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暗潮(4)
    “在议院那帮人借口插手前,我决定先把千月接回本家。”千代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

    “所以,您是要放弃千华小姐?我不认,我的主人只有千华小姐一个人!”莫传很激动,甚至顾不上眼前的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千隐仍旧无动于衷。

    “当家的,只能是千华!”千代苍老的声音犹如一记响雷,莫传不禁打了个寒颤,“与其养虎为患,不如把她关在笼子里。在羽翼丰满之前,先砍了自由。”

    莫传:“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去接?”

    千代:“明天早晨。所以你们两个中间有一个人要去千月那边,成为她的守护者,同时也成为我的眼睛。”

    房内顿时一片寂静。

    “为了公平起见,我手里有两根竹签。抽到长的那根呆在千华身边,短的那根则去千月那里。”千代的手倏然攥紧,掌心多了两根竹签。

    莫传瞟了瞟身边的前辈,发现他似乎没有兴趣,“我先。”

    毕竟主动的那方掌握先机。

    一闭眼,一横心,抓!

    居然是长签!愉悦的表情浮现在莫传脸上。

    “千隐,你准备一下去千月那里。”

    千隐说了他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是。”

    两个人在回房间的路上,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千隐打开房门。

    “前辈,等一下。”莫传的语气很别扭,说实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千隐这样冷漠的人相处。

    千隐停住了打开门的手,转过身来,只是望着他。尽管知道对方是在等自己开口,但深邃冰冷的眼神还是让莫传背后一凉。

    “你会背叛千华小姐吗?”

    “……”

    “我知道你讨厌那个叫千月的。因为一直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的你,居然会皱眉。”

    “……”

    “我希望你可以——”

    莫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千隐打断了,“你似乎忘了。”’

    “忘了什么?”

    “千家现在的主人是千代。”

    莫传愣住了,这有什么关系。“但下一任当家就是千华小姐。”

    “是吗?”千隐的声音还是如此平淡。

    “你那是什么语气?不相信小姐吗?小姐那么喜欢你,她这么努力,为了谁,难道你心里不知道吗?你以为她真的在乎外界对她的评价,你以为她稀罕……”

    莫传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现在正有一把长剑抵在他的咽喉处。而这把剑的主人正冷眼盯着他。

    “我不需要别人告诉我怎么做。”

    瞬间,抵在喉间的长剑消散在千隐掌中。

    当晚,千清大宅

    千伏正面无表情地走向主厅,那里,千清正在等她。

    千清:“当家的找我什么事?”

    千伏:“千代大人让我传话,明早就由我接千月小姐回本家。”

    “为什么这么快,明天就要离开?而且议院的处理也还没下来。”千清隐忍着他的怒气。

    “千清大人,我只是个传话的。而且奶奶接回自己孙女,有什么不对吗?”千伏漠然讽刺道。

    “砰”千清一拳狠狠地砸在墙上,鲜红的血迹顺着手指滴落在地面。

    第二天一大早千月急匆匆地赶回家,看见亲爱的老爸站在院子里等自己,直接冲进千清的怀抱。

    “爸爸!”

    “小姐。”千伏也站在一旁迎接。

    “千伏姐姐。”千月乖巧地向她问好。

    “月儿,其实……”千清不知该怎么开口。

    “我都知道了。昨晚千伏姐姐都在电话里向我说明了。”千月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一看昨晚就哭过,但怕父亲担心自己,傻笑着挠挠头,“连我自己都很惊讶,收养什么的,继承什么的。”

    千清满是老茧的大拇指轻抚过千月鲜红的眼角,“是爸爸对不起你。”

    “爸爸,你和妈妈在家等我回来。”千月神情认真,漆黑的双眼倒映出父亲欲哭的脸庞。

    千清紧紧抱住瘦小的千月,重重地点了点头。

    千月表面上依依不舍地抱着父亲,内心却思绪万千。

    她没想到那天的异样视线,居然是水镜!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自己过去会是什么情况。谁能忍受原本唾手可得的位置被人半路截胡。

    看样子不做点什么,可能会尸骨无存。

    “千伏,我要和月儿单独说几句。”从千月回家到现在一直一言不发的苏与突然开口。

    “这不合规矩。”千伏委婉拒绝。

    “规矩?哪门子的规矩?父母跟女儿说几句话叫不合规矩?千代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苏与脸上的平静瞬间被撕裂,杀意如刀剑出鞘般毫不掩饰地直冲千伏。

    现在不是惹怒苏与的时候,毕竟议院的商议决定还没下来,千家此刻不宜再出事端。更何况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谅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千伏迅速在心中衡量轻重,最后点了点头,“还有半小时,议院的商议决定就出来了,接千月小姐的车也会来。”

    离开前还十分贴心地将门关上。

    “月儿,妈妈就问你一句话。那一次,你的一百分,是凭你自己的实力考的吗?”

