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夺了魂
    阮灵拿着“命运之心”,蹲在尼格身前,她能看出尼格在部落的威信较高,如果坐实他神使的身份,拿出神石,由他说出暴风雪的预测,那族人对于雪灾的可信度一定会高不少。

    可是...她忽然不想这么做,她又不能确定暴风雪百分之百会来,如果就这样将尼格推上风口浪尖,稍有差池,极易成为众矢之的,且是在这样一个思想盲从的社会,言论分分钟反转。

    她看了眼石盘,将它又放了回去。

    迁居是肯定要做的,防患于未然,即使最后没有发生,她一个外来人并不在乎被如何看待,而且梦是她做的,本就顺理成章,族人既然偏信神学之说,那她何不顺势而为?

    自从来到这片大陆,神奇的事何止一件,她都有些不得不信了。

    而且这关系到部落安危,人命关天。

    她不知不觉拿着木炭在布上画了好久,尼格醒来她都没发现。

    “在画什么?”尼格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阮灵盘着腿,坐在石台前,回头看尼格时,他已经支着一只腿坐在了阮灵旁边,他一坐下显得空间逼仄了许多,强势的气息将阮灵包围。

    她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他脸上,尼格的眼睛格外狭长,此时眼睫微垂,应是睡足了,眼尾都带着慵懒之气。

    “随便画画,想大概了解下我去过的几个地方的方位,和距离。”她将布往他的方向拉了拉。

    又说:“你们有地图之类的东西吗?”

    尼格扫了眼,摇头,但他显然看了一眼便明白了,他拿手点了点,“此处是尼泽部落?”

    阮灵点点头。

    “木屋?”

    “嗯。”

    “这里...”

    “我想标神隐谷。”

    “不对,神隐谷应该在这里。”他手指点了点一处。

    阮灵从石台上撑起身体,伸长腰凑过去,看了眼,便想拿炭笔画在他所点之处,姿势有些别扭,她捏着木炭的手颤颤巍巍的。

    腰上突然被一双大掌掌握,阮灵心头一跳,就被尼格掐着腰提到了他怀里,陷在他双腿之间,背后贴着他硬实温热的胸膛。

    “不画了?”尼格的声音响在她耳朵一指距离的地方,像一条小蛇钻进了她的耳廓。

    石台边缘下,他一只筋骨分明的大掌还扶在她腰间,另一只手散漫地放在石台上,和她挨在一起,阮灵手动了动,在他之前手指落下的地方画了一个圈。

    “还有洞穴,就是你们躲避暴风雪天气的洞穴。”阮灵微微侧头去看他,发现他眼睛都没看台面,一直在看她,以至于她一转头就撞进他漆黑的瞳孔,刹时,仿佛有一只手轻轻地捏了下她的心脏。

    “...你看我做什么?”

    尼格没说话,低头将唇在她肩头露出的一点皮肤上轻轻印了又印,细细嗅着磨蹭。

    阮灵推开他的脸,手正好捂在他唇上,尼格看着她,眼神似春潮带雨,密密麻麻裹挟着阮灵,滚滚急浪要将她吞噬殆尽。腰间的大掌紧了紧,她手中一片濡湿,便见他喉间滚动。

    阮灵嗖的一下收了手,尼格唇边是得逞的笑意。

    “不可以这样。你是狗吗?”阮灵急声说到。

    尼格又换上不解的神色,主打一个不听不说,我行我素。

    “洞穴,问你洞穴在哪呢!”阮灵挫败,氛围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尼格最近是不是到了发情期?想到这儿她自己先被吓了一跳,不会吧!...不过他都成年了,好像也说得过去。不然怎么解释他这澎湃的荷尔蒙,她要招架不住啦!

    尼格终于看向台面,大掌撑开灰色的布面,手指关节落在部落上方一处,敲了敲,尼格说:“洞穴。”

    阮灵赶紧在那处画上了记号。

    “你碰到我的那个木屋呢?”

    “这里。”

    “这附近是不是有条河流?是和部落附近那条河相通的吗?”阮灵问。

    尼格垂眼看着她,眼神深了几许,“是。”

    果然是,她穿越过来,最初醒来的那条河就是部落附近的河流。

    “那条河是怎么样的走势?你能画出来吗?”阮灵将炭笔递给尼格,眼底透出期待。

    尼格迟疑着接过,整片黑泽森林就像织就在他脑海中的大网,他知悉每一条小径,每一处河流。他看了眼手中的木炭,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描绘记录出脑海中的方位。

    阮灵拿着详尽了不少的地图,满意地点点头。她将地图抱在怀里,侧过头:“可以起身了。我画完了。”

    身后的动静慢慢传来,仿佛有些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对她的包围,阮灵赶紧站起身,走到她置物的箱子前,从胸前掏出骨针开锁,将地图放了进去,然后又回到石台边,坐在尼格对面。

    尼格也没闲着,她见他又拿出好大一块动物皮毛在处理。

    “你在做什么?”

    “给你做一件兔毛大氅,寒季要来了。”

    “给我做的?”阮灵睁大眼,手抚上了那看起来柔软细腻的兔毛,她的手指都陷了进去,毛发格外茂密。

    阮灵问:“祭祀已经结束了?今天是第几日了?”

