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杜若羽发现儿子,自从游玩回来后,整个人就像是进入了那阴晴不定的梅雨季。

    起初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万事皆可期。到最后大雨陡至,阴沉昏暗,瓢泼掩生息。

    于是这日用晚饭的时候,杜若羽替谢知意夹了一块他最爱吃的糖醋鱼,便忍不住地询问道:“阿意,你最近几日心情浮浮沉沉,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

    谢知意闻言,所有的思绪,都涌入了刚回兰城的那一日。

    那日,他将沈青薇送回府后,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沈谨言喊住了脚步。

    沈谨言对他面色一沉,意有所指道:“谢公子这般抱着小女踏入闺房,可是有损了小女的清誉,难道你就想这般若无其事地离开?”

    谢知意眉头微蹙,有点摸不准沈谨言的心思。分明是他直言,让他将沈姑娘抱回闺房,现在为何又以此来刁难他?

    思索片刻,谢知意向沈谨言弯腰赔了一礼,恭敬道:“是我唐突了,不知沈老爷要我如何是好?”

    沈谨言不假思索,当即严肃道:“很简单,娶了小女为妻便好。”

    谢知意神色一怔,没有想到沈谨言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心底顿时有一只无形的野兽在咆哮道:“不要犹豫,快点答应他,这样便能如愿地将你喜欢的姑娘娶回家!”

    可是仅存的理智,却是更加汹涌地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

    当初他满怀热忱地向沈府求亲,沈青薇分明是毅然决然地拒绝了他,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如今他若以此为由,让她嫁给他,她定然是会恨极了他!

    他是喜欢她,他是想要娶她为妻。但相较于此,他更想要的是——她能够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最终,谢知意没有明确答应沈谨言,而是委婉地同他说道:“婚姻之事,讲究两厢情愿。若是沈姑娘同意,我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异议。”

    言下之意,他将所有的决断权,全都交予沈青薇。

    沈谨言觉得谢知意言之有理,便认同了他的说辞,当下便放他离开。并告诉他,等女儿睡醒过来,他询问了她的意见,再与他答复。

    回府以后,谢知意整个人都是又希冀又害怕,浑浑噩噩,而又恍恍惚惚。

    他希望她能回心转意,答应嫁给他,从此朝朝暮暮共白头。可是他又害怕她会一如当初,狠心拒绝,终究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这般思绪凌乱,当夜他便失了眠,辗转反侧,忐忑难安。

    次日上午,他顶着眸下深重的青黑,在花庄的账房里清点账目时,沈府的家丁便给他送来了自己期待已久的答复。

    那家丁只说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家老爷说一切皆是误会,还请谢公子切莫放在心上。”

    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可对于他来说,却是如遭重击!当即慌了神,乱了心,如坠深渊。

    谢知意将碗里的鱼肉夹入口中,往日里颇为喜爱的酸甜味道,此刻却只是味同嚼蜡,索然无味。

    他将鱼肉生硬地咽入腹中,面色平淡道:“什么事情都没有,娘您不必过于担忧。”

    谢知意不肯多说,杜若羽也不强求,便顺势提起了另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还有月余便是御花会,参赛的花种你可有准备妥当?”

    谢知意放下手中的筷子,颔首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过几日我便和景风出发去京城。”

    日光熹微,花香浮动,正是休憩的大好时候。

    沈青薇躺在摇椅上,身上半盖着一件绣着墨兰的薄毯,手中持着一本看了几页的话本,双眸微阖,昏昏欲睡。

    就在她快要进入梦乡,和周公他老人家来探讨一番,抓蝴蝶究竟有何乐趣时,却被一道急促而又略带沙哑的女声给吵醒:“青薇,快别睡了。我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求你!”

    沈青薇缓缓睁开双眸,就看见一身男子打扮的苏梦岚,红着一双眼,摇摇欲泣。当即便睡意全无,坐起身来着急道:“梦岚你别哭,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苏梦岚吸了吸鼻子,压抑住自己快要决堤而出的悲伤情绪,缓缓说道:“好,我现在就慢慢说给你听。”

    今日在家中闲来无事,苏梦岚便领着丫鬟小雀,上街买东西消遣。行至莺歌楼时,却见其门口的旁边围观了一大群人。

    出于好奇心的驱使,她挤开人群走到前面,就看见墙上张贴着一张告示。

    那告示上白纸黑字写着——“晚春病危,恐命不久矣。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再见一面,那日她所选中的那个良人。望知情人士能够奔走相告,必有重金相谢!”

