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他手上的伤疤哪来的
    “我胆大的事多了,三婶婶说的是哪一件?”

    沈佩珮细眉微挑,理了理耳旁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笑道:“我是听姜嬷嬷说奶奶想我了,我才来的,怎的,原来三婶婶你也想我了?”

    沈老夫人瞥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楚云祁和他后头的姜嬷嬷,却什么也没说。只将手里捧着的茶盏放到了一旁的黑色檀木桌上,扬了扬下颌,示意身旁的嬷嬷给沈佩珮安排座位。

    白氏见沈佩珮明目张胆地带着个男人进来,老夫人却连一句责问也没有,登时泄了气,又坐了回去,气得喝了一大口茶水,苦得直皱眉。

    “珮珮,你三婶婶说你昨晚带了个外人去你院子里歇息,可有此事?”

    大夫人杜氏因为身体不好,一向都沉默寡言。

    今日见沈佩珮真的带来个陌生男人,心里难免担心,忍不住先开了这个口。

    “确有此事。”沈佩珮点点头笑得乖巧,“只是昨夜太晚了,奶奶和伯母都歇下了,我怕打扰你们,就没提前差人去打招呼。”

    杜氏点了点头,又见沈佩珮桌上只有一盏热茶,便叫房嬷嬷将自己桌上的荷花酥端给她解闷。

    白氏见沈老夫人和杜氏都明显偏袒沈佩珮,气得冷哼了一声,脸色更差了一些。

    “奶奶,这是做什么?”沈佩珮故作惊讶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人,“他们都是谁啊?”

    沈老夫人只低头喝茶,倒是一旁的姜嬷嬷接过了话,“小姐若想知道,不如直接问问他们。”

    沈佩珮懵懵地点点头,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好几圈,落在脑袋磕破那个身上。

    “那就请花脑门那位姐姐来说吧。”

    袁椿本就最爱美,当初要不是凭着一张脸,怎么能嫁给三房管事嬷嬷的大儿子,从一个烧火丫鬟一跃成为外院管事的大丫鬟。

    听到沈佩珮叫她花脑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想到自家婆婆说沈佩珮只是个徒有虚名的孤女,心里的底气更足了,张口就是,“大小姐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何必来问我。”

    她这会是腰板直了,嗓门也大了,全然没有了被沈老夫人问话时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闻言,沈佩珮皱了皱眉,低声问道:“敢问姐姐是哪个院子里做事的,我可曾刻薄过你?”

    就在这时,从沈佩珮进来到现在都没说过话的沈老夫人突然咳嗽了两声。

    袁椿立马又吓得变成了只大青虾,弓着背趴在了地上。

    沈佩珮也不再理她,笑眯眯地转过头朝沈老夫人甜甜地开口:“奶奶,我今天可是带着礼物来看你的,不看看吗?”

    这回一直专注喝茶的沈老夫人终于抬起了头,精明的目光扫过她身后的楚云祁,慢悠悠地开口:“你不给我整天惹事,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我哪有惹事啊。”沈佩珮脸上笑嘻嘻的,转头给身旁的楚云祁使了个眼色,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楚云祁从进屋就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他对后宅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不感兴趣,更不喜欢国公府的这些人打量他的眼神。

    这让他很不舒服,甚至想杀人。

    可若是想借沈南之的身份遮掩他的计划,就不得不经历这些。他不知当时肖彦是否也经历了这一切,但按照他的性子,对这些东西应该适应得很快。

    想到这,楚云祁皱起了眉毛,心烦地看向别处,却正好看见沈佩珮在给他使眼色。

    楚云祁猜她可能又要演戏了,这女人从一开始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他最讨厌这样的人,这会让他想到前世的自己。当然,楚云祁也讨厌他自己。

    见楚云祁不理自己,沈佩珮也懒得管他,自顾自地从袖中取出了枚润白的玉佩。

    “奶奶。”

    沈佩珮收起了笑脸,一脸认真地走到屋子中央,“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你可曾见过这枚白玉观音玉佩。”

    此言一出,霎时间,屋内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

    “你,你说什么?”沈老夫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你再说一遍。”

    沈佩珮将捧着玉佩的手举得更高,声音更大了一些,“不知奶奶是否认得这枚白玉观音玉佩。”

    “老天爷啊。”沈老夫人腿一软,一下又坐了回去,她大口喘着气,颤颤巍巍地指着沈佩珮手里的玉佩道:“快,快拿过来给我看看。”

    姜嬷嬷从没见过老夫人这个样子,也吓得不轻,连忙接过沈佩珮手里的玉佩递到老夫人跟前。

    沈老夫人接过玉佩,捧在手里看了又看,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好孩子,告诉奶奶给你玉佩的人是谁?如今身在何处?”沈老夫人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给我玉佩的人叫做沈南之。”沈佩珮顿了顿,转过身看向楚云祁,缓缓开口,“如今,和我一起来了汀兰院见您。”

    沈老夫人闻言,愣了一瞬,立刻喜极而泣,朝着站在远处的楚云祁招了招手,唤道:“好孩子,快过来,让我看看。”

    楚云祁极不自在地走了几步,最后停在沈佩珮旁边,不再往前。

    沈佩珮疑惑地看向他,他却不看沈佩珮,只顾着盯自己的脚尖。

    怎么回事?难道肖彦原本是不想假扮沈南之进宁国公府的吗?可要真是这样,他为什么又愿意跟着她回来呢?

