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佩珮看着楚云祁伸到唇边的手指,咽了一口唾沫。
这是她亲手煮的粥,她确实没有下毒。
可是这个世界,既然有系统,沈佩珮也不能保证这粥会不会因为剧情需要,而变成一碗毒粥。
因为她突然发现,虽然她有自主能动性,可是剧情还是会在不知不觉中,按照原文发展。
比如肖彦手上突然出现的伤疤,比如今晚她送的小米粥……
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沈佩珮的呼吸也越来越重。
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胸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钝痛,她再也没有精力去想别的。
她知道自己快死了。
也许因为求生的本能,沈佩珮义无反顾地张嘴咬住了楚云祁的手指。
她在赌,赌这粥里没毒,赌她方才的那一番猜想是假的,并没有什么潜藏在暗处的力量在推动一切发生。
何况眼下,被毒死和被掐死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
她咬得很用力,就像是找到了个转移身上剧痛的出口一般。
下一秒,一股不同于她嗓子里反上来的腥甜,完全属于另一个人的血的味道在她舌尖扩散。
楚云祁似乎没有预料到她的动作,他的表情完全僵住,刚刚还充满杀意的眼神竟然出现了几秒呆滞,变得懵懂清澈。
这时,沈佩珮突然感觉到掐着她脖子的那只手好像卸了力,立刻抓住机会,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楚云祁。
而她自己也因为力的作用滚到了桌子下面。
右边的小臂被碎瓷片划了个手掌那么长的口子,鲜红的血瞬间浸透了衣袖。
沈佩珮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双眸子却死锁在楚云祁身上。
她害怕了,虽然她推开了楚云祁,可他若是还要杀她。此时的她,根本无法反抗。
想到这,沈佩珮伸出手将刚刚划伤她的碎瓷片捡起,一脸防备地看着楚云祁。
楚云祁却像是被沈佩珮这一口咬懵了,一直定定地盯着自己那只印有一圈明显齿痕,还在往外冒血的手指。
沈佩珮见此情形,赶紧跌跌撞撞地站起,拔腿就往外面跑。
她发誓这是她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她满脑子只有逃命,甚至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
等她终于因为体力不支停下的时候,她只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脏似乎要挣脱胸腔跳出来,她也再次尝到了嗓子里反上来的血腥味。
但沈佩珮却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却是。
她没死,那碗粥里没毒。
*
当沈佩珮在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胳膊上,手上都已经缠好了厚厚的纱布。
她刚想坐直起床,腰上就传来一阵剧痛,正是昨天楚云祁将她按倒在书桌上,被磕碰到的那处。
外间的小桃听到动静,马上就赶了过来,掀开床帐,在沈佩珮身后垫了个软枕。
“昨晚……”
沈佩珮刚想问昨晚是什么情况,小桃就先开了口。
“小姐,昨晚小少爷书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和小玉在门口等你,就看到你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我们在你身后追了一路,一边追一边喊,等好不容易追到,却看见小姐你已经晕倒在路边了。”
“那会你满袖子都是血,吓得我和小玉立刻就去找了大夫人,大夫人也吓坏了,马上就差人去找了郎中,后来郎中说小姐身上主要都是一些皮外伤,晕倒可能是惊吓过度所致。”
小桃看着沈佩珮的脸满脸担忧道:“小姐,书房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沈佩珮看着小桃,为难地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她总不能说,自己差点被杀吧。
“对了。”沈佩珮朝小桃眨了眨眼,试图转移话题,“说好了今天要带你们去庙会的,还不赶紧准备准备,一会要来不及了。”
听到这个,小桃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但很快又沉寂下来。
她将沈佩珮从床上扶起,语气有些遗憾,“昨晚那郎中说过,要你这几天好好养伤,不宜伤神动怒,我们还是不去了吧。”
“那怎么行呢?”沈佩珮扯了扯小桃的衣袖,笑道:“出去玩怎么就伤神动怒了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桃不说话,似乎在和她闹别扭。
“好了,那我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沈珮珮叹了口气,可怜巴巴道:“那我在马车上等你们总行了吧。”
小桃终于被她说动,垂眼想了片刻,才点头同意道:“那我去跟小玉说一声。”
*
沈佩珮昨夜的判断没错,今日确实是个好天气,这个季节的静安城难得的出了太阳。
沈佩珮这次乘的还是上回去摘香阁时的马车,当她看到软座上熟悉的茉莉刺绣,不禁感叹,明明才只过去几天而已,她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了。
一刻不停地连轴转了那么久,沈佩珮顿时觉得自己好累。
就好像老天觉得她上辈子在床上躺太久了要给她找事做一样,短短两天就让她直接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情绪过山车。
她又一次前功尽弃了。
这时候沈佩珮突然很想念那个整天装死的系统,想问问它她的自救任务是不是已经直升负一百了。
小玉和小桃见沈佩珮有点魂不守舍,以为车里太闷,她身体不舒服,便把车帘掀开了一些,好让风吹进来。
忽然,一股清新的甜香飘进车厢。
沈佩珮的思绪也被这味道硬生生扯了回来。
“好香啊,是什么东西?”沈佩珮问。
小桃掀开车帘往外瞧了一眼,应道:“是乔家的甜酒糕。”
她见沈佩珮脸色好了不少,又问:“小姐饿了吗,不然我们买一些路上吃,听说这家甜酒糕很有名,不少来静安做买卖的,回家前都会提前去买一份。”
“好。”沈佩珮点点头,却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把抓住了正要下车的小桃,“多买一份,回去让南之也尝尝。”
小桃听完忍不住小声抱怨道;“小姐你昨天都被伤成那样了,还想着他。”
想着他么?