    苏梦岚向来多愁善感,如今美人将逝,怎能不让她暗自唏嘘。

    她微红了眼眶,猛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那所谓的良人,可不就是女扮男装的沈青薇,就算众人将兰城翻了个底朝天,也不可能会找到她!

    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人其实并非什么玉树临风的公子哥,而是一个娇美灵动的俏佳人!

    现如今,能够帮助晚春实现心愿的,恐怕就只有她这个知道事情真相的内幕人了。

    打定了主意。苏梦岚当即调转回头,赶忙回到家中换上男子的衣衫,就火急火燎地前来沈府,找沈青薇求助。

    听完苏梦岚的诉说,沈青薇也不禁微微红了眼,忙答应道:“我现在就去换上男子的衣衫,跟你前去莺歌楼探望晚春。”

    莺歌楼的厢房内,晚春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原本灿若芍药的美艳容颜,此刻早已如秋日的满地枯黄,毫无生机可言。

    她发着高烧,脑袋昏昏沉沉,胸腔亦如火烧般难受,而后偏过头猛然一咳,便咳出一大摊暗红的血迹来!

    她的身子微微一晃,眼看就要掉下床跌落在地上,却突然有人急急上前一步,堪堪扶住了她。

    晚春勉强睁开犹如铅重的眼睛,入目的——便就是一身月白衣衫的沈青薇。

    此刻,她秀美的脸上尽是担忧之色,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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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清澈如水的双眸亦是被打破了宁静,波涛汹涌。

    透过这双弥漫着慌乱的眼睛,晚春恍惚间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她极为想念,却又极为怨恨的人。

    沈青薇从袖中掏出锦帕,抖着手替晚春擦拭嘴角溢出的血迹,却有大颗的泪珠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濡湿而又温热。

    她略微抬眸,就看见晚春泪眼婆娑,哽着声道:“阿瑜,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十年前,晚春还不是兰城的第一名妓,而是一个情窦初开的豆蔻少女。

    那日艳阳高照,她偷偷溜出府门去山上看桃花,哪曾想在回来的途中,却遇到了来势汹汹的瓢泼大雨。

    她蜷缩在一棵粗壮的桃树下,任由大雨将她淋了个透彻。好似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弱小无助,而又可怜兮兮。

    正欲失声痛哭之际,却突然有脚步停在她的面前,替她撑起了一把油纸伞,将这瓢泼大雨与她隔绝在天地之间。

    她怯怯地抬起头,撞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身穿月白衣衫的清俊少年。

    他的衣衫被洗得有些发旧,上面还有几处针脚粗糙的补丁,唯有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好似山间潺潺流动的泉水。

    霎时间,她心中的恐惧全都消散不见,大雨落在纸伞上的噼啪声亦是悄然无息。唯留自己的心跳,铿锵有力,咚咚作响!

    因为这次的际遇,她和这个少年迸发出了爱情的嫩芽。这颗嫩芽日以继夜地汲取着肥沃的养分,终究是长成了一棵参天的大树。

    少年家境贫寒且又是个孤儿,而她的父亲为人又极其市侩,怎么可能会同意他们在一起。于是便棒打鸳鸯,无所不用其极!

    年少的喜欢总是义无反顾,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和少年私奔了。未曾想在私奔的途中,他们却遇到了穷凶极恶的山贼。

    那山贼见她生得貌美,便将她卖进了莺歌楼为妓。而少年亦是因为是个年轻的男子,便被山贼卖去了黑矿当苦力。

    二人分别之际,少年紧紧握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同她说道:“清清别怕,总有一天,我会来接你回家。”

    靠着这句话,她在莺歌楼撑过了一个又一个黑暗的日子!

    可是她一直等,等到春去秋来,十年匆匆,也终究没有等来——那个说要带她回家的少年。

    沈青薇知道晚春这是烧得迷糊了,错将她当作了旁人。她没有去戳破她,而是顺着她的话说道:“嗯,是我,我来接你回家了。”

    晚春闻言,眼泪是掉落得愈发汹涌了。可是她哭着哭着,嘴角却突然溢出一抹凄美的笑意,喃喃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接我。不过我现在很累,等我睡一觉,我们就回家。”

    沈青薇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好,都听你的。”

    说罢,沈青薇便替晚春盖好被子。等到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方才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满怀悲痛地转身离开。

    当天夜里,晚春便香消玉殒了,面带微笑,无比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