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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离校后,祝心悄悄回到了教室,她弓着身,从张呓的桌兜里翻出了那张被他揉成一团,塞在最角落的举报信。

    祝心展开,里面字迹潦草,还有很多错别字,像刚学会写字的小学生。

    除了字迹对不上,内容跟她写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的脑子一团乱麻,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祝心飞奔下楼,直直冲着保安亭去。

    张浩正在喝酒,听见动静,以为是领导来检查工作,吓得他急忙将酒藏起来。

    打开门,看见是祝心,他先是松了一口气,又心疼地看着由于慌张而没放稳洒出的酒,责备道:“我说你们这些学生,急急忙忙干啥子嘛。”

    他没什么爱好,唯一喜欢的的就是烤着火,再喝点小酒。

    炉子里的火烧得正旺,祝心被热潮逼得朝外退了两步:“叔叔,你知道迟椿去哪了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迟椿就成了她逃避问题时的止疼药。

    就像现在,她莫名很想很想见他。

    “迟春?”张浩愣了下:“啊,你说小迟啊,他好像去医院了。”

    “医院?”

    “哪个医院?”

    “中医院吧,咋,你找他有事?”

    祝心自动抹去后半句,问:“他生什么病了?”

    “我也不晓得,从我认识他他就有病。”

    “行,谢谢叔叔,打扰了,那我先走了。”

    “哎,等会儿。”张浩喊住她:“你要是找到他就劝劝他,让他好好瞧病。”

    祝心点头:“好。”

    -

    迟椿并不在中医院,祝心绕着医院转了两圈也没看见。

    医院的周围是一些老破小的家属楼,墙皮斑驳,铁门上也锈迹斑斑,蜘蛛网就明晃晃地悬在头顶。

    正绕第三圈,一个骨瘦嶙峋,耸肩缩背的大爷走过来,掐着祝心的胳膊将她往旁边的居民楼里拉。他看着瘦,但力气大,祝心越挣扎他掐得越紧。

    她被老头拽进一栋楼的楼梯口处。

    祝心手脚扒着栏杆,老头这才拽不动。

    祝心大叫:“你干什么!”

    老头贴在她的耳边,声音沙哑又阴恻恻的:“你的血很值钱,你想不想要钱,想要钱就跟我来。”

    祝心缩着脖子,躲着他的靠近,但他的话还是一字不差的落入她的耳里。

    “一点点血,就能值很多钱。”

    趁他说话间隙,祝心一把将他推开,抬腿就向外面跑。

    正好迎面撞上从另一栋楼里出来的迟椿。

    他的手里还提着一袋药。

    “这么来这儿了?”迟椿的眼里闪过一丝紧张,上一步握着她的手腕,拉着她走出去。空旷的场地上,迟椿将她转了两圈,仔仔细细检过后,确定没事后才松开她。

    被他抓住的地方此时裸露在外,寒气蜂拥而上,祝心扯了扯袖子,才问:“这里怎么了?”

    “这里人贩子多,以后别来了。”

    雪融化了,留下了湿淋淋的泪痕,月光洒在地上,街道像是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此时夜色正好,他们面对面站在一起,什么都不说,就胜过一切。

    他们的影子在迟椿身后交叠,祝心面对着他,视线落在他手里提着的那袋药上,里面的药都是圆瓶装的,有大有小,看起来不是寻常小病的剂量。

    她忽然想起门卫叔叔的那句“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有病。”

    祝心的心很慌,很怕得到一个让她无法接受的回答,连问出的问题也有些奇怪:“你的病是什么?”

    迟椿轻笑半声,胸腔微微起伏:“你是想问,我得了什么病?”

    凛冽清白的声音消融在沉沉夜色里,祝心缓缓抬头,盯着他的鼻尖痣,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微微蹙眉,将异样压下去,又对上迟椿的目光,说:“我可以知道吗?”

    “可以啊。”

    迟椿说得轻松:“只要你不要总是用一种可怜的目光看我,我就告诉你。”

    “可怜的目光?”

    祝心自己也没意识到她每次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一份怜悯。

    “嗯。自从上次你拉着我去寺庙,之后你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一种怜悯,就像——”

    迟椿顿了下,将剩下的话说完:“就像看一个将死之人。”

    祝心神色微动,从疑惑转为一种恍然大悟。

    可能因为是上次做的那个荒唐的梦。

    她懊悔道:“抱歉,冒犯到你了。”

    “没关系。”迟椿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至于我的病,是遗传性血液病,很多年了,不是什么大病。”

    “遗传性血液病,是什么?”

    “就是造血系统有问题,经常会贫血出血什么的。”

    “能治好吗?”