当然没有。
自从沈佩珮昨晚发现对方真的会杀她的时候,她就决定躲着他了。
可是这任务也不能不做,到时候真和原身一个下场她就惨了。
她只能暂时先不见他,平日里送些甜点礼物什么的,维持一下她那已经不能再降的自救进度。
其他的事,等过两天再想吧,这会她觉得自己已经精疲力尽了。
等几人逛完庙会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虽然之前沈佩珮和小桃说的是,她只在马车上等她们。可到了地方,她立刻就后悔了。
毕竟沈佩珮上辈子在医院里躺了快二十年,哪里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
跟小桃和小玉软磨硬泡了半天得到同意后,直接在庙会上暴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下车回府时,沈佩珮就已经觉得脚不是自己的了。
可刚进国公府,沈佩珮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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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好心情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她觉得自己被跟踪了。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沈佩珮明显的感受到了一道来自暗处的视线,如同野兽伏击猎物那样在看着她。
会是谁?
沈佩珮越走越快,想要甩掉暗处那道危险的眼睛。
这里是国公府,就算她在庙会上被什么心怀不轨的人惦记,那些人也不可能追到这里来。
排除了各种可能性后,沈佩珮的脑海中,只留下了最后一个名字。
肖彦
说不定就是因为昨天没能杀她,他又想再一次卷土重来了呢?
想到这,沈佩珮连忙抓起身侧小桃的手,吩咐道:“给南之带的米酒甜糕,这会就给他送去吧。”
“这会?”小桃明显愣了一下,又说,“这会天都黑了,小姐还是明一早去吧。”
“不不不。”沈佩珮摇摇头,她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立起来了,“现在去,隔夜就不好吃了。”
“那,好吧”,小桃见她脸色不太好,担心道:“小姐你身体不好,还是先回去歇息吧,这糖糕我去送就行。”
沈佩珮点点头,却发现小桃走后,注视着她那道视线却没有消失。
怎么办?
一想到昨晚被掐着脖子的那种无力感,沈佩珮的心脏就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或许,她可以到大夫人或者老夫人的院子里住?
但好像也没什么用,原文里肖彦自己本身就武力高强,搞暗杀更是有一套。太子被废以后,肖彦为了斩草除根,半夜潜进冷宫将他亲手抹杀。
他在皇宫里杀人都那么容易,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国公府。
沈佩珮现在就像颗定时炸弹,去谁的屋子,都要害了别人。
她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进房间立刻就将门窗都关好,早早打发小玉回屋休息,准备自己一个人面对这颗定时炸弹。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点灯。
沈佩佩独自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小心注意着屋里的动静。
其实,沈佩珮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除了演戏和说谎,她完全没能力自保。
这次她也准备靠演一出戏逃过去,反正自救进度已经是这样了,这次不成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也不知她等了多久,身体都僵了,才听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摩擦声。
就好像很小的老鼠在木地板上走动的声音。
忽然,一只手伸进了她床帐的缝隙,吓得她赶紧闭眼。
然后,她的耳边传来了金属摩擦的“嘶嘶”声,是长剑出鞘的声音。
就这一秒,沈佩珮再一次耳鸣了,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手脚冰凉,并且想尖叫出声。
瞬间,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虽然她准备的剧本里,也有这一项,可这不是她演出来的。
她是真的被吓哭了,甚至之前准备好要装成梦话讲出来的台词,也卡在嗓子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下一秒,一只冰凉的手捏住她的下颌慢慢抬起,迫使她露出了纤细的脖颈。
沈佩珮浑身都无法动弹,只能仰着头,感受着剑锋在她的喉咙处游走。
正当她准备博一把,将准备好的梦话讲出来的时候。
那人却将食指摁在了她微微张开的嘴唇上,并且沿着嘴唇的缝隙钻了进去。
等沈佩珮终于弄明白他在做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竟然在摸她咬人的那几颗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