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筱并不想和太子正面撞见,偷摸的从假山后绕过去。
脑袋一抬,嘴角就抽了下,
“教书先生要去何处?”大太监摆弄着拂尘,调笑的看着猫着腰的云筱。
云筱尴尬一笑,咳嗽两下,“公公怎在这?”
“来给殿下送好消息,先生也可跟着来听听,毕竟陛下很是器重先生,老身也是看好先生,几次提携先生呢。”
“谢陛下宽慰,也谢大公公提拔!”
“倒不要如此客气。”大太监向前带路去,“这些还是要看先生造化,只希望等以后发达莫要忘了老身。”
“自不会忘。”云筱恭敬。
“席将军走了?”
“是,失地收复为大事,席将军急着回去交差。”
“席将军也可谓英勇也,你们为朋友,一文一武,倒也适合。”
“谢公公。”
“先生太过客气了。”
假山而过,太子扭头寻着大太监的身影,在看到云筱跟着出来时,本是兴奋的脸瞬间垮下来,愤愤走过去,抬脚就要往云筱身上踢
。
两人避之不及,云筱只来及后退两步,一脚就挨在了大腿上,踹的她一趔趄。
太子还嫌不够解气,抬脚还想再来上一次,若不是大太监拦着,这第二脚能给踢出人命来。
云筱吓的忙下跪,拽着大太监衣摆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人未想叨扰殿下心情,小人本想是从假山后绕过去,是被大公公发现不得已才出现在殿下面前,殿下饶命,大公公给小人做主啊!”
太子破口大骂,“信口雌黄!信口雌黄!本宫厌你,每次你出现准没好事,本宫今日迎了喜事,不想见到你,你快些离开!”
云筱拔腿要跑,后走时绊到了腿,一下栽倒下去,屁股砸在地上,被石子硌的疼,再加之刚刚那一脚,站起来都有些困难,“殿下,小人马上走,小人马上离开,绝不会扰了殿下之兴。”
“快些滚啊!”说着,力气也加大,大太监拦不住他,夹在两人中间为难,“快来人拦住太子!”
众人纷纷迎上去,将太子拉至后退。
大太监拍拍身上的灰,起身去扶起云筱,云筱胆怯的抓着大太监衣袖,
大太监只得护住她,“殿下今日的确是有了好事,好事当然不宜如此动怒,还望殿下平复好心情。”
太子甩开身后下人,“公公,本宫对父皇交代事必定会费尽心思,将其做到盛大辉煌。”
“那便好,陛下放心,老身也算是交代的让人心安,不过……”大太监将身后云筱拽出,“宴会繁忙,程序繁琐,陛下怕殿下忙不过来,又格外器重先生,这次宴会便让先生助您完成。”
太子眼神阴恻恻的扫过云筱,“是,谢父皇所安排。”
云筱感觉头都要大了,皇上这一做法无异于把她推进火坑,烧成了灰烬。
于是第二日她便只能早早起来,去寻太子有何需要忙碌。
太子随意指使,让她去角落里陪着女工一起编花。
云筱:“……”
这种细致活太费眼睛,做了没两朵,她就趁着无人跑了。
从假山后穿过去,同样的地方,甚至是泥土陷进去的脚印都还完全相同,她再次碰到了大太监。
云筱:“……”
大太监:“……”
云筱:“大公公,您是来这乘凉吗?”
大太监:“不是,陛下唤你。”
闲功夫偷不成,云筱还被拉进了宫。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上传太监领云筱入座,“先生近日可是安好,朕听闻先生回东宫后,竟还受了伤!”
“谢陛下关怀,此等小伤而,不值得陛下忧心!”
“哈哈……先生可是有心了!”皇上靠在龙椅上,姿态悠闲,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打探。
云筱并不知他寻自己而来到底是为哪种理由,只能硬着头皮扯些闲话而不让场面看起来这般无措,完全受他人掌控,“陛下,小人刚才去殿下那帮忙,却发现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殿下一人便将宴会场面布置的盛大宏伟,当是国家未来之人!”
“先生可真是会夸赞。”皇上应承她,面上依旧是一副欣喜色,可下一句脱口的却让人得不出好坏,“朕的小儿朕还不了解。”
云筱摸不准他到底是为何意,只能点头微笑着夸赞,“是啊!殿下人中龙凤,一表人才,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继承了陛下优良性。”
皇上端起茶慢慢饮下一口,“寒暄这一番真是哄得朕高兴!”
“小人只是从实话而来。”云筱笑着回应。
“先生可知朕今日寻你来有何事?”
云筱喉头一紧,“小人不知,不过陛下肯唤小人来,无论是因着何事都已是对小人的赏赐。”
“先生果真是读书之人,话语间有分寸的紧呐!”
