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鬼市
    十五月圆,鬼市大开。阳城的另一面在黑暗处悄然展开,怪人异士,罪犯疯人齐聚一堂。

    这里不仅是犯罪者的天堂,更是收纳千万无家可归之人的地界。不能走明面的交易在这里进行,不能在阳城里出现的灾民在这里安家,朝廷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不相干。

    从钱金布和吴让的嘴里翘出的线索,只能定位到鬼市一处角落,魏见劝她等下属一探究竟,可她等不了了。南齐城差点破城,而她燕家被灭了满门,等了多年的凶犯就在眼前。她恨不得现在就提剑杀进去。事情拖久了,恐生意外。

    圆月高照,鬼市门庭若市,一月就活跃一次,遍地可见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在交易。

    燕晚霁和魏见也是一身夜行衣,全身被黑料裹得只剩下一双眼。那衣服下,不知藏了多少暗器匕首。

    “哎哎哎,这两位客人,我这有好货,来点不。”

    “客人,别管他,他手里卖的都是次货,我手里,鼎鼎有名的凶恶宝剑,诛邪退散,善人不留!”

    燕晚霁已经被不少人拦住去路,拉扯着卖自己的货。

    她正和魏见躲闪过拦截,却精准地被一个瞎了眼的算命道士一把拽住。

    “小女娃是煞星命格啊,身边亲人都已死光。虽权贵通天,却注定命途坎坷。不加以干预,怕会不得善终。”

    魏见心中一惊,这人是如何知晓大将之事的。转而携来的便是愤怒,平日里冷静稳重的人破口大骂:“你个老匹夫胡乱给人批个狗屁命,你死八百年了,我家大将还能活得恣意。”

    八百年她怕是连尘埃都不剩一点了吧,燕晚霁心中暗自吐槽。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人给她算过命,这些道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燕府,她的命便是贵不可言,一生顺遂;在大街上,她的命便是天煞孤星,英年早逝。

    哪管这到底是真是假,人的命数不可能被轻飘飘一句批言就定死了,就连最普通的人一生也会是一波三折的。

    天定的她燕家满门忠烈尽殆奸人之手吗?去他个球。

    她要奸恶之人都不得好死,要天下百姓和平安宁,要她所爱之人诸事顺遂。

    她的命,自己批好了。

    “走了,今夜可是好月色。”

    魏见骂骂咧咧地同燕晚霁一同离开了,独留下那瞎眼道士在原地大笑。

    “又是个不信命的人。”

    两人脚步渐快,借着暗色隐匿身形,忽闻“仙茶”的叫卖声。燕晚霁目光一冽,闪身挤入疯狂的人群当中。

    “一两茶叶,二十两白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概不赊账!”

    二十两白银?可真是天价茶叶,但购买的人络绎不绝。察觉身边人的疯狂,她悄步退出拥挤的人群。果不其然,人群失控了,辱骂声不绝于耳。嘶吼的狂态,叫卖人早没了声音。摊子连尘埃也不剩。

    这哪是仙茶,分明抢的是鬼茶。见那暗衣下的瘦骨嶙峋和充血的双眼,怕是再不续上,就要和姜家人和吴让一样横死了。

    按理来说这样疯狂的局面卖家应该早有预料,可明显摊子人手不足。她捻过魏见抢出来的一饼茶叶,是夺命草,含量却算不得高,应是专门拿出来卖的,不像是控制姜家人的剂量。

    她冷着脸一脚踹开扑过来抢茶叶的客人,将那茶叶掰下一小块,剩余的全都丢到哄闹的人群中。随后冷眼看着哄抢可悲的人群。

    人手不足不是个好讯息,证明贩卖茶叶的那伙人极有可能发现了什么风吹草动,正在转移大批人手了。

    燕晚霁低声吩咐魏见道:“你在这里守好,最好看看买茶的都是什么人,卖茶的如果活着就连带着最为狂态的买茶人一同回王府交给明月。她会叫这些人开口的。”

    “大将你呢?”

    “恐据点已转移,我继续按今夜原来的计划探查那处可疑据点,黑白脸会在暗处接应我。”

    魏见领命,闪至边角处观看这场闹剧。

    按照情报,鬼茶大量倾销的位置是鬼市的一处歌楼。崔折还没被抄斩之前,阳城仙茶盛行,城中一两茶叶值二两白银。

    城中限量购买,家中光是有钱不行,还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城中普通官吏或富商买不到,既要尝尝仙茶,又要拿去巴结达官显贵。于是仙茶就在鬼市中炒上天价,在歌楼以拍卖的形式售出。所以几年前,这歌楼门庭若市,千万黄金在此处流通,便称千金楼。

    千金楼最辉煌的时候,据说连柱子上随便扣一块下来就是货真价实的黄金。上百肤若凝脂,千娇百媚的歌姬以身侍茶,手捧盏盏仙茶在楼中起舞高唱。在那段时间里,这鬼市甚至因着这歌楼隐隐有要在白天出现的势头。

    后来崔折倒台,牵扯官员太多,世家子弟占大头。阳城乱了,这仙茶慢慢便失去踪迹。

    但在今年,取而代之的鬼茶又在鬼市崭露头角,祸害阳城,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这鬼茶控制。若它的普及程度广如仙茶,那怕是阳城尽在幕后黑手手中。

    他真是该死!

