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相亲(下)
    叶问雪抿了抿唇。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叫她妻君。

    “鸢儿?”她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她并不清楚鸢儿的姓氏,更不知道鸢儿的全名。

    在女尊国,并非所有的男子都能拥有姓名。底层出生的男童,甚至可能没有姓氏。父母通常更看重女儿,对于儿子,往往随便取个好养活的小名,便草草了事。反正等嫁了人,就可以从妻姓。

    然而,出嫁后的男子,若是不得妻家喜爱,连获得妻子姓氏的机会都不能有。这可是女人赐给丈夫的恩宠,并非人人都能享有。

    这也导致女尊国的许多男人,可能终其一生,都不曾拥有过完整的姓名。

    青楼的男子,取的大多都是艺名。名字不过是招揽客人的称号,方便客人翻牌子,记住自己的长相。名字跟人对上号,以便再次光顾。

    老鸨从诗词歌赋,或者花草药材里头,随意挑一两个好听的字,便成为了伴随他们一辈子的符号。

    叶问雪记得自己曾经一时兴起,问过鸢儿被卖到青楼前的名字。

    哪晓得平时镇定自若的鸢儿,当即变了脸色,顿时如临大敌,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当时看出他的为难,心想人人都有不想为他人知晓的过往,说不定其中有难以启齿的事情,还是莫要揭伤疤为好。于是几句话轻轻带过,没再追根究底。

    但她不知道的是,谢鸢当时并非有意隐瞒过往,更没有什么所谓伤疤。

    他只是单纯地感到尴尬,该死的,为什么他在女尊国的父母,要给他起名叫招妹?!

    这样一个名字,还不如叫鸢儿!

    谢鸢觉得进入青楼,唯二值得庆幸的事情,一是遇见叶问雪,二是摆脱了招妹的名字。

    在穿越到女尊国以前,他有听见过“招娣”之类的名字,却从来没有过什么感触。反正这事跟他没有关系,根本没什么好在意的。直到身份地位置换,他才明白这样的名字有多恶心。

    名字本应赋予生命意义,而这份意义却从来不属于本人。所谓的姓名,成为父母挑选性别的工具,寄托期望的载体。伴随一生的名字,如影随形,仿佛低语的幽灵,时刻提醒着它的主人,这里还有血脉纽带中的另一个存在。

    谢鸢在这颠倒交错的性别世界里,逐渐意识到了许多事情。或许他在女尊国所经历的,只是曾经别人经历过的千万分之一。在历史的长河中,曾经被忽视的,被遗忘的,不被看见的,逐渐清晰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或许现代的女人们,不想被叫做招娣。正如女尊国的他,不想被叫做招妹。

    谢鸢宁愿让这名字烂在肚子里,也不想告诉任何人。鸢儿这青楼花名虽然矫情了一点,但好歹代表的是他自己。

    如今再从叶问雪的口中听见“鸢儿”二字,他简直快要热泪盈眶。

    谢鸢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用力点了点头:“是我。”

    哦天啊,亲爱的穿越之神,他再也不骂人了。

    他是真没想到,叶问雪居然也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这真的不是一场梦吗?

    如果今天这事是真的,以后他就是穿越之神忠实的信徒,等待回到家,马上搞个立牌,日夜焚香祭拜!

    叶问雪此时也有很多话想说。

    人生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谢鸢刚巧占了她人生的后两样。

    她完全没想到,早已逝去的人,会在此地再次重逢,甚至变换了模样。

    “你还活着?”

    叶问雪虽然颇感震惊,但依然维持着理智。当初她可是亲眼看着鸢儿下葬的,尸骨真真切切埋在地底,怎么会起死回生出现在自己眼前?

    “我还活着。这事说来话长………”

    谢鸢没有隐瞒,直接把穿越的来龙去脉,还有醒来以后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只是他有意略去了其中关于自己性格的部分,没说穿越前跟狐朋狗友泡吧的事,只提了自己喝酒驾车陷入昏迷,然后魂穿到了女尊国。

    他心中有些忐忑,生怕叶问雪得知他曾经的过往,对自己大失所望,选择断绝来往。

    要知道,他以前扮演的一直都是小娇夫人设。现在突然人设大变,他害怕叶问雪接受不了。

    叶问雪不知他心中所想,听完前因后果,她捋了一下思绪,总结道:“所以,你车祸陷入昏迷,灵魂来到女尊国,之后遇见了本王。又在新婚的那场大火里,穿了回来?”

    谢鸢乖巧点头:“是的。”

    叶问雪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照你说的话,你从一开始就属于这里,而女尊国是千年前存在过的王朝?”

    谢鸢继续点头:“是的。”

    “原来如此。”叶问雪恍然道。

    如此便说得通了。怪不得她曾经跟鸢儿相处时,总能听见一些不曾知晓的词汇。原来那些词语是来自于另一个时代。

    日月变迁,沧海桑田。她能料到王朝的更迭,却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亲眼目睹千年后的世界。

    谢鸢悄悄观察着叶问雪的神色,见她半天不说话,心里便紧张了起来,小声唤道:“王爷,您还好吧?”