“谢陛下夸赞。”
奉承来回,总体而看竟也和谐,但云筱蓦地就是感到如坐针毡,在帝王的威严下,她总觉得头顶被一个大掌压着,只得低着头,盯着地上为躲雨而搬家的蚂蚁,大雨倾盆时,也只能无故被浇淋而无法寻到避所。
皇上招呼早早就在一旁备好的太监去到云筱面前,将手中用黄色丝布盖着的东西掀开,一排金元宝整齐的码着,
“这……”云筱面露惊恐,忙要跪地,“陛下,可是小人做错了什么?”
“怎会?”皇上笑意盈盈,“先生的话朕听了高兴还来不及,自是要有赏的,这些金元宝先生就收着吧。”
“陛下,小人不能收。”云筱强力拒绝,“如若收了这钱,小人这清白名声就毁了,读书人这一生最是在乎的就是这尊严,虽是陛下所赏,但小人清白一生,靠自身才华为生,不想入了宫,被曾经好友传出去入宫收银子做不正当买卖,也违了初心。”
今日这局不是死局也是场鸿门宴,这话说的不妥,甚至是有所冲撞,但在现下是唯一能拒绝同流合污的法子,金元宝总不会因着几句好听的话,无缘无故的滚到自己口袋里,皇上有的是办法把她给悄无声息的整死,如今留着她也是因为她还有剩余价值,可这价值到最后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还是握在别人手中,云筱正尽全力改变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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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图的走向。
“啪啪!”
云筱抬头,是皇上在为她鼓掌,“先生当真是文人风骨,高洁之气,朕很是敬佩,不过……”
皇上转动手里的瓷杯,眼神玩味,“…在朕这里还是难以行通啊!”
“陛下,小人……”
“唤人来!”皇上阻了她的话,“朕就不同你兜圈子了。”
云筱愣神之际,一蒙粉面丝纱的女子被两名婢女扶着上来,女子身着桃花饰衣,长尾裙摆拖在尾后,如传闻中有着鱼尾的美人鱼,头戴桃花状粉簪,各种粉色饰品戴于头上,虽被遮住一半面貌,但仅仅是露出的那双程亮眼眸已让人心中惊艳,只是女子好似看不清路般,瞳孔直直盯着前方无法聚焦。
突然,一阵风拂过,额前碎发被吹开,发丝遮盖下,好似能看到额头有一道长长的丑陋的伤疤,云筱感到莫名熟悉,一股强烈的不适反上喉口,女子美颜,但毫无人气,像是修复好的毫无生机的木偶,她尽量表现出一副见着美人的痴迷样,问道,"陛下,这位美娘娘是……"
"这位先生当是认识的?"皇上招呼着下人把女子带到云筱身边,摁着她的肩膀跪坐,给女子斟好茶后便后退至女子身后。
云筱感到难言的诡异,不只是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子,还是服侍她的这两名奴婢,都是如此的安静,呆滞,女子坐下后也只是盯着面前的茶杯,更准确而言是盯着茶杯里的水,眼睛一眨不眨。
而两名奴婢在做完皇上安排的一切后,退到女子身后目光直愣着,出神的看向某一点,连动作都一模一样。
木偶背后的操纵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傀儡们便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僵硬平静下。
一种无言的恐惧感席卷全身,云筱往一旁靠了靠,咽了咽口水才重新鼓起勇气,"陛下,娘娘如此贵体怎能同小人粗俗之体坐在一起,这有辱斯文,有背常理。"
"朕又不介意。"皇上看着她的反应,不在乎道,"若是先生喜欢,朕赏你了也可!"
云筱用力磕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皇上正色道,"朕说是实话,美人世间皆有,同先生分享,是本宫自愿之事,先生大不必如此。"
"陛下说笑,小人自是不敢同陛下享一美人,天下美人当都属陛下,同旁人自无关系。"
"哈哈…那朕再问先生最后一遍,这美人先生当真不要也?"
云筱还是那一句,"小人不敢。"
皇上哄堂大笑,"哈哈哈……先生可真是决绝无情之人,不要就不要吧,这美人朕就自己留着做个囊中之物也是不错的紧呐!"
云筱倒是笑不出来,因为她总觉得皇上话中有着陷阱,就等着她往里面一蹦,噗嗤声落进深不见底的洞里,爬也爬不上来,"谢陛下应允。"
"先别急着谢,快,你们快给先生看看这美人样貌!"
云筱不悦蹙眉,只见两奴婢粗鲁拽开女子脸上的面纱,疼的女子无暇的面庞上出现一丝破碎。
粉色面纱落下,那张脸也彻底露出来。
云筱浑身发抖。
"先生,反悔可不得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