    “你晕倒之后...”尼格似乎极不愿提起那日,“篝火骤灭,祭品直接拖去掩埋,祭祀典礼算是未成。第八日了。”

    “篝火灭...那还会再进行一次吗?”

    “不知,待族长与长老们商议。”

    阮灵只手撑着头,手指有规律地敲击,思考着什么,“哦......”

    -

    阮灵去找了西维娜。

    “什么?你要我去劝我阿爸重燃篝火?”西维娜挑着眉,满面不解。

    “嗯,祭祀那日不是中断了吗?你说部落里大家都人心惶惶的,各种各样的猜测在流传,有说天神要对尼泽部落降临神罚的,有说我会给部落带来厄运,所以才会被夺了魂的...总之,要想平定谣言,就得召集起大家,由一个领导发言统一思想,不然大家胡乱猜测,恐生祸端。再说,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祭祀之后会有篝火欢庆,何不借这个由头,大家去去晦气,热闹一下?”

    西维娜:“......”

    “你说了这么多,你有什么目的?”

    阮灵咳了一声,笑的十分友好:“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刚刚说的不都是为了部落好吗?”

    西维娜眯着眼睛,目光在阮灵身上游来游去,突然凑近,鼻尖对着鼻尖,阮灵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双颊被西维娜捏了捏,西维娜说:“好吧,我试试。”

    时间定在了祭祀的第十五日,这时,黑夜中的皎月如同半张圆盘,逐渐充盈。

    晚风会从衣物的空隙中钻入,强势地吞噬着体温。

    阮灵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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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了紧,领口有一圈尼格帮她缝上的羊毛,衬着厚实的草木灰色的布衣,竟也不丑,腰上是手工编织的要封,挂着一些麻绳和兽骨的饰物,脚上踩着那双被尼格改的刚刚好的皮靴。

    屋外已经隐约传来聚拢的人声,她将箱子里的那支口红拿起,捏在手里,暗自平复着心跳。

    尼格自屋外进来,卷进一阵寒风,阮灵转身抱了抱自己。

    “真的要去吗?今晚风很大。”尼格走过来将阮灵的手拢进掌心,手中的冰凉令他眉头紧锁。

    “那件大氅怎么不穿?已经做好了。”

    “不要,我已经穿的比别人厚实很多了,现在就穿上,那再冷一点该没得穿了。”阮灵说。

    “那就别出屋子了,我化狼形日日抱着你。”尼格将阮灵微凉的小手放在唇边亲。

    阮灵虚握着拳头,轻轻用力挣脱,“想得倒挺美。”说完往外走去。

    西维娜老远就对她用力挥着手,她身边的族人见她过去,纷纷避开敬而远之,眼神带着丝惧怕和不善。

    阮灵就当没看见,此时你对我避之不及,待会儿恐怕要跪地求饶。她看了眼偷偷睨着她的瓜娃子,哼,待会儿别尿了裤子。

    今晚的篝火,不在祭祀的广场,是另一处宽阔的空地,西维娜说这里是部落办婚仪或是节日庆典的地方,中间围着一巨大的篝火堆,此时已经熊熊燃着烈火。

    围着的人群一圈,地上简单地铺着稻草和兽皮,族人都席地而坐,身前摆着酒水和吃食,有方才图虎带着几个少年发的,有自家带的。

    但今晚大家都不是来吃酒水的,人人心知肚明,祭祀典礼上的意外在每个人心中都埋下不安的种子,他们需要被安抚,需要他们的领头羊有所举措,即使是无用的谎言。

    人群渐渐安静,族长身边站着阿娜亚,以及渊婆和各位长老,他深深叹了口气,与渊婆对视一眼后来到篝火前,场地中央。

    “奉神节之后,部落中有了一些流言,族人们很不安,我知道。但是我们尼泽部落一直都很平静祥和,我们是卡尼库拉的子孙,我不相信天狼神要惩罚我们,就像母亲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啊...”族长言语恳切,火光在他背后跳跃,他说到最后,双手张开激动不已。

    花大婶跳出来:“就是因为我们部落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才离奇啊!”

    “就是,从前没有过的呀...”

    有些不怀好意的声音在其中搅弄:“可不就是从尼格媳妇儿来了之后吗?也是她,被夺了魂啊...”

    “一定是因为她,天狼神才会惩罚我们,她是来历不明的妖物。”

    “所以天狼神其实是在保佑着我们!天狼神要带走她!”

    族长眉眼皱成了八字,他回头看了看渊婆,目光在阮灵身上停留片刻,又对着族人说:“这些无端的猜测只会令大家不安,现在既然人没有出事...”

    “现在是没有人出事,那以后出事就晚了呀!”

    争议之声不断,阮灵回头握了握尼格的胳膊,“尼格,等会儿无论我做什么,你都别冲动,知道吗?我没事我很好,之后我会跟你解释的。”

    尼格火光下的容颜本就在方才一阵阵刺耳的言论中阴郁沉重,此刻听闻阮灵的话更是眉心一跳,来不及拉住她细问,她已经站起。

    “我愿意让渊婆施法,为我验身驱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