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顾筱柒发现下雨了。
她赶紧跑出去看鸡窝。
十几只鸡躲在篷布底下避雨，有蹲的，有站的，并没有挤在一起，松松散散的。
看来经历了一次长途旅行，并没有给它们造成惊吓。
篷布底下的空间足够大，一点都不拥挤，顾筱柒看了很满意。
前几天的天气都是阴阴沉沉的，这雨不下还罢，下了就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趁着雨势不大，顾筱柒打算先把菜买回来。
青菜不用买，自家院子里的都吃不赢，而且下雨天，菜长得更快。
她打着大雨伞穿着胶鞋，先去买了肉和豆腐，又选了十几个鸡蛋。
鸡蛋全部是给方文晓的。
这几天天气不好，如果哪天出不来买菜，还能用鸡蛋顶一顶。
她自己就不用担心了，家里送来的母鸡这两天说不定会下蛋，而且她家里还有几个上回买的没吃完。
顾筱柒回到家，把自己吃的菜放进厨房，然后把方文晓的送到隔壁去。
方文晓已经起来，正在屋子里溜达，门也提前打开，顾筱柒放下雨伞直接进屋。
方文晓看见她，说道：“下雨了，这温度是不是下降了？我觉得今天比前几天冷了。”
顾筱柒听她一说也觉得是温度下降了，“你注意点，别感冒了。”
方文晓停下脚步，转身回房间，“我倒没什么，就是小奕的喉咙好像有一点不舒服，我听到他呼吸偶尔好像有点响，不知道是不是有痰。”
小奕是方文晓儿子的名字，还没出生就起好了，大名叫展方奕，两夫妻商量好，不管男女都叫这个。
顾筱柒把菜给方文晓放进厨房，随后跟在她后面走进房间。
小孩正在睡觉，微微嘟着嘴，小脸粉粉嫩嫩，比刚出生的时候好看了不少。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还咧嘴嘎嘎地笑了两声。
等他笑停了，顾筱柒凑近了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
小孩子看着挺正常的。
不过顾筱柒也没单独照料过这么小的婴儿，而且这是方文晓的儿子，问道：“那要不要请个医生来看看？”
医院还没有完全建好，医疗室那两三位医生也不知道会不会看儿科。
方文晓摇头，“先不用，我刚刚量了体温，没有发烧，先观察观察，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
小孩正在睡觉，睡容看着没什么问题，症状不明显，她们都不是医生，也没办法判断。
前两天方文晓就差点闹了笑话，孩子睡着的时候笑了好几次，她以为有什么毛病，差点要送医院。
恰好李虹霞休假回家属院，顺便过去看看，看到就说这个是正常现象，方文晓才放下心来。
两人退出房间，方文晓看着外面还在淅沥沥下着雨，有点犯愁，“这雨还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他们还没回来。”
顾筱柒明白她说的他们是指谁，想了想，说道，“应该快了。”
当时展辉预计自己能赶在方文晓的预产期前回来，现在方文晓都生了小半个月了。
当初的选择让他们风雨无阻，家里人只能习惯等待。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李芬就是这时候过来的，她来给方文晓做早饭。
顾筱柒想起自己的早饭也还没有煮，顾不上想东想西，告辞回家。
午饭过后顾筱柒又过去隔壁看了一回，小孩子照样能吃能睡，不过感觉精神头好像是差了那么一点。
不用顾筱柒叮嘱，方文晓时刻都在关注着。
等到晚上八点多了，下午已经停了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顾筱柒突然想起顾筱桃坐月子的时候，小外甥阳阳好像也闹过几次，虽然都是小病小灾。她曾经听徐凤兰和顾筱桃的婆婆聊天说过，没满月的小孩子有好几个关口要过，什么三朝，十二朝，二十七朝的。
意思就是出生到第3天，第12天，第27天都会有可能生病。这就是关口。
以前医疗条件差，医学发达时代的小问题，在那时候很有可能就会要命，很多小孩就是这些关口过不去，就夭折了。
那些几朝几朝的，可能是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
方文晓的儿子刚好今天是第12天。
那些老话或许不对，顾筱柒为了安心，还是撑着雨伞准备过去看看。
“发烧了，38度。”方文晓取出夹在小孩腋下的体温计，先看了一眼，递给顾筱柒。
“那我去医疗室，找个医生过来。”顾筱柒风风火火地出门去拿雨伞，方文晓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没抱什么希望。
顾筱柒来了这么久，这是第二次来医疗室。
上一次是因为她割到手，来买止血药跟消毒水。
