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没什么表情地开了门,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莱茵。
她确实很感激他在她心情最糟糕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出言安慰,但也许是暴雨夜的回忆实在太不美好,又也许是自己最丢人的样子都被他看到了,总之她目前根本不想再看到他。
莱茵不管这些,把折叠桌搬进来后,很自觉地去拿了一次性拖鞋,边穿边说:
“我上次来,就觉得你这个纸箱桌子跟屋子挺不搭的,用起来也不方便,时间长了肯定会受潮,说不定还会生虫子,就给你找了个新的桌子——挺便宜的,真的不贵。”
他强调道。
林星道了声谢,掏出终端,转完账,看到上次给他转的钱,他还没有收:
“你的账户还没有解冻吗?”
莱茵像是才想起来一般:
“好像是吧,我回去问问老爷子。”
林星已经看穿了他的伪装,默默地盯着他,不说话。
莱茵咳了一声:
“那,那我收款试试。”
他点了领取红包,果然提示顺利到账。
林星还没说什么,他语无伦次道:
“好像是解冻了吧,应该是刚刚才解冻的,我今天早上看的时候还没有呢,真的,怎么解冻都不发短信提醒一声……”
“嗯。”
林星轻轻点头,没有对他拙劣的表演发表任何评价,也没有再把他放进黑名单里。
这在此时算是一种温柔的放过。
莱茵灰溜溜地装好了桌子,又把纸箱叠了叠,林星熟练地上去踩了几脚,把它踩成四四方方的样子,打算拿去卖废品。
莱茵见插不上手,于是转头帮她把桌布铺上。
他注意到,现在插在半只塑料瓶里的花,已经从蔫掉的小雏菊,换成了一截红梅,梅香四溢,他从进屋就闻到了,现在才发现源头。
看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梅花上,林星淡淡解释:
“之前那朵是打工的店里同事送的,不过反季节的花,花期还是太短了,所以我就换了当季的花。”
莱茵瞬间立起耳朵:
“同事?男的女的?你在哪里打工?”
林星将纸箱靠墙放好:
“女同事。万里银河。”
莱茵知道,那是一家小有名气的蛋糕店,听说来了个特别有本事的点心师,最近推出了许多新品,发展势头迅猛。
他开玩笑道:
“你不会就是他们的金牌点心师吧。”
林星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莱茵摸了摸鼻子,拿不准她什么意思。
如今桌子送到,他好像没了留在这里的理由。
时近黄昏,外面飞霞漫天,这代表今晚不会有雨,他更没了停留的借口。
二人站在那里,相对无言了一会儿,林星忍不住开口:
“你还有事吗?”
莱茵头脑风暴,在无数借口中,救命稻草一般揪住了最万能的一根:
“上次,我看你好像跟祁哥吵架了,闹得挺不愉快的,祁哥这两天心情好像也不太好,要不你跟我讲讲怎么回事,我帮你想想办法……”
只可惜,这根救命稻草,如今对林星来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脸色惨白地后退一步,身后桌子摇晃,装着红梅的塑料瓶摔在地上,水流了一地。
“……林星?”
“请你,不要跟我提他,好吗?”
林星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挤出这样一句话。
莱茵此时还不明白,她脸上透着哀切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几天后,他跟祁洛一起爬山,坐在山顶上聊起这事。
沉默地听完他的讲述,祁洛遥望远处未明的天际线,轻声说:
“你想要她,我就让给你。”
莱茵猛地扭过脸来,试图在祁洛脸上找到一丝一毫戏谑或是恶作剧的痕迹。
可是没有。
他是认真的。
“你在说什么啊祁哥……我……我好心想帮你们解开误会,你竟然……”
莱茵结结巴巴,话都说不明白了。
“没有误会。”祁洛望着远方,神情淡漠,“我跟她之间,没有误会。”
“怎么可能!一直以来,你不是都不信她吗?她拿出来的照片,手链,那些能够证明你们在贫民窟相爱过的证据,你不是一直都不信吗?你为什么不去查证,为什么不去——”
“查过了。”祁洛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感到无比烦躁,没来由的。
他突然很想抽根烟,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照片找人鉴定过了,是真的。手链上咖啡豆的采摘时间也和她说的相符。青山市那边也派人去过了,有许多人都可以证明我和她在那里生活过。包括我进过ICU的事情。这些东西至关重要,我怎么可能不去查证。”
莱茵看着他,只觉得这个人越来越难懂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对她!?你知道她有多难过吗?”
“难过?”祁洛忽然嗤笑一声,“莱茵,你还是太容易轻信别人了。她的谎言,算是高明,但只要是谎言,就有破绽。”
“什么意思?”
