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溺毙
    “天黑黑,要归家,漂亮姑娘莫出门,青面獠鬼会索命......”

    近日里阳城不太太平,城中人心惶惶,家中有妙龄少女的人家都紧闭门窗,生怕招惹到青面獠鬼,丢了姑娘的性命。

    在昏暗的小巷或是冷清的路旁,落单的妙龄少女会被掳走失踪,然后就再无音信。一开始提刑司只将它定义成简单的人口失踪案,但近一月来,阳城内失踪的少女竟足足有八人。平均每三天就会有一个少女失踪,上至三品官员的嫡女,下至寻常商户的小女儿。她们只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芳年十八岁的美丽少女。

    再加上发生在琅琊王府上骇人听闻的姜家灭门案,本就忙碌的提刑司更加雪上加霜。黎诩打着哈欠,瘫软在坐垫上,一副要死在马车里的模样。黎昭虽坐得端正,眼下的乌青表现出她的疲倦。

    提刑司一共只有两位公事,两个大案各派一名。在阳城权贵的眼中,晏清就是琅琊王府的人,还与晏家有嫌隙,自然为了避险被派去了少女失踪案。

    这位扳倒崔折的状元郎自是深得民心,百姓信任他。可晏清空降提刑司,板凳还没坐热,就被架上了风口浪尖。这案要是破了,自然是立住脚跟,若是没破,提刑司那些干事不服他,百姓也会失去信任,他怕是很长时间再难被重用。

    一下从礼部六品官员跃至正四品一司公事,除了皇帝的赏识和燕晚霁,还少不了一些想要捧杀看笑话的人推波助澜。

    黎昭认识这位清风霁月,才华横溢的晏公子,心中也万般佩服他,此时心中不由得为他捏一把冷汗。但姜家灭门再加上牵连晏家和顾家,她已然是分身乏术,只能希望她这位同僚好运了。

    黎诩从车窗接过信鸽,看了绑在腿上的纸条后笑得意味深长。黎昭看不得他这样,一脚踹在他的小腿肚上,眼神示意他有屁快放。

    黎诩吃痛地揉揉腿,讨好地笑道:“晏公事今早一看卷宗,便猜想今夜凶手还会动手。筛选了相关人选之后,现在已经带人前往顾家。”

    “啊。”黎诩像是想起什么,笑得一脸荡漾,“今日琅琊王要上门向顾家致歉,会和晏公子相遇的吧。”

    黎昭看不得他这副表情,横着眉又踹他一脚。

    “姐姐大人~”马车里尽是他粘腻的求饶声。

    同样是在马车上,燕晚霁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李谷还没有苏醒。乔迁宴的案子递交给了提刑司,但顾清雾的事已经有结果了,加上大清早就送来的顾小姐的口供,可以结案了。

    罪魁祸首姜家几乎都死光了,但还是要给顾家一个正式的交代。她便马不停蹄地带着大儒编著的古籍原稿和画圣吴子的名画梨花图,上门赔罪。

    连续几日的劳累和彻夜的奔波实在是让她开始有些吃不消,本想借着路程休息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睡不安稳。

    明明上次就睡得很安心。

    “大将,到了。”马叔的声音传来,她整整衣襟,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清早顾府派人送来的口供,补全了整个事件的时间线,她便顺势下了拜帖。此时大公子顾清河和顾府的侍从早在门口迎接,恭恭敬敬将她迎了进去。

    “家父正在接待提刑司,所以只有我来迎接殿下,还请见谅。”

    提刑司?难道是为了少女失踪案来的,燕晚霁也略有耳闻这桩大案。失踪的少女身份越来越尊贵,频率也越来越高。算起来,城中符合条件的少女也不多了,而顾家大小姐正正好是其中之一。

    她身份尊贵,年芳十八,还是名动阳城的第一美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就是她。

    “都说了,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会保护她的!不需要提刑司的人......”

    “哈?就是因为有南王殿下在才叫人不放心吧。先不论什么男女有防,此事和少女失踪案有关,事关顾小姐的人身安全和阳城的安宁,容不得殿下任性。”

    “我不接受这样的做法!你们这样和拿清雾做诱饵有什么区别,这样才是把她置于危险当中吧!”

    厅堂里是暴怒的谢钰和讥讽的晏清争吵的声音。

    晏清见和疯狗说不清道理,脸色越来越冷。今早他刚见到卷宗,发现凶手作案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失踪的少女的家世也越来越显贵。他粗略排查了阳城中的人选,符合条件的少女只剩下顾清雾和李家的大小姐,但那李家小姐还未定下婚约。就以往的情况看,这个青面獠鬼更中意未成婚但有婚约的女子。

    以防万一,李家他也加派了人手,而他本人亲自上顾府说明情况。不仅是要保护顾清雾,也要拿到更多凶手的线索,以绝后患。

    提刑司的人趁着天未亮就来了顾府部署,准备来个瓮中捉鳖。没曾想谢钰也来了,一听说这计划,死活不同意,要把顾清雾带去南王府保护起来。

    南王府有破风军把守,确实会比顾府安全。但今日随他来顾府的,都是提刑司的好手,况且大张旗鼓的转移免不了在路上就出事。

    今夜是抓住青面獠鬼的好时机,决不能让谢钰这个傻货破坏他的计划。

    “我都说了不会让顾小姐亲自做诱饵的,提刑司的人会假扮她,少女失踪案不能再拖了,我们需要更多的线索。”

    “万一,万一呢?要是你们没抓到他,导致贼人流窜,伤到了清雾,难道提刑司全权负责吗!”

