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天气降温,穆听梨披上外套,一大早乘车去了俱乐部。
她将二楼的壁球室整理好后,便坐下来写数学试卷。
这张卷子很有难度,穆听梨做得十分投入,以至于段靳屿喊了她好几声,她也没听到。
“喂。”段靳屿径直朝前台走,手指叩了叩桌面,不爽道:“干嘛总是无视我?”
穆听梨总算听到他的抱怨,不过她头未抬,缓声说:“我在算题,马上要月考了。”
段靳屿皱眉:“你不是年级第一么?”
穆听梨耐心回:“就是要保持年纪第一才写试卷啊。”
云澄在一旁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吐槽说:“阿璇,你看看听梨,再看看你的成绩,每次考试都是零蛋,好意思么。”
穆听梨以为自己听错了:“零分?”
“是啊。”云澄坐下来,慢悠悠地揭他的底:“就上次考试超了闻濯,拿了倒数第二,理科总分突破了两位数。”
穆听梨本想说,其实成绩并不能代表一切。
却见段靳屿已经从前台最底下的柜子里翻出书包,拿了两本书和几张物理卷出来。
她一看,书的封面九成新,里面也没任何笔记。
也就是说,他基本上没打开过。
她认为高二课本都这样,高一课本估计同理。
穆听梨温声说:“如果是高一理科的题或知识点,不懂的我可以教你。”
段靳屿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学文科么?”
穆听梨笑道:“是啊,不过我不偏科,高一知识点记得很牢,帮你打基础应该不成问题。”
段靳屿问:“那当初为什么选文科?”
按照常人想法,理科日后选择的专业更多,更好就业。
“当然是因为喜欢历史啊。”穆听梨说:“在中国悠久的历史长河里,可以感受古代中国磅礴宏伟的成就,也可以看到历经沧桑饱受磨难的近代史,所以未来我想考去北都。”
“嗯。”
段靳屿应了声,便开始认真做起物理试卷。
云澄瞪大了一双眼睛,且不信地揉了揉。
最后确定这小子真的再学习。
他惊得赶紧起身让座:“来来来!你们上沙发这儿学习,别挤在前台那边了。”
于是两人换了个位置,空间瞬间变得宽敞,两人各自占据一角学习。
穆听梨又写完一面卷子,有客人进来,她先去招待。
回到沙发,发现段靳屿的手机一直再响。
穆听梨视线望过去,屏幕刺眼,上面显示“段终易”三个字。
她一愣。
姓段。
是他的父亲么?
段靳屿挂断后,那头仍然坚持打过来,他烦躁地干脆关了机。
随后他将手机一扔,躺到沙发上,说:“累了,睡会儿。”
穆听梨找了条薄毯给他盖上,而后弯腰收拾好书和笔。
她正准备回前台座位时,段靳屿睁开眼,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很用力。
“姐姐,能不能就在这边看书?”他的嗓音很哑,像是在沙砾里打磨过一样。
穆听梨声音很轻:“好。”
她重新放下书本,摊开了本笔记复习,可效率明显低下。她余光随意一瞥,扫到了段靳屿写的那张物理卷。
穆听梨拿起来看,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空白一片,满满当当写的全是步骤。
再对比卷子最后的答案。
一题题扫下去,竟然全、全对。
穆听梨:“……”
穆听梨:“?”
她彻底懵了。
店长不说段靳屿总得零分么?
而且她清楚地记得段靳屿之前问的那道数学题,非常基础。
普遍来说,在高中阶段,物理往往比数学更具难度。
他物理都能做出来,数学没道理不会啊?
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云澄拿着手机从楼上下来,伸手推了推段靳屿:“阿璇,你爸的电话。”
段靳屿闭着眼,一动未动。
云澄又叫了两声。
他依旧如此。
云澄叹口气,重新接起来。
“他在睡觉。”
“……”
“好,我会劝劝他。”
“……”
“不麻烦不麻烦,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
“……”
云澄讲完电话,喊了两声“天璇”,见他没应,他只好转身离开。
穆听梨低头安静盯着段靳屿。
他的脸色未变,但微微颤动的眼睫却瞒不过人,像是带着几许复杂又难过的情绪。
中午十二点多,穆听梨订了三份外卖,她拿起其中一份,上楼去找云澄。
她刚放下外卖,云澄忽地开口:“听梨,阿璇父亲一直想让他回省城读书,然后毕业后出国。作为他的长辈,我当然希望他能拥有一个好的未来,你有空帮我劝劝他吧。”
听完他的话,穆听梨有片刻的失神。
她想说“好”,可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开不了口。
下楼后,段靳屿已经醒来。他的模样似乎也恢复成往日的不可一世,双腿翘着,不满说:“怎么到现在才下来,都饿死了。”
穆听梨无奈:“那你自己先吃啊。”
段靳屿懒懒地哼了声:“不要,等你一起。”
穆听梨坐在了他的对面,像是没什么胃口,吃得很慢。
“怎么了?”段靳屿问:“不好吃么?”