    他在脑内迅速过了一遍自己方才的言行举止,生怕暴露出什么不好的地方。仔细回忆了一圈,确认好自己确实没做什么失礼的事,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也对,就算有不好的习惯,也早就在女尊国改掉了。

    谢鸢甚至在心底暗自庆幸,幸好他早已将女尊国的各种戒律刻进了骨髓,大脑不用刻意去想,身体就下意识在遵守规矩。虽然细节方面他放松了许多,免不了恢复一些现代的习惯,但大方向上绝对没出什么差池。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惹叶问雪讨厌。

    “在这里,你不必叫我王爷,用姓名相称便可。”叶问雪摇了摇头,平静地分析道,“我记得这里的风俗,并不允许买卖奴隶。既然你是这里的人,当年我将你从青楼赎出来的卖身契,自然也就不作数了。现在你是自由身了。”

    听见这话,谢鸢反倒有些失落,就好像胸口剜去一个大洞,空荡荡的,透着冷风。他一时间情难自禁,大脑不经思考,便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那我们的婚约,也不作数了吗?”

    叶问雪愣了一下。当初她答应假成亲,就是为了应付朝堂的那些大臣。按理来说,现在她早已没了这个烦恼,这桩婚事,也应该不作数了。

    她正想把话说清楚,没想到一抬头,正对上谢鸢可怜巴巴的眼神,就好像一只寒风中瑟瑟发抖,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叶问雪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她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询问道:“这事你怎么想?”

    谢鸢双眸一亮,知道自己还有戏,连忙道:“我有个想法,正好可以应对眼前的状况。”

    说完他又害怕自己喜形于色,显得太过着急。于是故意用以前的模样,垂着眼眸,低下头,轻声细语地解释道:“实不相瞒,我是受父母所迫来相这场亲,并非本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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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的意愿。您似乎也是此意,不如我们依然照旧,假装相亲成功,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叶问雪点了点头,心觉有理。她在这里没有亲近的人,而鸢儿自小在这里长大,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正好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只是还有一点,她有些放心不下:“你刚才不是说,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吗?若是跟我明面上在一起,岂不是污了你的清白,你以后还怎么见心上人?”

    谢鸢这会儿才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话可真不好回答。

    如果承认自己喜欢的就是叶问雪,这跟当着本人的面当场下跪表白有什么区别。更何况,他可是亲眼目睹过叶问雪提着长剑,毫不客气地把爬床的男子丢出府外。方圆百里内,要是有心怀不轨的男人出现,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自己现在直接摊牌,简直跟自杀无异。

    如果不承认自己喜欢叶问雪,这就相当于变相地表明自己喜欢上了别人。已经成婚的男人若是见异思迁,在女尊国可是要被浸猪笼的。虽说他们是假成亲,叶问雪应该不会计较这些,但他实在不想让她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万一哪天他真的下定决心要表明心迹,到时候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谢鸢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儿歌里上灯台偷油吃的老鼠,既上不去,也下不来。人在危急关头,潜力总是无限的。他脑袋火速运转,都快转冒烟了,终于在短短几秒钟之内,想到了一套折中的说辞。

    他抿了抿唇,为叶问雪添了些茶水,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我并无心上人,刚才那话,是我编出来唬人的。我实在是不想相亲,一时情急这才出此下策,并非有意欺瞒您。”

    说完,他微抬眼皮,暗中观察叶问雪的表情。

    叶问雪反倒觉得有些可惜:“若是真有此人,我倒是很想见见。”

    她打小就喜欢收集各种兵器,却没有能共同欣赏的挚友。偶尔跟皇姐谈起相关的话题,也只会被数落几句。刚才听鸢儿提起有同样喜好的人,她不由得生出几分欣喜之情,发自肺腑想要结识这样的好友。

    谢鸢此时脑袋里想的却没有这么简单。因为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先前叶问雪也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

    这一消息就好比他正在街上走着,头顶突然掉下来一颗原子弹,而且还是定点轰炸加精准定位的那种。

    谢鸢的脑内立刻拉响警报,几个小人正襟危坐,准备开会。会议讨论的议题是,刚才叶问雪说到喜欢的人,到底是哪个家伙?

    1号小人说:“你想知道,就直接问她呗!”

    2号小人反驳道:“你傻啊,这种行为在女尊国,会被认为是争风吃醋、小肚鸡肠,肯定会惹王爷讨厌的。咱们还没上位呢,就算成了正室,也没资格管妻君,她想娶多少男人,就娶多少男人。”

    3号小人不屑道:“喂,咱们不要被女尊国给洗脑了。这里可是在现代!”

    4号小人板着脸,劝说:“大家先冷静,我们先根据已有的信息,分析一下她喜欢的人是谁。”

    5号小人咬着小手绢,蜷缩在角落里,哭成了泪人:“不知道,我又不喜欢刺绣,又不够温柔贤惠,肯定不是我……呜呜,我这么差劲,谁会喜欢我……”

    6号小人直接掀翻桌子,恨恨道:“我还在府内的时候,没看到王爷身边有别的男人。肯定是哪个狐媚子,在我被大火烧死后,勾引了王爷!”

    小人们吵吵嚷嚷,谁也不服谁,扭打在一块,鸡飞狗跳,搞得谢鸢差点大脑当场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