    “不能,但也不会死。”

    听到不会死,祝心才重重地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从口袋中摸出上午向葵给她的巧克力,塞给迟椿:“贫血的人要多吃肉和蔬菜。但是我只有这个。”

    巧克力的外包装上还遗留着祝心的温度,迟椿眉头微抬,语气温柔了不少:“都给我了,你怎么办?”

    祝心弯眼一笑:“我回去煮点糖水喝也是一样的。”

    她的眼底眸光流动,看向他时,就像一只讨要零食的小猫,连垂在肩膀的发丝也乖得不像话。迟椿捱下想要揉揉她头的冲动,迅速移开目光,拔腿向前走去。

    他的步子迈得极大,等祝心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了十多米了,只能小跑着跟上。

    听见身后窸窸簌簌的脚步声,迟椿又放慢了步伐。

    最终两人并肩前行,时不时还碰在一起。

    祝心悄悄比着她和迟椿的身高,好像他又长高了。

    她的动作被迟椿尽收眼底,他敛了敛眸,说:“听说你今天晕倒了,没事吧?”

    闻言,祝心的表情凝滞了一下,又迅速被她切换上一抹干笑:“没事,就是低血糖。跟你一样都是老毛病。”

    “没事就好。”他说。

    祝心半张脸都埋进衣领,呼出的水蒸气将最下层的刘海浸湿,湿哒哒得黏在额头,弯睫匿起她眼底所有的情绪。

    -

    铺天盖地的雪又急又快地落下,雪花掺着冰碴呼在人的脸上,疼得人睁不开眼。

    “那个写举报信是人十三班的祝心”这一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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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在江中不胫而走。

    祝心与往常一样走进教室,平时无人问津的位置此时堆满了垃圾,瓜子皮、沾着不明液体的手纸、油腻的辣条包装纸,从桌子上散落到地上。书本试卷也都被撕毁,乱糟糟地扔在那。

    就连向葵的位置也受到了迫害。

    她今天来得早,祝心环顾一圈,只有以陶桃为首的小团体早早来了,坐在了座位上。察觉到她探试的目光,陶桃粲然一笑,朝她吐掉嘴里的瓜子壳,眼里的挑衅不遮掩分毫。

    垃圾是谁扔的,答案昭然若揭。

    祝心扪心自问,她与陶桃并没有任何的过节,更不明白为什么陶桃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

    祝心的拳头紧了又松,喉间泛起的酸意让她说不出半个字,最后深深叹了口气,背过身去将垃圾一点点处理干净。

    祝心收拾了很久,直到其他同学陆续进班才差不多结束。教室门窗紧闭,垃圾是处理干净了,但遗留的臭味却没完全消散。

    每个人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捏着鼻子,用手扇动面前的空气。

    “谁吃屎了啊,这么臭。”

    刘宇航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找着臭味的来源。

    祝心闻言,正在粘卷子的手一滞。

    陶桃撑着头,右手转动着笔,嘲讽道:“还能是谁啊,我们班垃圾大王呗。”

    “服了。”

    刘宇航冷着脸,也不吵了,直接回座位上坐着。

    向葵早上睁开眼就七点了,随便洗了把脸就火急火燎地就往学校冲。刚进校门,十二班的一个人就跑过来和她搭话。

    向葵和她并不熟,就是上次在运动会上认识的,稍微想了下才记起她的名字,周倩倩。

    平时两人在学校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这次周倩倩却迎了上来。

    “听说你跟祝心的关系挺好的。”

    向葵嗯了声,继续急忙忙地跨上楼梯。

    “那你可得离她远点。”

    向葵喘着气,对她的话感到疑惑:“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那封举报信是祝心写的。”

    “蛤?”

    向葵动作一僵,直接停在楼梯中间,扶着楼梯:“你说什么?”

    “举报信啊!”周倩倩凑近了点:“就是举报你们班班长早恋的那个信,是祝心写的。”

    向葵惊讶到说不出话,上下打量着周倩倩,半晌,她才找回声音:“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陶桃拉了个群,她在群里说的。”

    “群?”

    向葵昨天没有受到任何的群消息,很显然是陶桃故意的。

    “你拉我进去。”她对周倩倩说。

    周倩倩连连拒绝:“不行的,她已经把群锁了。”

    “那你把聊天记录发我。”

    眼见着周倩倩又要拒绝,她赶忙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暴露你的,而且你这个星期的零食我包了。”

    诱惑太大,周倩倩妥协:“那好吧,晚上回家我发你。”

    向葵到教室时,正好是吃早饭的点。

    她看见陶桃走到祝心的旁边,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随后,祝心的脸肉眼可见地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