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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力不会因为我们不希望它存在而消失,这是一个残酷的、不得不面对的事实。在快乐的、和平的、个别的情境中,暴力似乎消失了,然而人们忘记了,即使是这些情景也与暴力脱不了干系,他们总有一个地方是建立在别人已完成的或是正在进行的暴力之上。[1]

    下午走得急,没拿书包。

    从市里回来后,祝心又回了趟学校。

    深夜的江中,只有门口亮着一盏灯,祝心在这盏灯下站了很久。灯罩轻轻晃动着,她和迟椿的影子也轻轻晃动着。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翻门就轻松得多了。不需要酝酿多余的动作,祝心就已经跳了进去。

    她看着还在原地的迟椿,向他招了招手:“快进来呀。”

    少女的偷感很重,迟椿低笑了一声,笑声在静谧的夜里缓缓漾开。

    然后反手用钥匙打开了铁门。

    祝心:……

    忘了你是关系户了。

    教室在七楼,祝心干脆让迟椿在下面等她就好。

    教室的钥匙一般藏在窗户的凹槽里,不仅他们教室是,几乎所有的教室都是这样,要么就放在门框上。

    课代表每天会在黑板上写下晚自习需要完成的内容。祝心借着月光,几乎是贴着黑板,才看清上面的字。

    她将作业本点齐后才发现书包不见了。

    正纳闷,“啪”的一声。

    头顶的灯光亮起。

    祝心伸手挡了挡眼睛。

    “你是在找这个吗?”坐在后排的陶桃的右手食指勾着她的书包,半明半暗间,她勾着嘴角,酒窝陷进脸颊,满眼戏谑。

    随后,一声闷响,书包顺着他的手指掉落在地。

    祝心抱着书,朝她走过去。

    “有意思么?”祝心说。

    “有意思啊。”陶桃靠在座椅上,微微抬着下巴:“看你这么难受,我就觉得有意思。”

    “照片好看吗?我特意找了好多角度呢。”

    陶桃又从抽屉里抽出一沓,一张张翻动着,语气竟有些俏皮:“你看,我这还有很多呢,我都印出来了,不让大家看看多浪费啊。”

    她始终笑着,但着笑容里却没有丝毫的善意。

    “为什么要这样做?”祝心问:“为什么,针对我?”

    闻言,陶桃站了起来,比祝心高了半个头。她微微俯身,嘴唇贴在祝心耳边:“原来好学生也会嫉妒别人啊。”

    气流擦过祝心的敏感神经,让她不可控制地抖了抖身子。

    回到家时,已接近凌晨。田野里,孤零零的小屋里散着暖黄色的微光。祝心远远望着,忽然觉得很安心。

    “阿婆,我回来了。”

    祝心推开门,阿婆正合着眼半躺在床上,铅笔不知何时滑落在地,但手依旧保持着拿笔的姿势。

    见她回来了,祝荷玉才哼唧了两声,将枕头又垫高了些。

    “怎么回来的越来越晚了。”

    祝心将铅笔给她捡起来,笔头的铅芯断掉,她用小刀削尖了,又将铅灰吹干净了递给她。

    忙完,祝心才回答祝荷玉:“今天作业少,出去转了下。”

    火炉里的柴火早已烧完,一点余温都不剩,看样子阿婆是睡了很久了。祝心将灰烬拨了一部分出来,又从后院抽了一把稻草点燃,重新将火升了起来。

    本以为阿婆会如往常一般骂她几句,没想到祝荷玉什么都没说,又研究起字典来了。

    祝心坐在炉边静静啃着锅里煮好的玉米,觉得又意外又奇怪。她想看看阿婆在写什么,刚往床边走了几步,祝荷玉就将手里的信纸竖起来,背对着她。

    祝心:“你有不会的字直接问我不是更方便。”

    祝荷玉挥了挥铅笔:“去去去,我不要你。”

    祝心哑然失笑,三两口将玉米啃完,简单洗漱后开始赶作业。

    她在作业本的右上角写了一个小小的“500”,只要高考能过五百,她就能读一个不错的二本院校。

    她与大学,就差一点点了。

    江中的校服口袋时斜着的,祝心睡前习惯性地将衣服平铺在被子上。

    黑暗中,口袋的照片悄然掉落。

    -

    自从举报信事件后,不少人开始针对祝心,有人故意朝她身上扔垃圾,也有人早操的时候故意绊倒她,甚至体育课将她关在器材室,诸如此类的小伎俩总是有人施而不腻。以为这样就能让祝心胆怯、逃避,但她们不知道的是,十多年的苦难让祝心早就锻炼出了一颗坚韧的心。

