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战前
    “嫣嫣!你怎么来了!”

    华千暮见到止烟如同一只蝴蝶飞过去抱住了她。

    “我就想着过来看看。”止烟笑着轻抚着她的后背。

    “你的盔甲硬得很,会硌疼她。”晏修在一旁提醒道。

    “哦对。”华千暮连忙松开止烟,拉住她的手道:“走,我带你去看我练兵。”

    “军事重地,旁人不得擅入!”

    板直雄厚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响起,止烟转头,男人国字脸,一字眉,周身凛然正气。

    华千暮开口道:“啸哥,嫣嫣是王妃是自己人,不是旁人。”

    “军中除将士探亲,其余时间亲属不得入军营。”他看向晏修问道:“是这样吗?王爷。”

    “不错。”

    薛啸对止烟恭敬行礼道:“末将斗胆,请王妃回府。”

    晏修负手立在一旁,丝毫没有为止烟解围的意思,华千暮正要理论,便被叶舒武拉住,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我若不回呢?”止烟扬眉挑衅。

    “那末将只能无礼了。”薛啸依旧是那副恭敬且油盐不进的模样。

    “来时王爷也将大致的局势告诉我,我且问你,在你看来,北狄此次会先攻打何处?”

    薛啸不知她为何这样问,还是回答道:“自然是嘉谷关。”

    “错!不是嘉谷关!”止烟摇头道:“薛将军,可否愿意和我打个赌?”

    “什么赌?”

    “就赌北狄真正想攻打的是哪里,如何?我若赢了,从此之后军营里我畅通无阻,我若输了,便再也不踏进军营一步。”

    薛啸皱眉问道:“王妃以为北狄真正想攻打的是何处?”

    “柚州。”

    薛啸大笑一声,只觉得止烟天真,“王妃确定吗?北狄就算是脑子抽了,也不可能攻打柚州。”

    对北狄而言,柚州是最鸡肋的城池,这里不富庶,也不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因为是边境,为了城池的安危,依然有重兵把守,花大力气把它打下来,想要继续进攻,只能走西南线,打嘉宁关,嘉宁关是所有关隘中最易守难攻之地,估计还没打下来,王军就已经两面包抄,把他们全部歼灭了。

    “去主帐,慢慢说。”

    晏修发话,旁人自然不敢有异议,跟着他前往主帐。

    “嫣嫣,你别生气,啸哥就是太正直太规矩了,他没有坏心的,在战场上,他永远是第一个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华千暮低声解释道。

    止烟摇头道:“我没生他的气。”

    相反的,作为主帅,她知道像薛啸这种人在战场上的含金量有多高。

    众人在主帐中坐下后,晏修对止烟道:“说说,你为何会认为北狄会攻柚州?”

    “若只是北狄,他们定然不会攻柚州,但是,诸位,这次北狄为何出兵,是谁给他这么大的支持让他出兵?

    之前王爷把他们打回老家,他们定是元气大损吧?”

    “嫣嫣你是说,匈奴?”

    止烟打了个响指:“匈奴最爱干的,就是拿周边的小国或部落当傀儡,先给一点甜头,把你哄开心再激发你对敌人的恨,而后出钱助你出兵。

    你若胜,打来的城池便和他分,若是败,不等敌军出手,他们就会先动手除掉。”

    她前世和匈奴打了十来年的仗,他们什么尿性她太清楚不过,虽然已经过了两百年,匈奴的大汗和将军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两个,但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狗改不了吃屎,是不是利用傀儡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嫣嫣你怎的对匈奴的行事作风如此清楚?咱们从未和匈奴交过手,对他们还不甚了解呢。”华千暮道。

    晏修亦饶有趣味的看着她,想知道她的答案。

    匈奴自梁朝之后国力大减,被其挟制的各小国部落都逐渐雄起,其中属北狄之最,故而他们从未和匈奴开战过,对它知之甚少。

    止烟能知道这么多,属实是让人意外的。

    “梦到的,那个老头说的。”止烟撒谎越来越得心应手。

    晏修在心中笑哼了一声,小骗子。

    “那就是说,北狄此次出征,是匈奴在后面主导?”傅启问。

    止烟点头:“不错,北狄主帅的性格以及作战方式特点晏修都同我说过,我推断,他会兵分三路,嘉谷、嘉宁、嘉枢各一路,但嘉谷和嘉枢不过是个幌子。

    北狄此次出兵的目的,是要夺下三城十四州,再以此为跳板,伙同匈奴进攻中原。我们不能给他们开任何一个口子,一旦开了,后果不堪设想,你们来看。”

    她起身拿起沙盘旁的指挥棒,在这三关处分别点了点。

    “这三关皆有重兵把守,且易守难攻,想要找到口子,很难,但是……”

    她眼风扫过围在沙盘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柚州的红标上,“他们出其不意攻打柚州,我们定会以为是调虎离山之计,不去理会,可他们把主力放在柚州,柚州被攻下是迟早的事。

    一旦柚州被攻下,北狄主力军兵临嘉宁关,试问,你们知道这个消息,会着急吗?”