    “琅琊王殿下贵安。”问好声打断了对歭的两人,晏清猛然僵住身体,没敢向后看去。

    谢钰向燕晚霁奔去,暴怒而染红的眼,一刻就成了委屈的嫣红。方才在一旁观视的顾家人松了口气。

    “阿霁,他们不让我带我的未婚妻走。那青面獠鬼掳走了多少姑娘,到现在都下落不明,怎么能......”

    燕晚霁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谢钰,别闹了。你来是安抚顾小姐的,不是介入办案的。”

    提刑司独立于六部,断案审查,视察民生。哪怕是皇子也没有权利直接介入提刑司的案子当中。就现在这个局面,小公子完全能到殿上参他一笔。世家的人若是听到风声,免不齐抓着错处围攻他。

    这里是阳城,不是南齐城。就连帝王都身不由己,多少人盼着他们跌下来。世家本就不愿见到皇室与顾家联姻,被晏正鹤抓住了尾巴,轻则婚期延长,重则失去婚约。再拖长婚期,乔迁宴的事情不知道还会发生几回。暗箭难防啊,如果下一次他们没能防住呢?

    谢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气得嘴唇都在抖,看看她又看看晏清。

    “你护着他?”

    在场所有人除了谢钰都怔愣住了,不明白为什么谢钰的思维能跳到那里去。

    “而且你从来都不叫我的全名的。”

    不叫全名叫什么?当着顾家人的面叫他小狗崽子?

    燕晚霁知道此时他是半点人话都听不进去了,也不回答他,越过他去,风度翩翩地向晏清致歉。

    “晏公子见谅,南王在南齐城野惯了,打扰提刑司断案,实属不该。我会禀告圣上,圣上定会好好管教他。”

    明眼人都能看出,燕晚霁是在护着谢钰。圣上来罚,顶天了罚他禁闭,赏板子。谢钰看不出来,嚷嚷地更厉害了,被燕晚霁一个眼刀吓得嗫嚅,像斗败了的恶犬。

    小公子今早是不是忙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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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早饭?和他一起住了一月有余,知晓他有些心腹痛,若是不按时辰用食,小腹就会疼得厉害。她原来不知今日能不能碰见他,但马车里还是备着些他平日里爱吃的点心。

    待会儿拿给他。

    等会儿还得问问小公子晚上回来吗?马叔今晚会做他最喜欢的莲子羹,如果忙不过来,她便送来给他。

    燕晚霁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心里暗暗发笑,自己怎么和那些初次谈情说爱的愣头青一样。

    水中的一吻让她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她是心悦小公子的。

    乔迁宴那日,她大可以卸了他的下巴,把解药喂进去。或是把他打晕,等着素锦来施针。

    今早,分明不确定今日是否还能相遇,却还是因为担心他的心腹痛,随身带了小公子喜爱的点心。

    她问自己为什么。

    因为心疼,不愿他受磨难。

    有了喜欢的人,就免不了想在他面前端庄些。小公子是阳城的清贵公子,想来之前多有冒犯,但小公子却从来没有责怪过她。

    这是他们自昨夜后的第一次见面,虽说她是个脸皮厚的,勘破了心意之后,竟然有些羞涩起来。

    燕晚霁装作自然地看向晏清,意料之外的,见到的是满脸惨白的美人。

    晏清快要失去力气,他觉得自己浑身冷得厉害,心像被撕裂了一样疼痛。他不由得后退几步,一切都是虚幻的梦境,一切都是虚妄的溺想。

    会不会没有来得及看信呢?晏清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颤抖着出声,“殿下,没有看过我留下的信吗?”

    燕晚霁不明白好好的人儿怎么一瞬苍白成这样,正想上前扶住他,但却见到了他绝望的眼神。

    她回忆起早上皇后遣派来的侍女春雨交给她的那封信。是小公子写给她的,简单告知她要去往提刑司。

    有几个字写得别扭匆忙,想来是上任办案,滋事重大。那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吗?燕晚霁努力回想了一下,没看出其他细节,于是她回答道。

    “看过了。”

    方才有些着急的喘息顷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空洞的回应,“我会安排好布防,南王殿下和琅琊王殿下请回吧。今日提刑司办案,闲杂人等皆请避让。”

    说罢,他像是逃一般离开了厅堂。提刑司带来的人被他安放在各处,随时准备擒拿贼人。顾清雾暂且迁去了母亲的院子中,顾府的精良侍卫大多聚集在那里。

    至于谁去扮作顾小姐,提刑司一同来的几个大汉面面相觑。晏清淡淡地开口道:“我来。”

    汉子们本来心里对这个看起来肩不能抗的世家公子有些不满。但他刚刚上任半时辰都不到就看完了近百份卷宗,推测出凶手今日的目标。不畏皇家权贵,又雷厉风行,排兵布阵得心应手。现在更是甘愿让自己做诱饵,直面凶恶的青面獠鬼。心中的不服消散了几分,知晓他确实有些本事。

    至于本事多大,只待今夜看看他是否真的神机妙算。

    干事们老老实实埋伏在晏清布置的地方,侍女留下女子的服饰便离开了。屋内就只剩面无表情的晏清。

    少女失踪案不能失误,不能让更多人受害。他不断用案子的细节和计划填满自己的脑海,好叫麻木不仁的心莫要再生痛意。自己本就不该生出那些妄念,企图沾染不属于自己的日光,是他不知好歹拿大将的义视为情,自作多情拿善听成爱。

    但又想起她疏离的一声“晏公子”,想起她护着谢钰的样子。

    晏清的眼中再无生气,他看向院中的小池塘。

    若是昨日就那样溺死在水中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