    被绊倒了就爬起来,被扔了垃圾就拣起来扔进垃圾桶,总之没什么大不了的。

    刚开始,向葵还会气得跳几下,怼骂两句,后来也觉得没意思,便随她们去了。

    直到一个下午,教室大扫除,祝心负责倒垃圾。她跟向葵刚走到楼下,就被泼了一桶脏水。她们被浇得湿淋淋的,隆冬时节,冷水顺着头顶流经脖颈,一直蜿蜒到肚皮。向葵缩着脖子站在原地,忍不住打起哆嗦,她甚至不敢动,一动,就会有更多的冷水侵入身体。

    祝心最先反应过来,不顾自己的狼狈,取下围巾,翻了个面,将留有余温的一面裹在向葵身上。

    “呀!不好意思啊,洗拖把呢,不小心手滑了。”本来没什么人注意到的,林子瑜一喊,阳台立马围上了人。

    林子瑜是陶桃的小跟班,今天陶桃不在,她开始作威作福了。

    李虹看见,连忙放下保温杯,带着两个男生下楼去。她先是让男生把垃圾倒了,又让祝心她们去办公室接点热水把身上擦一擦。

    洗手台前,祝心一点一点将向葵脸上的污水擦干净,甚至还帮她把头发上贴着的小纸屑之类的东西摘下来。

    向葵向来最爱美,如今因为她弄成这副狼狈的样子。祝心一边愧疚一边心疼:“都是因为我,让你受了这么多无妄之灾。”

    向葵正擦后背的水渍,听见她的话,将毛巾从后背拿出来,认真说:“祝心,你我都是受害者,哪有受害者道歉的道理。”

    “明天,看我不给她点颜色瞧瞧。”

    向葵转过身,面对着祝心,一手搭在水池上,一手指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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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气愤愤:“你可不许拦我。”

    祝心握着向葵指着她的手,淡淡笑道:“好。”

    等向葵收拾得差不多了,祝心才开始收拾自己。蓝白条纹的校服在污水的浸染下微微呈现出浅灰色。她跟向葵一样脱掉,打算带回去洗。搜摸口袋时,竟空无一物。祝心瞬间眼前一黑,身体朝后面退了半步,她明明记得那些照片都被她塞进了口袋。

    她飞快地跑回教室,将书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还是没有。

    祝心抱着头,手指狠狠按压着太阳穴,试图回想起照片的位置。如果不在教室,不在身上,那就可能丢在了半路,或者落在了家里。丢在半路还好,要是落在了家里,被阿婆发现,那就糟糕了。

    她来不及多想,以她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出学校。

    一路上她都不敢停,像有猎狗在她身后追赶。

    直到看见烂尾楼,看见烂尾楼后的小屋,她才稍微喘了口气。接着,又是一阵奔跑。在即将越过烂尾楼时,祝心被拦了下来。

    一个急刹车,祝心差点撞在他的身上。

    是王恒。

    祝心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跑。

    王恒追在她后面喊她她也全当没听见,直到他在后面喊:“你阿婆进医院了——”

    祝心脚步一顿,王恒为了躲她踩在了刚结的冰上,脚底一滑,没刹住车,两人这下真撞到一起,都摔得不轻。

    祝心几乎是被王恒铲倒在地的,满身泥泞不说,手心也被石子硌伤,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隐隐作痛。王恒也没好到哪去,疼得直哎呦。

    祝心干脆坐在泥水里问他:“你刚说什么?我阿婆在医院?”

    “是,老大背过去的,他让我在这等你。”

    祝心脸色一沉:“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好像是晕倒了。”

    “哪个医院?”

    “中医院,”王恒补充道:“他经常去,应该是这个。”

    祝心不顾身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往医院跑。

    “你慢点啊,别又摔了。”王恒朝她大喊,拧着被水浸湿的袖子,又嘟囔:“摔死了老大还找我事儿呢。”

    中医院离家里有点距离,祝心踏上了一辆公交。正是下班的点,公交车上没有座位,许多人都站着疲惫地看向窗外,祝心上车后,所有人自动离她三步远,宁愿挤在一起也不愿意朝她靠近。就连坐在位置上的人也都收起自己越在外面的腿,规规矩矩地贴着窗户坐着。

    祝心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令人嫌弃。从上到下,她没有一处是干净的,甚至没有一处是干的,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臭拖把味,和泥土的腥味混杂在一起。

    她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某一处被钝刀子捅一了下,又像锯木头那样,慢慢地抽拉着。

    公交车到站。

    她一下车,就看见迟椿正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背影落寞,手中的烟已燃到最顶端,即将灼烧到他的手指。

    “迟椿?”

    她喊了一声。

    少年似乎被惊到,慌忙将烟按灭在花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