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吹声与哭泣声渐远。
看着傅府送葬者走远,傅府周围有逡巡者数人说起话来。
一人问:“他们去送葬,咱们跟着么?”
一人答:“送葬跟什么跟?多不吉利。他们送完葬还能不回来?”
第三人道:“听说本来昨夜便要动手了,不知为何改成今夜了。像是特意要等他们送完葬一样。”
第二人继续答:“这还看不出来?你忘了咱们京兆尹夫人是何人啊?是燕国公之女啊!这燕国公与赵国公又走得极近。我看多半是夫人说了什么。”
第一人道:“那不糟了,万一夫人求的是放了傅家,那傅家极有可能借着送葬逃出城啊。不行,快跟上。”
第二人道:“回来!若京兆尹真想放人,凭我们几个能拦住么?”
第一人又问:“也是啊。但最后人逃了怪我等办事不力又该如何是好?”
第三人道:“咱府尹向来公私分明,不是这样的人。”
城外东郊,朔风呼啸。
棺木已下葬。众人最后祭奠一番,便要散去。
只有傅徽之仍沉默地跪着。被劝,他只道:“爹,大哥,你们回罢。”
傅卫叹道:“罢了,让云卿陪陪子卿也好。”
傅知退却道:“云卿昏迷了这么久,城外寒风凛冽,他如何受得住?”
秋芙抢道:“公子,奴婢愿留下陪着三公子。”
傅知退看她一眼:“也罢,若云卿撑不住,立刻将他带回来。回府后我教人送两匹马过来。”
“公子放心。”
众人散后,秋芙便陪着傅徽之跪。
傅徽之不再流泪,也不发一言。
秋芙好想抱抱他,可惜她不是言心莹。
前日她追出去问甄启玄,正巧看见言心莹入府。可只那一回,昨日、今日皆不见言心莹来。
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忍不住埋怨。本来见傅徽之那么喜欢言心莹,她也认命了,觉得他们确实相配。可在傅徽之最需要安慰的时候,言心莹却不来。她不禁想言心莹是否是良人了。可惜她如今只是一个奴婢,连出口安慰都没有资格。
忽然,秋芙想起自己是在傅时文坟前跪着,可心却不诚,不由愧疚。心中默念“罪过,罪过”,不敢再胡思乱想。
寒风刺骨,她不禁将手缩进袖中。
不知过了多久,府中防阁送了两匹马来。
秋芙冻得有些麻木了,不由偏头看看傅徽之。
傅徽之的手都冻得发红了,都没有往袖中躲,像在折磨自己。或许身体上受折磨,心里便能好受些罢。
自觉说什么傅徽之都不会听,秋芙只是无声叹息。
跪到天色微变,秋芙抬头去看,已日薄西山。她忙提醒道:“公子,城门要关了。”
沉默半晌,傅徽之开口:“你回去罢。”
秋芙知道他这是今夜都要跪在此处的意思。她自然不能一个人回去,也不多言,继续跪着。她不至于熬不过他这个在榻上昏迷了多日的人。
傅知退还在等他们回来。
傅卫上前劝道:“别等了。”
傅知退道:“爹,眼看城门就要关了,云卿他们再不回来,就要宿在城外了。”
“云卿昏迷七日,醒来便要送走子卿,难免愧疚。便让他多陪陪子卿,心里也好受些。”
“怕他身子撑不住啊。”
“秋芙还在呢。”傅卫忽然问,“你今日回公主府么?”
傅知退摇摇头:“与公主说过了,近几日不回去。云卿如此,我不放心。”
傅卫转身:“回屋罢,那孩子倔,今日大抵不会回了。”
傅知退直等到坊门关了才死心。他叹了一声,转身要回屋,正遇欲离府的邱平。
邱平看了眼府外,问:“云卿还没回来?”
“没有。”
“这孩子当真是倔。”邱平拍拍傅知退的肩,“老夫走了,你这几日也多陪陪你爹,勿教他悲痛太过。”
傅知退向人一礼:“叔祖父放心,这几日我都会在府中。”
看着邱平远走,傅知退转身回屋。在屋中看了会儿书卷,忽听得屋外喧哗。
他出去看时,只见府门大开,门人颈上被架了刀,数百人一手持刀一手举火把鱼贯而入。
府中防阁也个个抄刀近前。傅知退几步上前喝道:“你们是谁的属下?竟敢硬闯国公府?”
一人在重重灯火间走上前。
傅知退认得他:“京兆尹。”
言公彦唤道:“驸马。”
傅卫拄杖上前:“京兆尹来我傅府,有何贵干?”
言公彦双手捧起圣旨:“传圣上旨。”
傅卫便下跪听旨。傅知退跟着跪下,傅府众人便一同跪了。
言公彦高声道:“赵国公傅翊欲行反事,现押下全府老幼,听候发落。若有违者,杀无赦。”
傅知退闻言怒道:“此是诬陷!人证物证何在?”
