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携手一生风雨
    2024.10.24星期四,天气晴。

    今天财神殿的工作太忙,我加班了,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这个点,我家奴子还没回来呢。多亏我会上网会敲键盘,不然喵喵我该多无聊。

    早晨我刚到财神殿的时候,就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跪在财神殿里求财神,她说她七十四岁了,活过今天,不一定能活到明日,她不是为了自己求财,而是为了儿女们求财。

    老婆婆说她的老板卧病在床十年了,一直都是她在伺候,最近半年总是胃疼得受不了,怕自己上医院了,没人能伺候得住她的老头子,她就靠吃止疼药扛住了病痛,直到上周,她发现自己吐血了,她喊回小女儿帮忙照看老头子,她在大女儿的陪同下,去了医院检查,确诊为胃癌晚期,医生告诉她,她最多还有三个月时间。

    老婆婆老泪纵横,哭着问了财神爷一个问题:“我如果临走前,把我家老头子毒死了,老天爷不会降罪到我的几个儿女身上吧?”

    这?阿财沉默着。喵喵我听了,也很无奈。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我家老头子瘫痪在床十年,几个孩子要上班,要养家,孙子孙女都在上学,我和老头子帮不上他们,每个月还要花他们几个人的钱。我家就住在这附近,我的体力,也走不了多远的路。我其实,今天就打算带老头子一起走,药,我都买好了。我跟他一起走,黄泉路上,正好作伴……”说着,老婆婆就低眼看了看她衣服一侧鼓起来的那个口袋。

    喵喵瞄了一眼,那可是百草枯啊。

    老婆婆哭得很绝望,跪在财神爷跟前忏悔:“我听说过,自杀的人,死后会一直在原地重复自杀的行为。我不想害了孩子,我和老头子如果死后,离不开那套老房子,孩子们就没办法安生地接手那套房产,万一房子卖不出去,哎,那孩子们的日子就更难了。所以,我打算用轮椅把老头子推到附近的公园,再……”

    喵喵听到这里,也想哭,心里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帮这位老婆婆,生老病死,谁人能逃得过去?喵喵我也没有资格去评论她的选择,没穿过别人的鞋,没走过别人走过的路,如何能真正体会别人的苦……

    “财神爷啊,我求求你显显灵,帮帮我的几个孩子吧。这些年,为了我和老头子,孩子们没过过一天安逸的好日子。等我把老头子带走了。你一定要帮帮我家孩子,他们这些年太难了,太苦了。是我和老头子拖累他们了。”老婆婆临走前,使劲地给财神爷磕头,然后哭着颤颤巍巍站起身来,缓慢地走出了财神殿。

    直到老婆婆离开财神殿,走出很远,阿财也没睁开眼睛,没有给我下达任何指令。我蹲在财神殿的门槛上,看着老婆婆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虽然这一次没有得到财神爷的吩咐,但是我还是选择走出财神殿,远远跟在了老婆婆身后。工作是工作。可我不能见死不救。

    我一路跟着老婆婆来到她家门外,看见她艰难地将病床的老头扶到轮椅上,她果真推着轮椅,带着瘫痪的老头来到了附近的公园里,拿出百草枯,逼着老头喝药。

    这老头子脾气很大,不但拒绝喝药,还咬牙切齿对老婆婆骂道:“你这个死老婆子,我就知道,你早想毒死我了。”

    “我快要死了,不带上你,谁还能伺候你啊?你这臭脾气,落谁手里,谁能受得住?你不喝是吧,那我自己喝。”老婆婆酸楚地哭着,说完,自己将一瓶百草枯送到了嘴边,准备喝。

    “拿来!我喝!”老爷爷伸出手,颤抖的手夺走了老婆婆手里的药,一脸痛苦,眼神里有恐惧也有决绝,难过地说,“你跟我过这一生,我们俩一起走过五十年,你都是在吃苦,这临了了,这毒药,还是让我先替你尝尝,看苦不苦吧,太苦了,我多喝一点,你就少喝一点。黄泉路上,我应该就会自己飘着走了,不用你再推着我或背着我了……”

    呜呜呜——喵喵心碎,在老爷爷把药瓶送到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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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喝时,从草丛里窜了上去,狠狠打掉了老爷爷手里的毒药瓶子,药瓶掉在地上的石头上,摔得稀碎,这下好了,他们谁也喝不着这要命的百草枯了。

    干完这件事,我就转身再次跑进了草丛里,躲起来了。

    这个突发状况,让两位老人都懵了,失神地愣在原地好久,都只是默默流泪,看着对方……

    “老婆子,刚才好像是一只野猫跳出来把我们的药打落了,我都没看清它的样子,一闪而过的,这应该是老天爷安排的,老天爷不想让我们这样死。”老爷子哭红了双眼,对老婆婆说道。

    老婆婆泣不成声,拉起老爷爷的手,难过地说:“哪天我如果死了,你怎么办啊?”

    “咱俩不一定谁先走呢,说不定我今晚睡一觉就过去了。你先别着急啊。”老爷子哭着笑起来安慰老婆婆,然后指着不远处的湖面,对老婆婆说,“你要是今天非要我死不可,你把我推到那个湖里去,反正我瘫了,爬不上来的。”

    老婆婆哭着哭着,嘴角弯出一丝苦涩的笑,对老头子说:“不了,今天天气这么好,不适合咱俩去死啊。走,我带你去附近的菜场转悠一圈,买条大鱼,回家我给你做铁锅炖鱼。”

    “好啊,再搁点白菜、豆腐和粉条子。”老爷爷满眼热泪,咧嘴笑道。

    喵喵我藏在草丛里,看着两位老人相伴着离开了公园,去了菜市场。我吸了吸鼻涕泪,跑回了财神殿。

    我临时起意旷工半日,但阿财并未问原因,也没批评我,没说要扣我半天的工资。我家阿财很高冷的,但他一点也不抠门。他不问,我也不说,这种事,没什么好说,阿财也不爱听,人间的生死,本就不由他主宰,不是他心狠,是他早已看透生死,一缕仙魂驻人间,只不过是为了履行仙职。

    中午在财神殿吃了些小叶留下来的小鱼干和猫粮,睡了个午觉,依然是被一阵哭声吵醒。我恍惚睁眼,竟看见一只黑黢黢的猴跪在了财神像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