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阿叶醒的很早,她一起床就跑到了小厨房,给沈佩珮准备早饭。
她常年打猎,会做的东西不多。
干脆就做了从前她和她爹上山时常带的口粮,栗米饼。
她又怕饼太干,不够香甜,学着她娘从前那样在里面加了些牛乳。
阿叶的娘是北人,从前住在塞北。后来北蛮入侵,烧杀抢掠,弄得民不聊生。
她外祖父才决定举家南迁,这才逃难到了静安城城郊的大鸭村。
所以,这么多年她娘都还保持着一些边民的习惯,比如喜欢牛乳,喜欢牛羊肉,也喜欢煮奶茶……
想到这,阿叶看着赌坊厨房里用冰窖着的大罐牛乳,又给沈佩珮煮了壶奶茶。
阿叶带着饭食去找沈佩珮的时候,发现地牢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小姐?”
阿叶拎着篮子进来,一抬眼便看见昏暗的光线下,对面缩在角落里的单薄身影。
她不同昨日那般活泼,像个摆放好的木偶,目光呆滞地坐在那,好半响才发现有人来了。
阿叶不知发生了什么,她不太会说话,也不好多问,便轻声唤道:“来吃早饭了,珮珮。”
听到她喊珮珮,沈佩珮才昨晚的噩梦中彻底回神。
太可怕了。
短短的一场梦,沈佩珮就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十几次,每次都是不同的手段,不同的刑具。
梦里那个男人狰狞的脸,仿佛地狱来的恶鬼。
即使沈佩珮已经醒了,还是止不住的心颤后怕。
沈佩珮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栏杆旁,默默蹲下身,看着阿叶把吃食一样样,从篮子里拿出。
当看到她从铜质的小壶里倒出奶茶的时候,忽的眼前一亮。
“你们也喝奶茶?”,她问。
“其他人不喝,但我娘以前是北人,所以会喝。”
北人?
听到阿叶说起这个,沈佩珮不禁想起了这本书番外里的一个故事。
“你娘是北人,那一定知道祁连长公主吧。”
“知道的。”,提到祁连长公主,阿叶眼睛亮晶晶的,“我娘说祁连长公主,是我们边民的守护神。只要她在,北蛮那群人便不敢作乱。”
“所以,我后来打猎学武,都把祁连长公主当做榜样。她是我知道,这世间最厉害的女子。”
沈佩珮喝了口奶茶,也跟着点头。
她也觉得这本书写的最好的,不是男女主纠葛的爱情,反而是番外里关于祁连长公主的故事。
甚至好到,沈佩珮觉得可以领出来单开一本。
祁连公主肖云瑾是前朝梁靖帝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候梁靖帝与皇后恩爱,去哪都把祁连公主带在身边,因此祁连公主性格十分杀伐果决,很有帝王之气。
后来北蛮来犯,梁靖帝年纪大了,朝中重文轻武多年,竟一时间无人可用。
祁连长公主主动领兵挂帅,抗击北蛮。
经过和北蛮人长达半年的鏖战,祁连公主大胜,却为了保一方太平,甘愿留在苦寒的边关,没有再回静安。
而她当时的未婚夫,英国公的小儿子楚越听说这件事后,不顾先天体弱多病的身子,一路追到了大梁最北边,就为了和祁连公主成亲。
后来两人育有一子,起名叫做楚云祁。
没错,就是本书反派。
“可惜,这么好一个人后来怎么想不开去造反了呢?”
阿叶突然出声,打断了沈佩珮的思路。
只见她用手遮着嘴巴,朝沈佩珮挨近了些,低声道:“我娘说,其实当时得知祁连公主造反的时候,她们北人都是希望她能赢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被梁徽帝截胡了,实在太可惜了。”
沈佩珮盯着她看了一会,垂眸道:“原来你们都这样想。”
有那么一瞬间,地牢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
只听得到灯油在铜碟里呲啦作响的声音。
“要是她其实没有造反呢?”