言公彦冷冷道:“审判时驸马自会见到。”
“没有证据,便要捉我等,何以服人?”
“放肆!圣上圣旨在此,你要抗旨?”
傅卫连忙伸手扯了下傅知退:“相信圣上会还我等清白。”他再拜道,“傅翊接旨。”
言公彦便下令:“尽皆押下!”
府中良贱百余口,上至傅卫七十九岁的伯父,下至傅时文尚在襁褓中的一子,皆不得免。
言公彦最后道:“点人。”
京兆少尹点了数回,最后禀道:“除了公主与其子女,还少傅修与一奴婢秋芙。”
言公彦方才就在众人间寻傅徽之,久未寻到,没想到是真不在。他责道:“不是命你遣人监视傅家?如何少了人?”
京兆少尹便往下追责:“是谁负责监视?”
几名白直上前,诉说今日傅家人只一同出城送葬了,回来后并无人出府。
京兆少尹道:“那便是还在城外了?”
言公彦便走到傅卫面前,问:“赵国公,贵公子是在城外么?在城外何处?”
傅卫偏过头,不答他。
言公彦笑一声,也不恼,又问傅知退:“驸马,你说呢?”
傅知退怒目而视,亦不语。
言公彦道:“那大抵是在傅鸿坟前罢?”
少尹问:“眼下城门已关了,是否具录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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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门下,请城门郎、见直监门将军与郎将覆奏圣上,敕开城门。”
言公彦道:“事关重大,即刻上奏。赵国公三子傅修与一奴婢不知所踪,未能收捕,或在城外。是否夜开城门追捕,请圣上定夺。”
府外聚了不少围观者。时下各城门、坊门已关,聚集过来的都是坊内人。坊内虽也有平民,但多的是国公府和公主府的人。
京兆府白直不敢得罪,只伸手拦着并道:“闲人退避!”
邱瑞在外看了个大概,匆匆回燕国公府。燕国公府与赵国公府仅一街之隔。
邱瑞入见邱平:“爹,傅府被围了。看样子足有数百人,这是要将全府人都拿下啊。”
邱平立时坐不住了:“快扶我去看看。”
他们出府门后,正好见到言公彦要出坊门。邱平忙唤道:“京兆尹。”
傅卫虽是赵国公,却是待罪之人。邱平不同,既是国公,又是他外舅,言公彦不得不恭敬一礼:“外舅。”
邱平上前,平缓呼吸,道:“不敢当。京兆尹好大的官威,国公之家说收捕就收捕。不知何时到我燕国公府啊?”
言公彦讪笑道:“国公说笑了,若无圣上敕令,下官怎敢无礼。”
邱平道:“怎么在朝堂从未听圣上说起?”
“此事绝密,下官也只是依令行事。”
“阿淑知道此事么?”
“下官向来不将公务同家人说。”
邱平哼一声:“京兆尹慢走,老夫腿脚不便,不送了。”说罢转身便走,再不施舍一个眼色。
言公彦忽然唤一声:“外舅。”
邱平停步。
言公彦道:“傅翊所涉不是小罪,是谋反大罪。圣上既下敕令,便是铁证如山。望外舅不要在朝堂有回护之言,更不能在朝堂外有回护之举!否则恐牵连整个燕国公府。”
邱平头也不回:“我看你是怕牵连了你言家。这些还不须你来教。纵我真做出什么,也不会牵连到阿淑,牵连到你言府。”说罢迈进府门。
邱瑞也跟着他进门后,邱平忙令门人合上府门,而后牵着邱瑞往里走:“眼下云卿那孩子应当还在城外。若他们要请命夜开城门,你我救不了。但我料圣上不会允。毕竟如若真是谋反之事,圣上定怀疑还有同党,必有忌惮。夜开城门,太过冒险。”
邱瑞道:“那明日城门一开,我便去寻云卿。”
邱平点点头:“时文葬在东郊,京兆府在光德坊,距东城门还远。可我崇仁坊距春明门近啊。明日城门一开,你即刻纵马去寻云卿,一定要赶在京兆府的人前面找到他。还有,那孩子倔,定不能让他回城。若老夫在朝堂救不得傅家,他父兄的冤屈只要靠他了。”
邱瑞道:“爹放心。”
若是夜开城门,定会开既近宫门又近光德坊的春明门。此去春明门,若不刻意绕远,定会从崇仁坊南门外街道过去。邱瑞便命人出府在南坊墙内听外面街道的动静。
等了很久,不见人来报,邱瑞便合眼睡了。但睡不踏实,不久便醒。如此数回,再看漏刻时,距开城门只有一个时辰了。邱瑞索性不睡了,也出府门去听动静。又教人早早牵好马,只等坊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