“我的人找到了拍照片的那个照相馆老板,他清楚记得我们当年拍照的细节,因为林星的要求很特殊,她要老板想办法借位,拍出我亲吻她头顶的一幕。咖啡豆手链年代久远,难以查证。能够证明我们共同生活过的街坊邻居,空口无凭,拿不出任何有力证据。至于我进ICU的文字记录,根本找不到,也就无从证实她所说的‘我为了救她豁出性命’这件事的真假,她随便编个理由就能把你糊弄过去,你也是天真,还跑到我面前替她说话。好在我们的对手是虫子,如果是人类,你恐怕要被骗得把布防图双手奉上。”
祁洛每说一条,就拿出相应的走访录音举证。
莱茵下意识反驳:
“不是的,你只要多查一查,多查一查,就一定能找到证明你们相爱过的证据……”
“可我找到的,都是我们不曾相爱的证据,怎么办呢,莱茵?”祁洛轻飘飘地问他,“你信她,还是信我?”
莱茵语塞,半晌,才在这个艰难的二选一中做出了抉择:
“信……你。祁哥。”
就在祁洛的一条条举证下,他对林星源自同情的、空中楼阁般的信任,摇摇欲坠。
他恍惚想起,林星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她的一面之词,而且没有任何证据。
她只是哭一哭,他就信了么?
“嗯,你信我就好。不过,虽然她在这件事上说了谎,但撇开这一点不谈,还算是个难得干净的恋爱对象,在首都可以算得上稀有了。”不知想到了什么,祁洛眼眸幽深,“应该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过男人。如果你要她,就去追,主动一点,现在的她应该不会拒绝你了。”
莱茵的情绪在他这短短两句话里过山车般直上直下:
“你、我……我没有这么想过,我真的只是想……想让你们两个……”
祁洛并不关心莱茵到底怎么想的,不过至少他明白,自己绝对不会碰林星了。
他本就多疑,一个借位就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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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叫他把所有似是而非的证据统统归类为“不可信”,而林星此人,在他这里也算是彻底出局。
所以,他是真心希望莱茵能和林星在一起的。
莱茵能开心,他也能解脱。
至于林星?
她会开心起来的,总有一天。
……
林星下班回家,打开屋里的灯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客厅一侧的桌子。
看得出来,买桌子的人很用心,桌子质量很好,还配有折叠和收纳,比原来的纸箱方便许多倍。
他走之前还替梅花换了水,帮她修了松动的水管,之后又从车里抱出来一捧羊绒地毯,说是铺在客厅或者卧室,这样冬天可以不太冷。
想着想着,林星的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突然之间,心情就变得很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新年。
这段时间,无论是莱茵还是祁洛,都没有主动来找过她,她也没有再和他们打交道。
她一直保持着公司-家-打工地点三点一线的生活,枯燥乏味中,竟生出些许安稳来。
林星没有亲人,在首都也没什么朋友。
硬要说的话,大概可以勉强算上近来关系变得不错的特蕾莎,但她有自己的家可以回,不可能和林星一起跨年。
孤家寡人的林星盘算着用年终奖买火锅材料,在家里煮火锅吃。
寒冷的冬日,热腾腾的火锅也许能让这个没有暖气的出租屋暖和一点。
她裹上厚厚的羽绒服,围着编织围巾,整个人缩成了只鹌鹑,哆哆嗦嗦离开了出租屋。
可惜她楼下的超市老板特别任性,人家也要回家过年了,门把手上挂着明晃晃的“歇业”二字,玻璃门后面漆黑一片。
她无奈,只能咬牙打车,到比较远的市中心去,一路上不停安慰自己,至少市中心的商场,食物种类齐全,也不算白花打车费。
首都的气候特别怪,现在已经是大年三十,却还是没有落雪,只是湿冷,叫人从骨头缝里发寒。
林星紧了紧外套,付了车费,闷头往商场里走。
不停有行人与她擦肩而过,此起彼伏的交谈声落入她耳中,都是鸡零狗碎的家长里短,就在这些没什么营养的交谈声里,林星低头走进电梯,电梯门闭合,她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茫然抬头,听见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一群人正在她身后交谈着:
“我就说呢,祁少校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就算流落贫民窟,那也是龙困浅滩,暂时的而已,怎么可能真的和小鱼小虾混在一起?还借位,啧,真恶心,心理多阴暗啊才能想出这损招……”
“我说哥,你也别费心掺和了,当心你也沾一身骚,到时候她见巴不上祁少校,来打你主意怎么办?依我看,她之前让你进她房间就是在故意卖惨,好让你看到她活得有多可怜,让你同情他,你这种大少爷最容易同情心泛滥了,冲动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不,还为了她跟祁少校求情呢,你看祁少校就比你清醒,人家心里门儿清,一直冷眼旁观着呢。”
林星只觉得电梯里的空气愈发稀薄,她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身后的人还在叽叽喳喳劝解,都是让莱茵想开点的。
林星的头越来越低,只希望没有人发现她。
电梯门开了,她向门口挤去,就在这时,只听见莱茵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
“我也是没想到。她居然是这种人。”
一个恍神,她被别人的脚绊倒,摔在地上。
身后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