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农夫与蛇
    他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四周安静下来后,游溪又睡熟过去了,蛇尾依然缠在自己脚踝上,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他皱着眉,想将人叫醒。

    睡梦中的人如有所感,发出一声轻声呢喃,这声音又软又轻,也听不出说了什么,却像是羽毛落在荆饮月心上,叫他平白生出几分不忍来。

    他注意到游溪眼底的青黑,猜到她昨天应该是为了找到那道法诀,熬了一整夜,今天才会这么困。

    有点烦躁。

    干脆把眼睛一闭,心法运转。

    就当是练功了。

    年少时为了锻炼意志力,他也曾在瀑布底下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这对他而言根本不难。

    只是蛇尾的触感跟强烈冲刷而下的瀑布截然不同,冰凉柔滑,又有点痒,心底没来由的烦躁不安。

    这种感觉反而更加难以忍受。

    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条不安分的尾巴,默念几遍功法后,渐渐入定。

    林间彻底安静下来。

    两个时辰后。

    游溪吃了果王,又饱足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只觉得精神饱满,懒腰伸到一半,发现荆饮月正盯着她,动作一顿。

    她缓缓放下手,“荆、荆师兄……”

    不好,她竟然在林子里睡着了!

    以她敏锐的嗅觉,进林子后很快就找到果王,饱餐一顿,然后她实在是太困了,靠着树,想着就眯一小下,没想到眼一闭,彻底睡着了。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蛇尾缠了对方整整两个时辰,害得他一步也挪不动,将近醒来时,蛇尾就自动变了回来,她自己毫无所觉。

    “我睡了多久?”

    “你说呢?”荆饮月冷冷问。

    游溪看了一眼林间渐落的夕阳,知道这一觉肯定睡了很久,连忙道歉,“对不起。”

    荆师兄的脸色没有半点缓和的意思。

    游溪忍不住问,“师兄一直等在这里?”

    还以为荆饮月要么将她叫醒,要么会撇下自己去调查,反正乌九明都说了地点,他完全可以自己去。

    她不问还好,一问荆饮月的脸更黑了。

    他为什么走不了,她心里没点数吗?

    “三天时间,被你这样浪费?”他语气加重,“你要是累了,现在就回去。”

    他直接轰人,游溪懵了。

    她承认自己是不该睡着,可她为了调查也是尽心尽力,熬了一夜,结果他要赶自己走?

    游溪觉得自己就是脾气太好了,别人的态度才会这样轻慢。

    作为一条毒蛇,你要有点攻击性,游溪。

    她提醒自己。

    站起身,一双杏眸定定看着荆饮月。

    被她这么看着,荆饮月有点莫名,但他认为自己在理,他就没遇到过这么不知遮掩的妖。

    他英挺的剑眉皱起,刚要说话,游溪抬脚,狠狠在他脚上踩了一下。

    荆饮月:!

    他霍然睁大狭眸,不可置信。

    游溪又踩了他一脚,用最柔软的语气说最坚决的话,“我偏不!”

    说完,扬长而去。

    荆饮月:???

    他低下头,看着皂靴面上半个清晰的鞋印,这姑娘看着性格柔软,动起手来可一点不含糊,这两脚踩得可真狠,而且是盯着他的脚趾头踩的,知道怎样才能让他更疼。

    不过,就算游溪下了狠劲,这点痛对于他来说依然不算什么。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荆饮月的脸更黑了。

    他守在这里,不仅没忍心叫醒她,还帮她遮住了尾巴不被人发现,她醒来后就是这么回报自己的?

    荆饮月心想,这可真是农夫与蛇,浪费他一片好心。

    ……

    望风原离杏林并不远,这里是一大片平原,零星分布着一些怪石和小丛灌木,因为地势平坦,视野一望无垠,是个看日出日落的好地方。

    乌九明说他那日从藏尸库出来,来到望风原,见荒原日落,风景正好,情不自禁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日落,那时有一阵阴风吹过,他当时并未在意,回去之后才想起来,他忘了归还藏尸库的令牌了。

    他在身上一阵翻找,却找不到令牌,经过一番回想,才推测令牌应该是在望风原那时候丢了,他心想这令牌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之后也没再管这事。

    游溪觉得他这说法有些奇怪,但从他嘴里又问不出别的东西,只好先来望风原看一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只是,明明是她先动身,荆饮月却比她先到,抱着剑站在一块山石边,似乎在等她。

    游溪见了他就来气,只想装作没看见他,转身就走。

    “那天夜里,你拖上山的那具尸体,是妖族吧?”

