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绛姨染坊疑惑生
    荼月白极为顺手地接过黎攸的包袱,她也对他的举动竟毫无异议。

    不知何时,二人之间便产生了这种自然的默契。

    恶妖少年高出她不少,他低眉看她,星河蓝眸在她的脖颈之上停了几息,声中有几分漫不经心:“自然是你们目的相同咯。”

    不知窃蓝和落黛紫之前同她说了什么,缃娥方才小猫炸毛似的机警已然消弭,但她眸中敌意依旧不减,女孩尖细着嗓音开口:“你寻那鬼做什么?”

    黎攸也想知这问题的答案,于是也仰起一张脸望他。

    荼月白浅浅略过她的视线,蓝眸闪过一瞬的晦暗:“问一问她究竟想做什么。”

    由缃娥带路,三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来到了窃蓝家门口。

    窃蓝站在门外,迎接几人而入,待到荼月白和缃娥都走了进去,黎攸停留在门外。

    她仰头,只见门头之上挂了一偌大牌匾,其上写着的“绛姨染坊”几个大字。可以看得出,那匾当真有些年头了,木料已然有了掉漆开裂的趋势。

    黎攸望着面前大敞的木门一阵愕然,心头顿生一股熟悉之感,而且越往里行去,这种感觉愈盛。

    直到看到那处白石池塘,她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

    这不就是她和荼月白在罔象洞的那天丢枫渔百姓石塑的地方吗?

    而且这处地方也和妖鬼村的荼月白西院一模一样,除开放置院中角落的锅灶、大缸、碾布石、卷布轴、晾布架、缸棍子等物外。

    窃蓝师姐和这恶妖少年,他们二人究竟有何关系?

    黎攸鬼使神差地回头,只见窃蓝仍噙着那清雅柔和的笑,正在给叽叽喳喳的缃娥介绍着自己的家,并还安排了自己的小徒弟晚上睡在何处。

    而恶妖少年呢,则还是那副慵懒的随性模样,歪着头,蓝眸浅浅向她望来。

    正在这时,大门忽然被敲响了。

    那声音又重又急,“砰砰砰,砰砰砰”。

    窃蓝所站之处离大门最近,她几步上前去,门方才被打开一条缝隙,就见一个满脑肠肥的断臂中年男子挤了进来。

    他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口中含糊不清:“花…花……仙人们呐,你们快去看看罢,那花……我…我碰到了……”

    断臂的中年胖子脸色惨白,甫一进门就双膝一软,对着窃蓝不停地跪拜磕头,语无伦次:“求,求仙人,求求各位仙人看看我有没有沾到那花……我妻子马上就要临盆了,我们千等万等才盼来了这个孩子,可万不能碰上那…那事啊……”

    窃蓝将人引至厅堂,为其斟了杯茶,温声安抚道:“你先别急,慢慢说。”

    断臂男子低应了一声,而后颤手接过。

    这个腿脚粗壮的大汉哆哆嗦嗦地呷了一口,这才稍微缓和了情绪,团在一起的五官也渐渐舒展了开来。

    紧接着,他对几人详细道出了他恐惧之因。

    他首先做了自我介绍,他名为石青,原本是绘鸢城中的一位有名的私塾先生,教的都是世家贵族之子,那时的他可谓是名利双得。可就在十年前,一场事故彻底改写了他的人生,一日上课路上,一架马车飞驰而过,他躲闪不及,撞了个正着。后来,他虽捡回一条命,可却断了一只手臂,而且还是右臂。

    少了右臂,便无法写字教人,而且失了手臂的他也同时受到了世家公子哥们的嘲弄和嫌弃,就这样,他失去了他体面的营生,自此,他便开始酗酒。

    他的断臂似乎不止断了他的财路,似乎也断了他的姻缘。

    他做私塾先生时,曾有一深爱的妻子,可他断臂失去的收入来源,钱财也借无可借了后,怀孕的妻子也跑了去,没留下一封书信。

    绘鸢城本就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男多女少。若是有钱有名,他或许还能再寻得一位妻子,生个可爱的孩子,但现而他只是一个断了臂的无业游民酒鬼,在男子过多的绘鸢城,他根本就没有一丝的竞争力,所以他便一直打着光棍……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近二十年,直到去年他才有了现在的妻子,而妻子在今年年初时也怀了孕。

    石青平日里并无什么活作,家中仅靠妻子养活,而今妻子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在昨日说想吃城外的野味,他为了孩子,为了给妻子补充些营养,这才去了附近的荒地打猎。

    没成想,他刚一到那儿便看到了满地的血色花朵。

    在这短短一年之中,这猩红之花早已被绘鸢城人称为死亡之花,人人谈之色变,见之奔逃,生怕这种死亡之气会影响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或是后代。

    石青自然也一样。

    想到未出生的孩子,他更为畏惧了。

    同时,绘鸢城的人最近都在传,旭晟山派了修士来为他们处理这赤花了,他打听到了她们的住处,这才屁滚尿流地奔来了。

    窃蓝眉头紧锁,道:“那花你是在何处看见的?”

