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陷害
    “昨日?”云筱转身回眸,面带疑惑,“昨日小人和殿下并未单独见面,又何来……”

    “先生现在是在帮着殿下欺骗本宫吗?”太子妃眼中含泪,委屈不甘,就这般静静的看着她,时间在此刻暂停下。

    云筱看着她的眼睛,只感到深深的无力与不解。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人能这样理直气壮的将自己的错误潦草掩盖,一阵风吹过还能掀起一片涟漪,他们之间的隔阂却总被她不断加深。

    云筱永远也忘不掉所有人都在欺凌她时,太子妃胆怯的不敢望向她的眼神,她那时也想过,也许太子妃只是一时软弱,没关系,毕竟人人都有难处,她可以不怪她的冷漠旁观,在这深宫,活着已是难事。

    但牡丹的死,是她一生的噩梦,她会怪罪自己,罪孽的前路牵连进无数生命,那是铺满道路的骨灰,被春风迷了眼睛。

    可曾几何时,她也曾将太子妃当作所谓的朋友,可这所谓的朋友弃她于不顾,弃她所在乎的人于不屑。

    她怨恨这一切,但更怨恨自己,无力感包裹住全身,她不知道该如何作为。

    太子妃从怀中拿出那把木梳,“先生,这是你给我的,你还关切我对不对,不希望我陷入太深。”

    云筱别过头,轻声叹息,“可能是吧。”

    “什么叫可能?先生,本宫这些日子苦苦哀求你,又何必如此冷淡。”太子妃在对面桌旁放了杯茶,“先生可陪本宫下一盘棋,借着昨日殿下未下完的棋局。”

    云筱未做多想,缓缓坐到位子上,盯着桌上那盘棋。

    太子妃将木梳推过去,“这梳子还是先生留着好。”

    “谢娘娘娘。”云筱把梳子塞进衣袖,拿起一颗黑棋下在白棋阵中。

    太子妃温婉一笑,“先生这可是让着本宫?小瞧了人了?”

    “娘娘这般聪慧,不需得小人谦让,只是这盘棋如何看黑方也无可取胜的机会。”云筱指着四颗白棋围着的一点,“何必苦苦做最后无畏的挣扎,何不如让娘娘赢得痛快些,博娘娘一笑来的巧妙的好!”

    “先生当真这般的想?”

    “自然。”云筱抬眸,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相视,好似时光流转,回溯至多日以前,寒冷的冬化了雪,温暖的春却不似那寒日让人心安。

    太子妃不知在何催动下,伸手去虚虚盖住云筱的手,悄然红了耳朵,“先生若是男子当多好。”

    “娘娘莫要将情感寄托到他人身上。”云筱迅速抽回手,打破她不切实际的幻想,并明确指明此事不可行且不成真。

    “抱歉。”太子妃为自己一时出错羞愧难当。

    “无妨。”云筱神色淡然,将桌上棋子收回棋盒。

    “先生为何收棋?”

    “已经知道结果便不必再去耗费精力,何不再开一局,况且……”云筱停顿一瞬,将白棋与黑棋对换,“娘娘可以先执第一棋,而非受人所控。”

    “可本宫胆怯。”

    “无人是生来便勇敢的。”云筱紧随着她放下一子白棋,“小人曾经也很胆怯,但人人都要学会成长,这个世界很是残忍,若一直缩在壳子里等待他人的怜爱,这会很可怜,小人不希望娘娘可怜,娘娘也不会希望自己因为他人一时好意就放任自己。”

    太子妃哗然,“可…本宫觉得如今很好,殿下…待本宫也很好,我们还有易璟,就当是为了他不好吗?”

    “那娘娘有问过易璟也是这样想的吗?”云筱打破她所言的表面假象,“娘娘又是否知道小殿下在见到您舞剑时钦佩的眼神,他难道会希望自己的母亲成为依赖他人的菟丝绒,您觉得他在见到娘娘在殿下面前唯唯诺诺,极近卑微只是想要得到宠爱的模样会高兴的不能自已吗?”

    太子妃垂下手,不作言语。

    云筱见着她这副模样,心脏刺痛的不行,她还是狠不下心,她想要拯救自己,也想要拯救前进路上被荆棘捆住的所有人。

    “娘娘,小人只是觉得娘娘的才能不能被埋没,您既然知道所谓真实面貌为何又要欺骗自己,没人可以拯救您,只有您自己才能,感情是虚无之物,非必要将它送于他人,寄存在自己那里也可。”

    云筱踏步而下,留下最后一句话,“娘娘放心,小人不会答应殿下的。”

    太子妃看着她的背影,感到胃部绞痛,她不住的干呕两声,

    “殿,殿下…”

    现在的她即刻想要见到太子。

    “环儿!环儿!”太子听闻太子妃身子不适,匆匆赶来,见着窝在榻上的太子妃时还心有余悸,面上挂着担忧,“环儿,你怎得了,昨日还好好的,怎今日突然生了恶疾。”

    太子妃将手中杯盏放下,脑袋靠到他肩上,“扰殿下担忧了,臣妾并无大碍,只是突着胃就绞了下而已。”

    “娘娘这些日子因着关切殿下都没吃好饭呢!”翠珠在一旁接话道,“殿下可要多来看看娘娘。”

    太子妃不好意思的指了她下,“你这奴婢!”

