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言心莹又牵马回到城西槐树林。
想着昨夜在此处发生过的事,她迷茫不已。
言公彦的话她不爱听,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有理。当年的事,傅徽之究竟知不知道?看他还答应与她在槐树林相见,大概是不知。否则,应当不会来。
如今傅徽之已经怀疑言公彦是她叫去的,他束手就擒大抵也是对她失望了罢。若再被他知道当年傅家全族也是言公彦带人收捕的,她与傅徽之大概是真没有可能了。更何况,傅家获罪,言公彦究竟参与了多少她也不知。
言心莹不甘心,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凭什么不能与爱人相伴?
她又想起当年的两难之选竟是言公彦有意为之,愤恨不已。
当年得知傅家出事后,她时常后悔,不该在那时弃傅徽之而去。或许也是去看过她阿姐言心若后知道言心若的病虽重,但还有数月之缓,她才敢这么想。可当时不去便不知言心若的病究竟如何。
她亲自去看过傅徽之,他家人说他是心病。言心莹知道是因为他二哥之死对他打击太大,总想着他家人都在,总能宽慰他的。而听言公彦和言照玉说,言心若已病重垂危,琅琊又远,她是真害怕见不到言心若最后一面。
一边是她阿姐,一边是傅徽之,她能怎么选?
她本来以为天意如此,教她与傅徽之分离。谁知竟是人为!竟是言公彦逼她在傅徽之与言心若之间做了选择。她太相信言公彦,太相信家人,没想过他们是在故意支走她。她又何曾想过傅家会出事。
言心若已病数月,但凡言公彦早些透露,她早早地去看,再回京城寻太医求教;或是晚几日。她与傅徽之一同走了,言公彦为防她逃走,定会说言心若病重的事,到时她仍然会与傅徽之一起逃,再想办法去见言心若,了解她的病情,天下良医岂止太医?她不信这九州没有能治好言心若的。
可惜没有但凡。
言公彦专择傅家出事前一日说言心若病重的事,她实在受不了。否则,她何至于与傅徽之分离,何至于在外漂泊六年,终心灰意冷,应下与庞家的婚事。
胡思乱想间,忽又听见轻咳声传来,她赶紧向后退。
不多时,果然看见傅徽之慢慢走过来。意识到傅徽之大概是要找她,言心莹小心退后,躲得更远了。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忽然踏雪声止了,她微偏了偏头去看。
一直走到快出林,傅徽之才站住,远远看了一眼。大概是确认没有人后,又往回走。
言心莹心想,还好来时将马系得远了些,恰好雪也停了,林间足印杂乱,否则定要被他察觉。
她忍不住再看傅徽之几眼,随着他走远,又慢慢向他靠近。
忽然,她看见傅徽之弯腰捡起了什么,便下意识去摸腰间。银香囊果真不见了。大概是昨夜打斗中被剑削掉了系绳。
她不禁握拳,傅徽之会不会毁了它,她没有把握。
这种银香囊听说只有皇室有。傅徽之当年重金请了曾为皇室打银香囊的匠人,打了一枚送与她。这么多年她一直带着。她很怕傅徽之觉得银香囊是她故意扔下的。
她紧张地偷看,傅徽之却忽然回头,她被吓得缩回去。
过了数息,她再次探头去看时,见傅徽之正往衣襟中塞什么,心下微微触动。
她看着傅徽之离开,直至看不见他的身影,又等了片刻,才踏出去。
地上自然没有东西了。
以她对傅徽之的了解,他是真觉得银香囊是她故意扔下的。否则他会觉得她还会来找,不会就这么将银香囊带走。
须臾,一声微弱的碎雪声,她本能地侧身,立见长剑横胸,只差两寸便能划破她的衣襟。
不等出剑人再有动作,她立时向后仰去,果然下一刻便见那剑自她面上约六七寸处扫过。手触地的那刻,她借力翻转身子,踢出右腿反击。
那人似乎早料到她这一招,这一腿只踢到剑鞘上。
一声轻笑,长剑入鞘。
言心莹终于看清人了,她起身站定,喜道:“师傅!”说着就要上前抱她。
她出京寻傅徽之的第一年便遇到南宫雪,她缠着南宫雪要拜师,恰巧南宫雪游侠四方,她便跟着边学武边寻傅徽之。
南宫雪忽然又拔剑。
言心莹大惊,她与南宫雪距离已经很近,只能后退,但一直后退势必很被动。于是她先退两步,待剑弧半过,她一个旋身,转到了剑起处,不防肚腹一痛,被剑鞘击中。
她龇牙咧嘴地捂着肚腹:“师傅,太狠了罢……”
南宫雪淡声道:“这是我新想的制敌之法,你夫君轻易破解,你还是差些。”
“夫君?”
“昨夜那男子不是你寻了六年的夫君?”
“早说了没有成婚。”
“他好像对你有误会。”
“有,但有些不是误会。言家确实对不住傅家。昨夜还要多谢师傅出手。”
“我恰巧路过,听了一会儿,料与你争执的便是你爹,知你为难,便出手相助。你之后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没脸见他,但我想帮他。”言心莹忽然想到什么,“师傅,你能不能?”