她到了门口，看到里面开着灯，走上前敲门，门没关，自动开了。
她探头进去看到有位护士正低头坐在椅子上，便问道：“你好，有医生在吗？”
护士抬起头，扭头看了过来，看清顾筱柒的脸，脸色不下子难看起来，“没有。”
顾筱柒没想到又是这位护士，好像姓管，她上次来买药的时候，她的态度就不好。不过她也没多想，只把这当成个人的性格问题，追问道，“医生没来吗？还是出诊去了？”
“说不在就是不在，你哪来那么多问题？”那护士的语气十分不耐烦。
“我来找医生看病，没看到人，就不能问一下原因吗？”顾筱柒想着方文晓的孩子还发着烧呢，不想纠缠，“那有没有刚出生的婴儿用的退烧药？”
“没有。”又是冷冰冰的回答。
顾筱柒差点想发火，最后还是理智地压住了。
她朝身后看了一眼。
外面伸手不见五指还下着雨。
这里除了她们两个，没其他人，跟她吵起来也没什么意义，除了浪费时间。
医生不在，继续耗在这里也没用，她决定还是先回去想想其他办法。
顾筱柒两手空空地回到方文晓家里。
方文晓一看她的脸色就猜到了大概结果，安慰她说道：“医生来了也做不了什么，上次虹霞嫂子说过，这个温度暂时不用用药，我给他喂了点水，减少了一件衣服，等会再看看，还不降低就洗个温水澡。实在不行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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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顾筱柒没想到方文晓这么能沉住气，第一次当妈，这么小的儿子生病了还这么镇定，同时也好奇她的反应，“你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方文晓：“医疗室的条件摆在那里，平常也只能看些小毛病，或者做简单的止血包扎，严重的大家也不会找他们，肯定送去医院了。小奕还没满月，就算我敢给他们看，他们可能也不敢用药。”
上次李虹霞来的时候，她请教了不少低龄婴儿的护理问题，多少心里有算有点底。
而且医疗室那些医生都是西医，没药的话，来了也没用。
顾筱柒马上反省：自己想当然了。
她这几年很少生病，没怎么和医务人员接触过，有病找医生的本能反应还没有改掉。不过那护士的态度实在是太差了，好像欠了她几百万一样。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顾筱柒突然想起自己从老家带来的那个医疗包，里面有一大团陈年的艾绒，便问方文晓，“你知道艾灸吗？可以用艾灸几下，汗就出来了。”一出汗自然就退烧了。
方文晓正在给儿子摸背，听了手里的动作一停，“知道，我小时候看我奶奶给人灸过，不过我没学。”
顾筱柒：“我会一点，还从老家带来了一些陈年的艾绒，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试试。”
方文晓追问道：“那要怎么灸？灸哪里？”
顾筱柒用手指轻轻在小奕双耳之间比划出一个半圆弧形，“在这条线上，用米粒大小的艾绒，灸三五下就可以了。”
方文晓怀疑自己听错了，“米粒这么大的就可以了吗？”
顾筱柒：“那你以为要多大？他这么小，米粒这么大就够了，而且不用等它烧完，点着马上用手指按灭，稍稍有点温度进去就可以了，不会灼伤到皮肤的。”
方文晓放心了，“那就试试。”
顾筱柒于是回到自己家把东西找出来，匆匆又到隔壁去。
他把艾绒分一点点出来，搓成五六个米粒大小的小粒，在两边耳尖往上虚画一条线，在线上先取三个穴位各灸一下，艾粒一点着就熟练地用手指按灭。
小孩可能感觉到了温度，动了动，不过反抗并不激烈，拿开艾绒头皮也没有起泡，颜色也只是很细微地变红。
三灸一完，小孩哭了起来，没一会儿额头就冒出了细碎的汗。
方文晓用手轻轻擦了擦，感觉到了湿意，惊喜地说道：“真的出汗了。”
顾筱柒把剩下的艾绒收起来，矜持地笑了笑。
她干这个也算是熟练活。
顾立松和顾筱桃的孩子以前都被她艾灸过，特别是顾筱桃的儿子，在月子里就灸过好几次，咳嗽，流鼻涕，拉肚子什么的，用这个都挺有效。
方文晓给儿子擦干了头上的汗，又摸了摸他的后背，发现也有一点点，擦过之后又用一块纱布垫着，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她笑着对顾筱柒说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绝活，等医院建好了，可以去当医生。”
顾筱柒摇头，“我这不算绝活，农村的很多老太太都会，当不了医生，医生是有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