    太子揽着她更紧些,“翠珠说的怎不是,本宫的确是要多来看看环儿。”

    太子妃依着他,虽是对太子待她关心感到幸福,但云筱于她说的那些话,荡在心中无法消散,她抬手轻轻抚摸太子,从眉毛到下巴,一丝一毫,这张脸她看了近十年,可如今再见也是心中酸涩的甜。

    即使知道他是个烂人,她也难以放弃,钻心的疼在这些年不断剜她的心,昨日那些话犹如晴天霹雳,

    烛光一点一点融化,但只要还剩里面的灯芯,微弱的火光就还能照亮一片小天地。

    她只是对太子失望,但不是不爱他。

    “怎了?”太子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下,“只是一日未见这般想我?”

    “想您。”太子妃直言不讳,贴着他紧紧抱住他的腰。

    再给她些许时间吧,拜托了。

    于是她并未看到,在她沉溺其中时,太子望向翠珠的眼神已经不似从前单纯,而翠珠只是害羞的低下头,未有拒绝之意。

    “所以你知道太子妃在?”

    “当然,来了个人我还不能察觉了?”云筱清清嗓子,“我又不像你那么笨,笨席然…略略略!”

    “我怎么笨了?”

    “你就是笨!”

    云筱托着腮帮子,手里的糕点都没了味道,

    席然才离开这么一天。

    “唉!”云筱环顾四周,平日里觉得正正好的寝卧怎今日就觉得这般大呢!

    “少了一个人也真是奇怪。”云筱甩甩脑袋,希望把席然顽固的身影甩出去。

    她咳嗽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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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模仿席然的语气,“筱,你是不是想我了?”

    又迅速撤到另一边,“我才不想你。”

    就这般自己扮着两人角色。

    玩了半晌很快觉得没有意思,趴在桌上,不觉想起那日唇上的触感。

    她那时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就突然冲动那么一下,亲了上去。

    明明两人还没有讲过要在一起什么的…

    云筱懒洋洋的转着茶杯,脸颊晕起红晕,“席然是流氓呢!我也是流氓……”

    拿凉水洗了把脸,才稍稍降下热度。

    她拍拍脸,开始盘算起这几日的事。

    太子邀她一同陷害太子妃那晚,太子妃正在门外偷听,大概率是因着木梳的缘由,可……如此晚了,是谁告诉太子妃她在太子那里的事呢!

    她再回东宫后,太子甚至连婢女也未给她安排。

    除非是太子妃派人跟踪她,或者有人高密。

    而知道这件事的人只能是与太子妃十分着亲切,并和太子有联系的人。

    云筱迸发出一个大胆的猜测,“翠珠。”

    太子和太子妃在一起时,翠珠基本都在,她涉世未深,想要笼络她简直易如反掌。

    而那日太子妃在外偷听,她能察觉,如若太子和翠珠有联系,那太子必是早早便知道,那他又为何要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云筱想不明白,太子妃在太子犯了多次错误的情况下还能原谅她,他难道不应该趁当下同她修复感情吗。

    云筱还没想出到底为何,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

    “先生,殿下唤您去!”

    “?”

    云筱忙应下,“好,我知道了。”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去,云筱边踢路边石子边抱怨,“这个时间点喊我准没好事。”

    等到了太子寝殿,在里面只见到太子妃时,她便明白过来太子到底是何意了,她不答应,那就来个被迫答应!

    “娘娘,您……”

    “砰”的一声,门被一股大力拽上,怎么拉也拉不开,太子妃身穿清凉,见着是她也面露疑惑,“先生怎在这?”

    “小人怎在?呵…”云筱放弃挣扎,看着太子妃那副呆愣样就知道她绝对没有听进去自己白天的话,她嗤笑声,“娘娘觉得我为何会出现在殿下这?”

    “殿下叫你来的吗?”

    “您觉得呢?”云筱被人摆了一道,气的不行,连什么礼节都不顾,直接坐到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噜咕噜大口喝下去。

    太子妃赶忙穿好衣服坐到她身边,“殿下让本宫在这等他。”

    “是啊!你这不是等到小人了吗?”云筱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指着她鼻子骂,“娘娘总不会这般愚蠢,夜晚,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您是太子妃,而我是东宫的教书先生,任谁来看这都不是一件兴事!”

    “殿下他为何……”

    “为何?”云筱猛地站起身,骂人的话在嘴边咽了又咽,来回在屋中踱步,“为何?那日他的话你都听到了,那你如此信他又是为何,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何,您……”

    “啪——”一声脆响,窗户从外被大力撞开,

    一人身着黑衣,手拿利器闯了进来。

    太子妃立即起身,云筱慌得躲到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