南宫雪打断她:“不能。我行侠于九州,从不困于一人一事。此次只是恰巧路过京城。免谈。”
话还没说完便被猜到了心中所想,又拒绝得这么干脆,言心莹微微努了下嘴。
如此神情逃不过南宫雪的眼睛,她道:“如果他往城西走去褒城我倒是能护他一段路。”
言心莹眼睛亮起来。
“不过。”南宫雪倚树抱臂,“你得先告诉我,你们之间的事。”
…………
次日卯时。
风雪虽停,道上积雪仍厚。
傅徽之自客舍牵马出,转向西行。他知道不久邻近州县都会戒严,必须尽快上路。
他一路驰马,却在过一条小道时,慢慢收紧了缰绳。
两侧树林寂寂。
他下马,在马耳侧说了些什么,而后轻拍马臀,马便独自向前跑了。
他跟在马后慢慢地走,倏尔,弓弦响,他立刻伏倒在雪地里,于地上翻滚避箭。直滚出数丈。
须臾箭止,数十人自林中杀出。人人衣白蒙面,只有一人衣紫,在最后方站着。
傅徽之知道这些人与前夜言公彦带的人不同,这些人是来要他的命的。而且直觉告诉他,他们当中,那个一直不动的紫衣人才是最危险的。衣紫与众人太过格格不入,想看不到都难。
很快由不得他分神,白衣人一齐压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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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招要他命。他挡剑、夺剑、以剑鞘击人、摔人,转眼将白衣人尽皆放倒。
可他近日染风寒,四肢少力,放倒数十个人,已是极限。眼下虽极力克制,仍然止不住手颤,几乎要握不住剑了。
他的直觉没错。紫衣人一步步靠近,手随意挽两个剑花,看似随意,速度却极快。不须细想,此人必是个高手。
紫衣人看了眼满地挣扎呻吟的人,笑了笑:“生死边缘,不弃准则,自取其祸。”他横剑当胸,左手轻抚长剑,“竟有人不惜重金请我来杀你,真是将我剑用作牛刀。”
紫衣人再抬眼时便变了神色,左手抽出腰间剑鞘朝傅徽之面上掷去。
傅徽之侧身避过,下一刻,长剑便到眼前。他暗暗心惊——好快的剑!
他立刻举剑格上,瞬间手臂发麻。细看一眼,紫衣人的剑似乎比寻常的剑要宽厚些,大抵也会重些。若剑重便很难做到剑快,难道剑的宽厚是假象?或是此人气力过人?
紫衣人见一击不中,转刺为劈。
傅徽之抬剑去挡,竟至连人带剑被砸进雪地。他不禁想,若不是雪尚厚,恐怕背撞地这一下不是这么好受的。
看来紫衣人的剑重不假,同时他也气力过人,举重剑如寻常剑。否则,出剑快不了。
这一下让傅徽之完全处于劣势,被迫与人校力。他本在病中,校力如何是此人对手,何况紫衣人还借身重压下。他咬牙苦苦支撑,却还是阻止不了自己的剑离自己的喉咙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声马嘶。下一刻,紫衣人闷哼一声,松了一瞬的劲。
只一瞬便已足够。傅徽之立时抬脚踹他小腹,借力滑出一丈再跃起。
紫衣人已和一黑衣女子缠斗起来。
想起前夜的事,傅徽之觉得此人大概是南宫雪,虽然此次她不用黑巾而是以帷帽遮面。又瞥见地上的剑鞘,便明白方才紫衣人大概是被黑衣女子的剑鞘击中背脊,才松了一瞬的劲。
他迅速上前助战。没过几招,紫衣人便落了下风。
前夜傅徽之便知南宫雪武艺出众,观此人剑法,若她不是南宫雪,也十有八九与南宫雪同出一门。但若她就是南宫雪,他能感觉出她今日的状态似乎也不是特别好,否则恐怕不须他出手,五招内她便能拿下这紫衣人。
最后黑衣女子逼得紫衣人弃剑的瞬间,傅徽之也已将剑横他颈上。
紫衣人不服道:“两个打一个,算什么?”
黑衣女子道:“我没来之前,你看不到他病着么?你又算什么?”
傅徽之不在意,只问:“谁雇你来的?”
紫衣人道:“我不知。”
黑衣女子抬剑拍了拍紫衣人的手腕,道:“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先废你一只手再说。”
紫衣人急道:“我当真不知!来寻我的人也如他们一般。”他微微偏头看了眼地上那些白衣人,意有所指,“只不过当时是黑夜,那人以黑巾蒙面,不说是谁要雇人,只带了黄金来。我与这些人也是在城外会合的。”
傅徽之对那些白衣人没有下重手,在他们与紫衣人交手时,已逃了大半,眼下只余四五人。
黑衣女子立刻剑指一正在爬起的白衣人,喝道:“那你说!”
不防听见身后傅徽之的声音砸来:“别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