    几人互相看了看,默契点头。

    “你们下意识会怎么做?”止烟问。

    谢衡:“兵分两路,一半留守一半前去救援。”

    止烟反问:“那你凭什么觉得,你留下来的这一半兵马能胜过北狄?”

    一语惊醒梦中人。

    “几位都与北狄交过手,知道他们有几斤几两,下意识的,会以为北狄的主力军既然在嘉宁关,那么另外两路军队便只是幌子,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其实不管哪一路都是主力军呢?

    晏修和我说过,北狄的主帅是个很擅长玩弄人心的人,他是在利用知己知彼给你们下套。

    因为太过熟悉,你们下意识认为他会攻打嘉谷,之后发现中计了,想要补救,却不想,你们早已陷入敌人彀中。”

    止烟神色凝重,思路清晰,分析得井井有条,她的一举一动,像极了大战前分析局势,调兵遣将的主帅,有着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决心。

    薛啸的神色变了变,之前对止烟恭敬,只是因为她是王妃,可现在,他佩服,她所展现的军事能力很高,是他现在还达不到的地步。

    她所分析的一切,都是不凭空、异想天开的纸上谈兵,她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是末将有眼无珠,刚才唐突了王妃,请王妃责罚。”

    止烟拦住他行礼,“你没有唐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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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得很对,那么现在,我可以自由进入军营了吗?”

    “末将惭愧。”

    “别惭愧,你不应该惭愧,你应该跟着王爷,砍下敌军主帅的人头!”

    “是!末将得令!”

    谢衡垂眸看着沙盘,把止烟刚才说的自己复盘了一遍后问道:“既然已经知道北狄的路数,咱们要怎么应付?”

    几人看向止烟,止烟却看向晏修,“他是主帅,听他的。”

    晏修站起来,开始发号施令。

    “谢衡。”

    “末将在!”

    “你和月鸿霖带着右营一二三队去嘉枢关助罗将军一臂之力,死守嘉枢关,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后腿一步!”

    “末将得令!”

    “傅启、叶舒武。”

    “末将在!”

    “你二人带着右营四五六队去嘉谷关助范将军,同上,必须死守直至本王下令撤退!”

    “末将得令!”

    “薛啸和千暮随本王前往柚州,不得让北狄踏进柚州,哪怕半步!”

    “末将得令!”

    晏修看向止烟,后者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让粮草出一点问题。”

    他颔首,让众人各自继续去练兵。

    没人阻拦,华千暮高高兴兴的拉着止烟去看她练兵。

    “嫣嫣,怎么样?”

    止烟满意点头,到底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无论是血性、默契和经验都是有的,更何况,战神带出来的兵,自然是没有弱的。

    “我有个东西要给你。”止烟从宽袖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华千暮,“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带着这个我放心些。”

    华千暮打开,惊喜道:“护心镜?”

    “对,这是金刚石,我的嫁妆中有一块,我便让茉莉拿去找人给你做了一块,这金刚石坚硬无比,是护心镜的最佳选择,就是重了些。”

    “嫣嫣,这个太贵重了,金刚石很贵的。”

    “再贵能有你的命贵吗?你好好带着,我等你凯旋。”

    华千暮鼻子一酸,又一个熊抱抱住止烟,“嫣嫣你真好。”

    “活着回来,这是命令。”

    “好,一定!”

    是夜,止烟在军营里歇下,但主帐仍灯火通明。

    华千暮叹了一口气问:“王爷,我们真的不能把嫣嫣带上吗?”

    晏修还未回答,谢衡已经先说:“胡闹!你当我们是出去玩呢?我们是要去打仗,是要死人的,再说了,军中条件艰苦,你忍心让王妃跟着你吃苦吗?”

    华千暮抿了抿嘴,这些她当然知道,只是觉得把嫣嫣一个人留下来好可怜。

    “要不,你留下陪王妃?”叶舒武有私心。

    “可以吗?”华千暮睁大眼睛看向晏修。

    晏修:“做梦!”

    叶舒武、华千暮:“……”

    “本王知道你们心中所想,但,你们是想让止嫣听到我们凯旋的消息,还是让三城十四州的百姓过上生灵涂炭的日子?

    大战在即,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如何调解情绪,不用本王教吧?”

    五人正色:“末将定不负王爷和百姓期望,乱则战,战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