有何不可?
他想得入神,一时没来得及管旁边的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旁边那条活生生的龙已经不见踪影。
迎泽心头一悸,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去找景摇,可刚刚还在身边的人,这会儿却怎么也看不到,只剩那小姑娘还在旁边,拍着手朝他笑:
“哥哥,哥哥,回家了,回家了!”
迎泽蹙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向前一步,跨进里屋,可屋里只有正跪拜在蒲扇上的两个老人,嘴里絮絮叨叨念着的,是“请龙神大人帮帮忙帮帮忙吧”。
那个年轻人呢,景摇不见一定和他有关系,迎泽咬牙,拿出金霄簪打算借调水神之力。
就在这一刻,左肩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极度紧张下,人非常容易受惊,他心脏漏跳一拍,两条腿如同灌了铅难行寸步。
只听身后的声音:“哥哥,我在这里。”
景摇笑意盈盈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灵巧转到了迎泽身前,黑发飘扬,银衣洁净,眼眸含情。
“你怎么……”
景摇先一步握住迎泽的胳膊,朝他摇头示意,还没出口的问题被挡回去,迎泽蹙眉,不知道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下一瞬,却听到身后有扭曲撕裂的哭声,李立业正在院子里翻滚,嘴里念念有词地祈祷什么:“救救我妹妹,不要拿我妹妹换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他滚过来,开始磕头。
那两个老人依旧在神像前跪拜,估摸着是他的父母。
迎泽仔细辨认那樽已经有些掉漆的神像,神像往往慈眉善目,这樽却不同,眼尾牵出细长痕迹,有些凶恶模样,像是在动怒。
白衣长袍,立领细颈,缕发盖耳落颈,最重要的是,一支金簪斜插发顶,虽看不清脸,但这……分明是他。
迎泽凤眸微睁,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下一秒,扶春剑柄直直捣碎神像。
“神尊,此相只会给你增加业力,不必担心除去对您有影响。”
景摇甫一出声,那神像前跪着的两个人全都直愣愣倒下去,吐了几口血。
“爹,娘!!!”李立业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跪行过去。
实在是一出乱象,不知所起,亦不知何谓。
迎泽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却怎么也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混乱的一切按理说应当在那条蛟被逮捕的一刻就结束,但没有。
这混乱延续了,并且造成了很严峻的后果。
他听到景摇淡漠地对李立业说:“起来,如果还想救你爹娘和你妹妹,就站起来。”
李立业却只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不搭理他,景摇俯视着他,黑眸冷到像在看一堆垃圾,他道:“不起?好,那就你自己亲眼看着你们全家一起死吧。”
这话委实不像他平时能说出的话,迎泽没忍住去看他的表情,却发现那张每次看他都笑意盈盈的脸此刻如结冰霜。
想来是因为这家人的所作所为实在惹怒了景摇。
他叹息,年轻人总是这样的,很容易被诱惑很容易被惹怒。
又或者说,正常的人几乎都是这样的,只有他不是,但像他这样的,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迎泽对景摇突如其来的不近人情很是理解。
“仙师,仙师,救救我父母吧,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李立业扒着景摇的衣摆哭泣,“我知道您是菩萨心肠,求求您,求求您,我父母一生行善,我妹妹还那么小,我求求您,求求您。”
景摇依旧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匍匐。
半晌,才道:“帮你不是不行。”
李立业立刻发誓道:“只要您愿意救我全家,您要小的去做什么都行。”
“用不着,”景摇淡道,“你能做什么?全凭仗我兄长心善,不忍心看你们一家在别人引诱下落得如此下场罢了。”
李立业不是傻子,立刻明白景摇这意思是让他去求迎泽,便跪着爬到迎泽身侧,连这谪仙一般人物的衣摆都不敢摸,只在地上磕头:
“仙师,仙师,求求您,我求求您。”
一种压抑的情绪侵入迎泽心脏,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感觉很不舒服,他不想看着这家人这样子。
可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他只是很不舒服。
一方面,他觉得这家人是自作孽不可活,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家人的愚昧实在可怜。
但别的东西,他说不上来。
许久,迎泽道:“嗯,我弟弟既然开了口,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管,只是……”
他看向李立业:“有一事我必须和你说清楚,你家中有邪祟,绝不是一日两日,而是几年几十年积攒下的祸根,你,担得起吗?”
他凤眸锐利,看人时实在让人恐惧。
李立业没忍住,哭得一口气差带你没上来:“我知道,我知道,都是家中老父母糊涂,作下这些孽。”
他哀求看向迎泽:“可是,仙师,我虽没读过多少书,也知道,父母爱子之情切无所不至,求您看在我父母舐犊情深的份上,给他们一条活路吧。”
“况且,祸不及家人,我妹妹年纪这么小,不能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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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辈子呀。”
迎泽本来也没有真不管他们的意思,只是想再多套点话出来,但听了李立业这些话,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很显然,这个李立业能够逃脱像别人那样痴傻疯癫的下场,是因为他父母做了什么,但具体做了什么却不知道。
现在造成的结果就是他父母忽然的失魂。
景摇凑近他,对他说:“神尊,不要对他们怀有怜悯之情,他们在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时候,肯定就已经用什么东西做牺牲了,现在不过是自作孽罢了。”
站直,对着李立业却又是另一番说辞:“你且说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立业一边抽噎一边讲出了事情的原委。
不出所料,这地方年轻人的失魂和“龙神大人”脱不了干系。
龙神大人是在将近百年前被人发现的,那时正是战乱刚开始,到处都乱着,没有人发现后山崖下多了条龙,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立业的曾爷爷。
他这位曾爷爷也是个胆子大的,向龙神提出了请求,希望自己可以不用被征走参军,“龙神”答应了他,甚至还许诺可以让他以后都荣华富贵,但是交换的条件是他第一个孩子的魂。
这曾爷爷一咬牙,答应了,舍一个孩子,换一辈子幸福,值。
要是不交换,说不定他连老婆都没来得及找就该死了。
交易顺利进行,曾爷爷一生顺遂,可是人性贪婪,他不满足于仅仅富足的家庭,和“龙神”再一次进行了交易。
这次的交易,他用的是邻居家本就有点痴傻的孩子……
但也就是这一次,被邻居尾随,风声走漏,镇上许多人知道了这件事,都跑到龙神那里去向“龙神”请愿,渐渐的,这个地方就没有了正常的年轻人。
听到这里,迎泽已是拧眉,不懂这究竟是在做什么,你卖我,我卖你,到最后不是让那条金蛟白白获利吗?
而且,这里又为什么会出现他的神像?
他想知道的这些,景摇已经都问出了口,外加一句:“如果当年已经是这种状况,为什么现在你们父母祖父母这年纪的人都是正常的。”
李立业趴在地上磕头:“小人不敢有所欺瞒,当年我们镇上那些老人几乎都是失心疯了,互相用对方的魂向龙神表决心,龙神不忍,和他们说,侍奉之心已知,不索此魂也罢,愿以身保我们镇富饶万年。”
“哦,那怎么现在又要这魂了呢?”
李立业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带您二位去的时候叔父说的那些,说是龙神大人被战神压制,需要魂魄温养,我们这些祖上欠了龙神大人魂的,都得先还,等以后再拿回来。”
景摇蹲下,托腮,笑意盈盈道:“我听懂了,那么,现在我要问你了,你的魂,是谁给的呢?”
迎泽这才想明白这件事里最大的蹊跷,就在这个青年身上。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却遥遥对上景摇看过来的目光,含情眸上扬,黑瞳清澈,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