穆听梨没说话。
她放下筷子,眼帘蓦地向上一抬。
正撞上他瞥过来的目光。
“段靳屿。”她笑了笑:“今晚下班后,我们去玩儿吧。”
段靳屿一怔,完全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喉头上下滚了一下。
穆听梨屏住呼吸等待。
如果他们注定要分别,未来也许隔着海洋的距离。
那么现在。
她想对他好。
想让他开心点。
至少。
不要再像刚刚那样,露出那样难过的表情。
段靳屿轻笑一声:“去哪儿啊?”
穆听梨手指抵着下巴,想了想,她对陵宜不熟,也没出去玩过,也不知道哪里好玩。
她说:“我考虑下,晚上再告诉你答案。”
“行。”
少年应答的尾音明显上翘,带着止不住的愉悦。
*
十点半下班,两人迎着月色,并肩走到路上。
段靳屿的心情似乎很好,脚步迈得都快了些,懒声问:“想好去哪儿了没有?”
穆听梨低头还在翻着手机,翻了很多景点,但这个时间点都关门了。
她提议道:“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
段靳屿嗯了声。
去哪儿他都没意见。
穆听梨顺势把手机递给他:“你看看想看什么电影?”
段靳屿说:“你决定就好。”
临近国庆,上映的大多是些爱国题材的电影,穆听梨并不是很感兴趣。
她继续翻看着影单,然后在末尾处注意到唯一画风不同的电影,指了指:“要不我们看这部吧?”
段靳屿低头扫了眼,扯了扯唇:“你确定?”
穆听梨点头:“就这部吧。”
段靳屿没应声。
穆听梨当他同意了,于是点进购票界面,买了两张票。
电影院就在附近,两人花了十分钟走过去,影院层在四楼,需要乘电梯。
穆听梨伸手按键,段靳屿站在她身侧。
“叮”地一声,电梯来了。
两人走进去,上到三层时,电梯猛地颠簸了下。
段靳屿眉心一蹙,脸色很难看。
电梯前后都有镜子,穆听梨清楚看到他的神情。
“怎么了?”她担心问:“身体不舒服么?”
话音一落,电梯到了,段靳屿大步向前走。
穆听梨快速跟了上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要不要回去?”
“我没事。”段靳屿抬了抬下巴,扯开话题:“去取票。”
“……”
穆听梨只好过去取票,但还是很不放心,一步并两步地回头看他。
段靳屿走到前台,买了两桶爆米花和可乐。
取完票,两人走过检票处,穆听梨这才发现,来看这场电影的很少,且几对都是情侣。
她听见前面的女生说:“哥哥,我有点害怕。”
男生安抚说:“不怕不怕,到时候一有惊悚的画面,你就牵住我的手。”
“好呢。”女生亲昵地回答。
穆听梨和段靳屿跟在他们后面,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变得微妙起来,谁也没敢看向对方。
进了影厅,昏暗朦胧的光线与暗红色椅背交织在一起,将恐怖气氛推向了极致。
影厅里面人坐得稀稀拉拉。
穆听梨选的是正中间位置,正对大屏幕。
两人坐下后,段靳屿清咳了声,故作自然说:“如果你害怕的话,也可以拽住我的衣服。”
“我不怕啊。”穆听梨拿起爆米花塞进嘴里,含糊不清说:“国内的惊悚片能惊悚到哪里去,我一般都当喜剧片看。”
“……”
穆听梨鲜少有机会能来影院,所以此刻显得有些兴奋,接着说:“小时候我住在乡下,家后面就是山,从小到大那里流传着很多灵异事件……”
身旁的人始终一言未发。
说着说着,穆听梨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偏头不确定地问:“你…害怕?”
“呵。”段靳屿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不屑冷哼:“怎么可能?”