此话一出,她身后一直闭着眼沉默不语的鬼面人,陡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常年空洞冰冷的眸子,却在此刻装满了不可置信。
“她没有造反?”,阿叶同样是一脸惊讶,“我娘说,她谋反被杀的告示当年都贴到塞北了,她爹就是看到了这个,才决定举家南迁的。”
沈佩珮端着奶茶,叹了口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有人想要她有罪罢了。”
原书里,梁靖帝病重,宫里派人到塞北请祁连公主回去见父亲最后一面。
祁连公主得知此事后,便立刻动身往静安赶。为了能早日赶到,她只带了丈夫孩子和两百亲兵。
结果路上遭奸人算计,被曾经的副将围剿。
两百人对六千多人,长公主坚持了快八天。但始终人数相差过大,两百亲兵全军覆没,长公主一家,也只剩下被尸体盖住的小儿子楚云祁。
后来,帝师百晓生赶到,将楚云祁捡走带回了青鱼山。
想到这,沈佩珮不自觉瞥了一眼身后疑似楚云祁的鬼面人。
他坐在油灯照不到的角落,黑色的袍子和面具与阴影融为一体。
沈佩珮却莫名对他这副模样生出了几分怜悯。
所以,当阿叶要走的时候,沈佩珮让她留下了栗米饼和奶茶。
*
女人端着栗米饼凑到楚云祁跟前,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哄孩子一样。
“饿了吧。”
楚云祁的嘴唇紧紧绷着,眼神落在那盘栗米饼上。
其实他不饿,在青鱼山年复一年的非人训练中,他最长可以做到七日内不吃不喝。
但他却始终不能从这小小一碟栗米饼上移开眼。
掺了牛乳的栗米饼,他阿娘也给他做过。
塞北苦寒,长不出什么粮食,小孩子天生爱吃香甜的食物,导致他总不爱吃饭,他阿娘就会给他的栗米饼里掺牛乳。
“吃吧。”,沈佩珮离他更近了些。
牛乳的香味透过面具,刺激着他的嗅觉。
楚云祁猛地侧过脸,不再看她。
沈佩珮以为他生气了,正准备要走,便听到他闷闷地开口,“帮我取掉面具吧。”
楚云祁的面具分为上下两块,中间由三个卡扣相连。
他让沈佩珮掀开了下半张脸的面具。
面具一掀开,沈佩珮便瞧见了男人瘦削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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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这两样,她就可以断定,这一定是一个和穆月帅得不分上下的大帅哥。
她轻轻拈起一小块栗米饼送到楚云祁嘴里,然后问他,“好吃吗?”
楚云祁没说话,只慢慢嚼了嚼,将饼咽了下去。
实话说,这饼不好吃,与他阿娘做的相差甚远。
但时隔十几年,再次吃到这个味道,楚云祁的心里莫名膨胀起一股酸涩。
他吸了吸鼻子,纤长的眼睫缓缓垂下,油灯黄色的光落在没被面具遮盖的下半张脸,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沈佩珮竟然在这个差点杀了她的男人身上看出了一丝脆弱。
她打了个冷颤,当即又拿起一块饼,往他嘴里塞。
阿弥陀佛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心疼男人就是悲剧的开始。
*
吃过阿叶送来的晚饭后,沈佩珮再一次习惯性地躺在了楚云祁身上。
奇怪的是,他今天却什么也没说,安静得诡异。
沈佩珮却因为昨晚的噩梦,而辗转半天,迟迟不能入睡。
“睡了吗?”,沈佩珮睡也睡不着,实在是有些无聊,就开始找楚云祁说话。
“睡了,别吵。”,对这个在他怀里钻了半天还没老实睡觉的女人,楚云祁的耐心眼看就要见底。
可她却好像搞不清楚状况一样,蹭着他的脖子开始嘀嘀咕咕地说话。
“你去过塞北吗?”
楚云祁瞥了她一眼,冷淡道:“去过。”
“那里是什么样子。”,沈佩珮说着晃了晃脑袋,她毛茸茸的碎发不停地摩擦着楚云祁裸露的脖颈,烦得他用下巴凿了一下她的头顶,十分地不耐烦,“别动了。”
“哦。”沈佩珮被他这一下撞疼了,捂着脑袋又乖乖躺下。
却发现头上的楚云祁半天都没有动静,便不满地锤了下他的胸口,“怎么不说话了?”
楚云祁实在受不了她这样乱动,只好顺着她讲起了他在塞北所看到的一切。
“塞北的天大多数时候都是灰蒙蒙的,遇上大风天便会看见满天的黄沙。也有天气好的时候,就可以看见湛蓝的天空和绵延起伏的沙丘,这种时候,大人就会带小孩去城外抓兔子……”
楚云祁说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里早已没了初时的不耐和冷漠。
他在跟沈佩珮说,也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不知不觉讲了好多事。
然后,他就听到胸口处传来了少女平稳轻柔的呼吸。
沈佩珮睡着了。
他低下头看着她有些凌乱的发顶,忽然想起她今日对阿叶说的那句话。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难道说她知道这件事?
但沈佩珮说到底不过刚满十九,十四年前的事情,连宁国公都不甚了解,她那时才五岁,怎么会知道他娘没有造反。
还能说出这句话。
少女的几缕碎发挡住了脸,她睡得安稳恬静,好似对身边人没一点防备心。
她身上的茉莉香有意无意地缠绕在楚云祁的鼻尖,他的心跳一时变得杂乱无章。
只一瞬间,他突然就不太想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