    可眼下并没有时间让沈佩珮去想这其中的原因,她见楚云祁那么不配合,就用胳膊肘悄悄捅了捅他的腿。

    这个动作却正好落在了,一开始就觉得楚云祁是假冒的白氏眼里。

    她以为自己抓到了证据,如果这个男人不是沈南之,那沈佩珮不就是真的将外男带回了自己院子歇息。

    “只有这玉佩怎么呢证明呢?”

    白氏一出声,整间屋子的目光便都落在了她身上,连一直不搭理人的楚云祁也朝她看去。

    “我,我的意思是说,除了玉佩也应当看看别的不是。”白氏顶着一屋子人的视线,笑得有些勉强道:“毕竟这玉佩也有可能是不小心遗落了,被别人捡走……”

    她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

    沈老夫人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思索了片刻,也觉得虽然白氏惯爱挑事,却说得不无道理,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记得南之小时候顽皮,有一次不小心被碳烫伤了左手,现在手背上应该还有一块印子。”

    说罢,她再次朝楚云祁招了招手,“好孩子,过来让我瞧瞧你的手背。”

    沈佩珮心中警铃大作,原书里只说沈家见了那玉佩便认定肖彦就是沈南之,却从来没提到过什么烫伤,甚至原身的记忆里也没有这一段。

    难道是因为她的出现,让原本的剧情有了变化?

    沈佩珮拼命回忆着昨晚肖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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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有没有那么一块伤疤,然后发现了个悲惨的事实。

    没有

    肖彦手上没有这么一块烫伤的印子。

    她昨天替他解绳子的时候,看了那双手很久,沈佩珮能百分百确定,她没有看见他的手上有任何印子。

    完了。

    沈佩珮大脑一片空白。

    要是肖彦没进宁国公府,那原书的剧情岂不是会受影响,还可能根本发展不下去。

    那这样的话,她会不会直接被系统抹杀。

    沈佩珮卧病在床的这段时间这样的小说看的不少,好多女主角穿越的原因,就是因为前一个人任务失败被系统抹杀了。

    她卧病在床二十多年,好不容易重获新生,还能跑能跳的,她不能就这样死了。

    沈佩珮盯着一地的碎瓷片,大脑飞速运转着,在想怎么将这件事隐瞒过去。

    却不料刚刚还站在她身边不愿往前走的人,突然抬脚大步走了过去。

    等等,啊?

    沈佩珮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无声呐喊着

    大哥,是阎王派你来的吧!

    正当沈佩珮因为紧张得忘记呼吸,差点把自己憋死的时候。突然,听到沈老夫人惊呼了一声,激动道:“有印子,真的有印子。”

    有印子?

    沈佩珮猛地抬头看向楚云祁被老太太握着的左手。

    怎么可能呢?难道说是系统帮忙了。

    沈佩珮赶紧在心里喊了好几声系统,系统却跟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算了,这系统整天装死,除了告诉她任务搞砸了,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那肖彦身上这个疤痕是哪来的?昨晚自己长出来的?

    沈佩珮百思不得其解,但总归是有惊无险,她的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她长长松了口气,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坐回自己的座位,安静地看着激动的沈老夫人拉着楚云祁嘘寒问暖。

    楚云祁背对着她,沈佩珮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后背挺得笔直,整个人都僵硬无比,想必并不享受这突如其来的关心。

    可这都和沈佩珮无关了,她现在要考虑的是自救进度负五十,要怎么办。

    如果姐弟情深不行?那要怎么办?直接上手?

    但很快沈佩珮就打消了这种想法,先不说这样做别人会怎么看她,就算是悄悄咪咪地去做,肖彦难道就不会怀疑,这个上一秒还和他演姐弟情深,下一秒就开始馋他身子的人?

    按照原著里他那多疑的性格,沈佩珮只怕都不能像原身那样活到最后几章。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姐弟情深这一条路可以走。

    他要是不接受,沈佩珮再多上点强度不就行了。

    沈佩珮相信,没有人能拒绝一段入室抢劫的感情,特别是肖彦这种童年不幸,缺少关爱的人。

    屋子里热闹得厉害,沈老夫人和大夫人互相抱头痛哭。三夫人怕老夫人因为她质疑沈南之的身份,对她心生不满,便凑上前去一个劲地讲好话,不停夸赞楚云祁。

    楚云祁脸都黑成了锅底,自始自终都保持着沉默,他越过人群看了眼远远坐在一旁的沈佩珮。

    只见她端着茶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也没喝上一口。

    突然,门口传来了个浑厚的男声。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