    “是。”

    “好,我明白了。”苏与点了点头,像往常关照千月出门一样,低头整理千月耳钉头发衣服,边整理边絮叨,“本家不比自家里轻松自在,不能再这么调皮了。爸爸妈妈会抽空经常去看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在你面前说的够不话,你就当耳旁风……”

    说着说着苏与的呼吸开始急促,声音哑得几乎要碎掉,想再次开口,喉咙却像被绳索勒住似的,只剩急促的气音。

    千清:“月儿,你记住。爸爸妈妈是你永远的后盾。永远不要委屈自己。”

    “放心吧爸爸,等我回来,我一定跟你和妈妈好好吐槽本家无趣的生活和无趣的人。”

    千清:“好。爸爸妈妈等你回家。”

    这是三人的约定。

    “车子来了。”千伏敲了敲门。

    随着车子到来的,还有新鲜出炉的议院关于双生子的决议。

    “命千月进千本家进行为期一年的学习,一年后举行继承人大赛,赢者即为下任家主。在此期间,仍有千代代管千家。”

    司机将一封印有郁金香图案的金色信封交给千伏,千伏当场打开阅读信中内容。

    千清和苏与也在议院的公告上看到了最新情报。

    “千月小姐,我们走吧。”

    千伏站在车边,为千月拉开后座地车门,无声地催促她。

    千月朝父母露出了她最拿手的傻笑,随后转身坐进了车中。在去本家的途中,千月细细琢磨了下公告的内容,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它并没有说失败者的下场。

    思及术师界对双生子的评价,这个漏洞怕是人为留的,为了有更好的操纵空间。事情的麻烦程度恐怕超出了千月的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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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

    “千华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莫传看着凌乱不堪的房间,地上,床上全部都是衣服。但千华依旧不停从衣柜里找衣服,“阿传,你觉得我穿哪件衣服比较好看?”

    “小姐无论穿什么都好看。”虽然莫传很开心小姐又恢复了精神,但今天这行为属实异常,“小姐,你今天为什么这么……”

    莫传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

    “今天是月儿回家的日子。我的亲妹妹,亲妹妹!今天,她将会活生生站在我面前。”

    “小姐……”莫传不知该说什么。

    “我身为姐姐,却从未尽过做姐姐的义务。甚至就因为我比她早出生几分钟为了保住我,她才会被奶奶送走。所以,我想尽我所能的补偿她。第一次见面,我想给她留个好印象。”

    莫传一听到“补偿”两个字,心中一紧,“千华小姐,你不会是要放弃继承之位吧?”

    千华楞了一下,没想到莫传居然会往这方面想,“我是不会放弃继承的。但是我知道奶奶在想什么,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在这一年,护她在千家周全。”

    “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阿隐。”

    “其实……”莫传有些为难的开口了。

    听完解释后,千华无力地坐在床边,“阿传,你说他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不会的。前辈只是暂时调离了而已。”莫传说,“我不相信水镜,我只相信小姐你。”

    “我也是,水镜对我来说,是仪式,但也只是个仪式。一年后,我会用我的实力,向那些人证明。”

    黑色小轿车路过某一处隧道时,千月明显察觉带了结界的气息,从隧道出来后再绕过一座山,本家就隐藏在山后,露出了庐山面目的一角。

    “这里就是?”千月看着夸张的像一栋欧式城堡的建筑物,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千伏:“跟在我后面。”

    “吱嘎”一声,雕刻精细花纹的铁门从里面打开,站着一位两鬓早已斑白的管家。

    千月规规矩矩,小心翼翼地跟在两人后面,都不敢四处张望。浑浑噩噩,左拐右绕地,连自己怎么进的屋内都不记得,最后停在了一间书房前。

    “主人,千月我已经带来了。”千伏敲了两下门,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

    “让她进来。”

    千伏打开门,示意千月自己进去。

    “打扰了。”千月的声音细的跟蚊子叫一样,两条腿止不住的颤抖,跟面条似的。刚进去,千伏就无声无息地把门关上了。

    千隐余光扫了一眼,不自觉皱了皱眉,千代却嘴角上扬,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本以为里面会站满人,但一看,才发现只有两个人。千月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但在千隐听来却是另一番滋味:居然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下,还能松口气。他倒要看看是个怎么样的傻子,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千隐正眼瞧了下站在前面不知所措的人了。眼前这个女生个子很矮,只有1.5米左右,四肢都很纤细,特别是脖子,给人一种一掐就能断的感觉,皮肤惨白,气血严重不足,再配上黑珍珠般的大眼睛,有点像鬼。

    怎么看都像是一个18岁的青少女,倒像是一个营养严重不良的小孩子。

    千月站在原地,等了会儿,发现没人说话,尴尬地挠了挠短发,憋了老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那个,大家好,我叫千月。”

    白痴。那是千隐对她的第一深刻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