电影很快开始。
严格意义上说,这部算是规则怪谈类的电影,不是纯粹的恐怖片。
此时,大屏幕里。
原本身为社畜的女主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坐在高中教室里,她扫了一圈,周围同学目光呆滞,神情木讷。而讲台上的老师像是在看着女主,又像是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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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其他东西,眼神逐渐失去高光。
穆听梨下意识瞥了眼段靳屿。
他坐姿更懒,神色平和寡淡,表情没有半分异样。
她收回视线。
继续看向屏幕。
一滴水珠刚好从女主的发丝滑落,她伸手去摸。
女主瞳眸骤缩,竟然是血。
血流得越来越多,女主意识到是从天花板掉下来的,她头略抬。
诡异的BGM在此刻响起,同时,伴随着老师阴森的声音:“学校禁令学生看向天花板——”
有句话曾说。
未知的恐惧才是真正的恐惧。
穆听梨看得正入神。
身侧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声,她望过去,段靳屿手中的爆米花哗啦啦往下掉。
他不小心打翻了些到地上。
虽然刚刚猜到了他大概率怕这些东西,但真正瞧见了,穆听梨还是觉得好笑。
段靳屿捡起地上的爆米花扔进塑料袋,重新坐直时,听见她浅浅的笑声。
他侧头看她:“笑什么?”
穆听梨止住笑,平复了下语气:“没什么。”
段靳屿冷嗤一声。
两个小时的电影终于看完。
穆听梨后来心思根本没放在剧情上,时不时就看向段靳屿。
所以他现在若无其事地和她聊着内容,她一无所知。
某人还在强调:“我不怕这玩意儿。”
穆听梨一副哄小孩的语气:“嗯,你一点也不害怕。”
“……”
两人边聊边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
数字跳到“三”的时候,又猛地颠簸了下。
段靳屿眉心蹙起,半阖着眼,脸色苍白得吓人。
穆听梨再迟钝也发现事情不对劲。
更何况,她并不迟钝。
她睁大了眼:“你有幽闭恐惧症?”
穆听梨知道有些严重幽闭恐惧症的人乘坐电梯,会出现心悸窒息等的情况。
她担心得去摸他的额头,那里一片冷汗。
她说:“到二楼我们就下去。”
段靳屿咬牙,还在硬撑:“没事。”
电梯的数字已经跳到了“2”。
穆听梨心跳得很快,安慰说:“电梯门就要开了。”
砰一声。
电梯突然黑下来,整个空间陷入了黑暗。
灯灭的刹那,穆听梨看到段靳屿唇瓣的血色倏地全无,喘不上气,像是生了场大病。
穆听梨想也没想地踮起脚,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此刻的段靳屿仿佛剥离了所有的张扬与肆意,他紧闭着双眼,像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东西,身体瘫软地靠她的身上,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
与此同时,电梯咔嚓一声,往下坠落。
失重感非常强。
段靳屿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了,脊背绷得像根弦。
穆听梨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抚:“别怕。”
可电梯又往下滑了几寸。
段靳屿低低唤了声:“穆听梨。”
“嗯。”
“姐姐。”
“我在的。”
他的声线带着股病弱和飘渺感,穆听梨心一下子软了,温声说:“段天璇,以后害怕的话,就喊我的名字吧,我会保护你。”
后来的无数个夜里。
每当段靳屿想念她的时候。
总是一遍又一遍喊她的名字。
可是从来,无人应答。
而当下。
电梯外面很快传来噼里啪啦的工具声响,很吵,接着有人开始撬门。
光随之一点点倾泻了进来。
穆听梨眼睛亮了些,对段靳屿说:“没事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段靳屿缓缓抬起头。
在这微弱的光线下,穆听梨静静看他几秒,他眼睫被汗水打得湿漉漉的,颤了颤。
她又说了遍:“段天璇,没事了。”
电梯门格外沉重,外面的人使劲往两边拉。
眼见门缝越来越大,穆听梨松开手,转而拉住段靳屿的手腕,带他往外走。
倏然之间,段靳屿反握住她的手,脚步停住。
穆听梨回头看他。
段靳屿的脸色依旧苍白,声线极哑:“你会不会觉得……”
“什么?”
电梯门咯吱咯吱地发着响声,光全部倾泻了进来,外面很多人在讲话,大概意思就是让他们赶紧出来。
在嘈杂的环境里,穆听梨还是听到了段靳屿的声音。
他偏过头,嗓音僵硬:“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穆听梨愣了一下,声音带笑:“不会啊,天璇最勇敢了。”
两人走出电梯,影院经理向他们表示了歉意,并将今晚的票钱和爆米花的钱全部退还给了他们。
两人拿着这笔钱去吃了顿夜宵。
回家的路上,他什么都没说。
她什么也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