    似是又想起那副血红遍地的场景,断臂胖男人身子不由一抖,道:“就在西边的郊外。”

    石青衣裳虽然破烂,但却洗得干净,他虽然身材肥胖,但却坐的还算端正。他方才讲解完成,众人倒还真从他的身上看出了几分教书先生的气质。

    窃蓝又安抚了几句,并叫缃娥为石青检查,看看身上是否沾染了法术、妖物或是诅咒之类的东西。

    缃娥检查了一番,确认石青身上无异后便叫他回了家,而几人则准备去他所言之处瞧上一瞧。

    *

    窃蓝和缃娥走在前,她们身侧还悠悠飘了一只坐在祈天灯中的鹿鸦青。

    黎攸则跟荼月白走在了她们的后边。

    恶妖少年依旧步伐随意,头上银簪和腰间笔形配饰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摆,黎攸侧脸看他,鹿眼认真,道:“恶妖,你就没什么想同我说的么?”

    晶莹蓝眸垂下,笑道:“什么?”

    黎攸平静发问:“你为何要将妖鬼村的家设计成那副样子?和窃蓝师姐家一模一样。”

    他两手交叉,随意放在了脑后,道:“也没什么,只是我先前在那住过一段时日。你也知晓,我们妖鬼村都是自行建造的,想设计图什么的太麻烦了,不如就将我住过的两个地方照搬照抄,既省事又住得习惯,这不是一举两得么?”

    黎攸抓住了他话语中的关键词,于是反问:“住过一段时间?何时?”

    荼月白又笑,蓝眸似水,虎牙尖尖,他凑头到黎攸右耳边,轻嗅少女芬芳的柚香:“很久很久以前……”

    黎攸登时听出了他言辞之中的敷衍,于是追问道:“很久以前是……”

    她话还没问完,就听得一阵惨叫。

    “啊啊啊啊,别吹了,别吹了!!”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妈的,给我停下,停下!!”

    黎攸和荼月白神色一凛,二人对望了一眼,而后向那惨叫声之处看去。

    另外他们意外的是,那惨叫声竟是鹿鸦青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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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窃蓝和缃娥的视线望去,只见小鹿鸦青在那祈天灯的竹篮里正捂头翻滚着,表情万分痛苦。

    “操操操,你们这帮死巨人别看了别看了,还不快帮我解开禁制,让我看看是哪个不得好死的东西暗算老子。”

    他的身体虽然变小了,可他的声音却没有,这也是他们能听到他声音的原因。

    缃娥疑惑:“他怎么了?”

    窃蓝也微皱起了眉,轻轻摇了摇头。

    按理说窃蓝的昏睡法术施加在鹿鸦青的身上,他并不会醒,也不会听到任何连他们都听不到的声音。

    但现在显然不是这样的。

    忽然,一道银光闪过,鹿鸦青的惨叫声忽然消失了,世界陷入一片安静。

    可那巴掌大小的一个鹿鸦青依旧在篮中翻滚,他的痛苦显然并没有缓解,他依旧保持着捂头的动作,小米大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一处。

    顺着他的目光,黎攸看到一双悠闲蓝眸。

    恶妖少年掏了掏耳,摊手无辜道:“太吵了,你们不觉得吗?”

    缃娥:“……”

    不过,你别说啊,确实。

    于是,四人一拍即合,不打算理会鹿鸦青的死活,向前行去了……

    祈天灯竹篮中的鹿鸦青不知道骂了多少句的污言秽语。

    *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几人就到了石青所说的赤红之地。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已然有一挺拔的白衣身影负手立于此了。

    “易秋半……师兄?”

    黎攸鹿眼大睁,惊而出声,荼月白蓝眸冷冽,窃蓝面无表情,缃娥探头探脑,在师父和易秋半两人之间望来望去。

    易秋半脚下不动,清冷长目望来,言简意赅道:“我方才在街上听到惊呼,短暂了解后便依他所言来了此处。”

    他之所言,意外的没人去应,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土地之上。

    他们脚踩之处,尚有几丛零零星星的绿色,可视线再往前看些,这些生命之色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整片整片的,茂盛鲜艳的红。

    俯身细观,便见那地上遍生着尖漏斗状的赤红之花,花蕊之处黑如墨,赤红缀着浓黑,妖冶诡谲,远远看去,似只只漆色蠕虫游动在血色海洋……

    缃娥蹙着眉,看着眼前的花朵不言,窃蓝则蹲下查看了起来。

    黎攸也蹲了下来,歪头盯了这些花朵看了半晌,并未看出什么端倪,它们好似就是些极为普通的花,其上并无什么害人法术,不过是品种和颜色特殊了些,这才让其看起来有些骇人罢了。

    鬼使神差地,黎攸向那墨色花蕊伸出了手,准备拈上一朵再查看一番,忽然,一个雪白身影兜头罩了下来,末了,一只宽大的手掌挡开了她正欲接触花朵的手。

    黎攸抿唇,梨涡浅淡,她边抬眸边无所谓道:“没事,我就是……”

    末了,她整个人怔愣原地,挡开她动作的并非是荼月白,而是易秋半。

    见她携了满目疑惑看过来,易秋半敛眸,沉声开口:“既不知是何物,还是不要触碰为好。”

    黎攸愣愣点头,站起了身来。

    这人怎么回事,突然靠近,吓她一跳。

    然而她没有看到的是,不远处,方才还懒靠在树干之上的少年,忽而站直了身子,他的视线如针般死钉在了二人相距不到半寸的手上,蓝眸眯了眯,不悦之情满溢,末了,一抹猩红自他眉心再次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