    游溪转身的动作一僵。

    她缓缓回过身来。

    荆饮月眸色沉静,似乎看穿了一切。那天他发现游溪之后,藏身在远处的树丛观察她的行动,他的洞察之眼看出尸体是一只灰鸦妖。

    “你能解释一下,那妖族的尸体从何而来吗?”

    游溪的心跳猛地加快,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抿紧了唇不说话。

    “那天你身上没有血迹,衣发整齐,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我推测对方潜入想要暗算你,反而中了你的算计,神不知鬼不觉便死了。”荆饮月不紧不慢道,“出于某种原因,你怕这妖族尸体被人发现,于是将其拖上山,想秘密处理掉。”

    他说一句,游溪的心就乱一分。

    他说的分毫不差,全都让他猜中了!

    在荆饮月锐利的眼神逼视下,游溪不得不给他一个说法,“其实,我出身于西洲附近的一个小山村,师兄想必也知道,西洲是妖族的地盘,那地方离妖族很近,时常有妖物出没。”

    荆饮月静静听着她说。

    “不久前,我跟家里人上山打猎,在一个山洞附近,撞见妖族长老模样的妖从山洞出来,他说了一句什么,我并没听清,当时我赶紧跑去和家人汇合,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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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撞见了长老的什么秘密,从那时起,就一直有妖族在追杀我。”

    游溪搬出一套准备好的说辞,西洲某处山村的出生,是妖族长老帮忙编造的,包括她的“家人”,至今还住在那里,任谁都查不出问题来,其他的话半真半假,是她为了应付荆饮月编出来的。

    她被妖族追杀是真,只是理由不对,她深知,只有半真半假才能骗到人。

    关于刺客的来历,她心中有些猜测,和蛇族并立的两族之中,瑞兽一族素来爱好和平,乌羽族嫌疑最大。羽族族长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很好,她猜测是羽族内的某些长老,擅作主张派出的杀手。

    荆饮月思索片刻,道:“这么说,你也不知你撞破了什么?”

    “嗯。”

    “家里正是因为担心我,才送我来玉山宗的。”

    “不惜追来仙宗,也要杀了你,看来你一定知道了了不得的秘密。”荆饮月打量她,“为何不将此事告诉院长?”

    “这件事,原是我无意间闯了祸,我怕我说出来,会引起人族和妖族之间再次不和,两族的暂时和平来之不易,我不想成为引起矛盾的导火索……”

    她语气真诚,一双杏眸水润润看向荆饮月,很努力想让他相信。

    荆饮月移开视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乌九明的话,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见他转移了话题,游溪松了口气,知道这关是暂时过去了,她想了想,道,“能信五分,他确实丢了令牌,偷尸体的人不是他,但他肯定有所隐瞒。”

    游溪了解乌九明,他是个严谨的人,忘了归还令牌这事就很可疑,发现不见之后,他竟然不追究,说什么“不重要所以不管了”这不符合他的个性,乌九明在乌羽族习惯了掌控一切,不允许意外。

    除非他是故意将令牌带出来,故意让人偷走。

    他知道有人需要这块令牌。

    身为妖族的少主,他想必很乐意见到有人在人族宗门搞事。

    想到这个可能性,游溪浑身一个激灵,她之前觉得天书没有这段剧情,但她从《落月天书》上看到的,只是几个剧情片段,很多内容都云雾遮掩看不清楚。

    有没有可能不是没有,而是她看不到?

    也许身为男主的乌九明,比她知道的剧情更多,她凭什么认为自己是唯一能阅读天书的人呢?

    但乌九明触碰天书时,天书没有反应,也许被他用某种方法遮掩过去了?

    如果乌九明什么都知道,还纵容了这件事发生,那他们两来到这里,也在他的安排之中,是他故意给出的线索……

    “怎么?”见她神色不对,荆饮月问了一声。

    游溪被自己的想法惊得后退一步,脚踩到了一块小石头。

    这一脚,石头咔哒一声卡进了缝隙里,像是触发了某个机关,她站着的地方骤然一空,出现了一个地洞,她直接掉了下去!

    “游溪!”

    荆饮月看着黑不见底的地洞,眉一皱,跟着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