    燕晚霁来到了传说中的千金楼,险些没有认出来。曾经红极一时的歌楼,哪见黄金遍地,只见破败不堪。

    歌楼大门大敞着,里面有人打扫的痕迹,但遍地狼藉。想来和那外面的摊子一样,都被疯狂的买茶人冲破了。歌楼里空空如也,还是来晚一步吗?果然人都撤走了。

    姜家人与吴让之死空有晏家的手笔,究竟是像鬼市买了鬼茶进行控制,还是晏家本就是幕后黑手?她缺了太多证据,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搜查晏家。

    恐怕就是乔迁宴暴露了鬼茶,这才提前一步撤走的。但既然外面还有人在叫卖,那肯定还有留下来的人,她今夜不会白跑一趟。

    燕晚霁闪身进入歌楼顶部,一番搜查也没能找到一个人或者半分药物。她站在千金楼的顶部像楼下看去,幕后黑手能一步算三步,既是还留了人卖茶,怎么可能把鬼茶就留在歌楼大厅等人来抢?

    她一个飞身从高处落至楼中的圆台,昔日那些歌姬应当就是在此处演出的。燕晚霁站在圆台上,转着身向四下看去,歌楼的布局很不对劲。她用脚步丈量空间,总觉得少了肉眼没有看见的部分。

    燕晚霁俯下身去,轻轻敲击圆台,是空心的。按理来说,如果是会移动的表演台应该是空心的。但这是千金楼,每日都有上百个歌姬在台上演出,圆台该是实心的才对。

    为了验证猜想,燕晚霁翘起一小块木头,里面黑漆漆地看不清楚。她将手掌放至破口处,很明显的风从口中出来。

    燕晚霁心中已有猜测,她走向圆台的背面,用匕首敲击墙面,全是实心的。燕晚霁顺着圆台,贴着墙面慢慢摸索,终于找到了异样的一处。

    就是这里了吧?

    她一脚破开木墙,墙后堆积的石块轰然倒塌,这是一条已经被封死的路。瞧这堆砌的时间,应该早就弃用了,难道她找错门了?

    但目前倒是也没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了。燕晚霁小心用匕首扒开路障,好叫石块不要堵住去路。待清出一个入口,她便闪身钻了进去。

    摸着昏暗的隧道走了许久,才看到一点光亮,她快步向出口走去。这个出口也拿木块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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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只留下一些缝隙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

    透过缝隙向里面看去,是一个很大的山洞,灯火通明,四面都有通道,正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鸟笼。

    看得出是纯金造的笼子,栏杆之间造得很密,远远的只能依稀瞧见笼中约莫关着一个身长的女子。

    忽的,山洞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木块遮挡了视线,只能看到应该是个小侍女从她身旁的那个洞出来给笼中人送饭。

    两人离她很远,只能听见一人轻轻的安抚声,笼中人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那小侍女的头。那手素白,所以几道血痕显得很是明显,但更重要的是,那手骨节分明,比寻常女子的手要大上不少。加上那略显低沉的安抚声——分明是个男子。

    一个男子身着淡粉色女子襦裙,还扎的是女子的发髻。她都快搞不清是什么状况了,但可以判断这两人不是核心人物,极有可能都是被抓紧来的。

    待那小侍女准备离开,行至洞口的时候,身旁的木板被破开,一只手狠准快地将小侍女拉入暗洞中。

    燕晚霁把那一脸惊恐的侍女抵在岩壁上,一手捂着她的嘴,开口说道:“我是朝廷过来查案的,我放开你,你不准叫,不然我就把你打晕。听懂了点头。”

    小侍女拼了命地点点头,然后迟疑片刻又挣扎着指指自己。燕晚霁见她确实没什么威胁,便放开了她。

    小侍女逃开了桎梏,后背紧贴在岩壁上,疯狂地摇头,然后指指自己的嘴,透过昏暗的烛火,看到她口中空落落的。

    燕晚霁眸光微闪,“我问你,点头摇头作答,听懂了吗?”

    小哑巴像拨浪鼓似地疯狂点头,一双像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她。

    “咳咳,这里是不是贮藏着鬼茶?”见小哑巴有些茫然,她又无奈地补充道:“就是茶叶一样的东西,喝了人会发狂的。”

    一听到这,小哑巴又像拨浪鼓一样摇晃着她的小脑袋。

    “出口有几个?”

    见她犹豫比了一个手指头,又缓缓变成两个,还探头探脑地向燕晚霁来时的方向看去。

    好的,意思是加上她破开的这个出口,只有一个由人看顾着。

    “领头的认不认识?脸上是不是有刺青?叫獠牙?”

    这次每多个问句,小哑巴脸上就要多个问号。燕晚霁叹了口气,看来这小哑巴知道的很有限。

    “之之?你还好吗?”

    鸟笼中那男人向这个洞口走来,他抓住栏杆,努力向洞口看去,刻意压低声音问小哑巴。

    洞口沉默了片刻,那男人开口道:“别伤害她......”

    这声音越听越熟悉,燕晚霁看了一眼怯弱的想要冲出去的小哑巴,对上了笼中人的眼睛。这下笼中人的半面纱终于落到了地上,让她把人看真切了。那眼睛含了春水,脸上涂抹着姑娘家偏好的胭脂水粉,还擦了口脂,显得一脸好颜色。他眉目含情,分明是数不尽的担忧,却平白让人生出他在传情的感觉。

    一身藕粉色襦裙套在他身上不显奇异,反倒像朵开在鸟笼里的莲花。

    是小公子。

    她顾不上小哑巴了,脑袋有一瞬间空白,再回过神来,人已经冲到鸟笼前接住了莲花。

    “大,大将?”

    他们隔着牢笼相拥。

    晏清光是看到那双眼睛,就看出了裹得严严实实的夜行衣下的燕晚霁。此刻她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让晏清觉得轻飘飘的,双手悬空,不知道放到什么地方去。

    大将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