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琬灵的目光移到他的手背,易谙追随着她的目光,慢慢放下双手。
“跟我走。”
镇北大将军的尸身在半个时辰前抬回将军府,易谙奉陛下之命代表陛下来将军府慰问云华郡主。
他此次出宫除了慰问郡主,还要去城东回春堂的老医师那儿精进按摩手法。
皇帝患有严重的头风病,每次发作都会变得暴怒无常。学习按摩手法缓解皇帝的头风病,是晋琬灵精挑细选下来能让易谙名正言顺地伴君左右的理由。
虽然最后易谙能博得陛下开心,靠的是在大齐无人能争的精湛琴艺,按摩这项技艺却帮他在后宫真正立足。
易谙的按摩之术一半师从青州老家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道医,另一半方才是晋琬灵找回春堂的医士所教。
道医所教之术于背部,前胸施展,回春堂医士则注重于头部按摩。
他将两套按摩之术相融合,按摩后使人筋脉舒展通畅,对治疗皇帝的头风病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皇帝的头风病发作时间不定,大太监仰仗易谙去救急,后妃们担忧陛下的龙体,毕竟一旦陛下驾鹤西去,她们可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于是对易谙的态度,比对宋侍君好上几分。
久而久之,易谙一个月能见到皇帝的次数竟然比宋侍君还多。
他沉默寡言,又无意中救了那些在皇帝犯病时触了霉头的大臣,像哪家臣子婚丧嫁娶之事,皇帝便偶尔派易谙做代表赏赐慰问。
易谙和回春堂的医士熟络,从后面悄悄离开,到了私宅得知晋琬灵失踪,立即奔了将军府去。
他在后宫中,平日虽不喜出宫殿,却留意着宫中的闲闻秘事,等哪天晋琬灵愿意跟他联系了,他一定要让她看看,他很努力,努力地做着她的眼线。
他对她的付出,是丞相不能比的。
宫中的旧人谁人不知,云华郡主面善心眼小,晋琬灵出事,她的嫌疑最大。
更何况他在将军府附近捡到了他给晋琬灵准备的小弩。
“你放的火?”晋琬灵疾步跟在他身后,两人在将军府中一路躲避着搬水救火的下人。
易谙点头:“放火才能让将军府大乱,好让我趁机找到你。”
白嬷嬷从廊前走来,晋琬灵急忙扯住易谙的袖子,把人带进拐角处。停下时,她的衣服勾住了易谙的灰色纱衣。
“糊涂东西,郡主娘娘没事,先去扑灭库房的火!”
晋琬灵低头将易谙的纱衣和自己的衣裳扯开,还不忘责备道:“火烧将军府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如此冒失,也不怕云华郡主察觉,疑心你的身份?”
他许久未跟晋琬灵离得这么近,上一次还是在牢房中,她摸了他的脸。
少年的脸微微变红,声音也更加富有磁性:“我做得很隐秘,不用......担心我。”
晋琬灵拂了拂自己的衣裳,往前走:“我是怕你连累我。”
少年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黯淡,随即乖巧地跟在她身后。
她对外人说话时,戴着丞相夫人知书达理的面具,拐外抹角。只有对他说话时,才直抒胸臆。
只有对他。
他在她心中一定是与旁人不一样的。
前几日在大牢时,她跟他说话有些生分,想必是被牢里的那些人吓着了。
现在她恢复了从前的样子,说明她好了。
她好,他就高兴。
“易长使你这是在做甚?!”
云华郡主突兀的声音叫二人停住脚步。
将军府大门近在眼前,像是被吩咐过的,尽管将军府起火,门口的两名侍卫不动如山。
云华郡主快步拦在晋琬灵面前,讥讽道:“你好大的脸面,竟让易长使带你逃跑,怎么?是要进宫找皇后娘娘告状吗?
我告诉你,就算你闹到皇后那儿去,本郡主也不怕!”
随后云华郡主换上一个虚情假意的笑脸,对易谙道:“易长使,本郡主与她有些私人恩怨,定是她骗了你,利用你的好心,让你帮她逃走的吧?”
云华郡主很少给人台阶下,无奈对方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太后去世多年,余家青黄不接,她就算高傲,也知看人下菜。
易谙目光一冷:“臣不知郡主何时有权力私自关押朝廷命妇。”
云华郡主被这么一驳,面色有些尴尬,逐渐变得难看起来:“你误会了,本郡主不是关押她,是请她暂住在将军府,事关将军的阴私,还请易长使见谅。”
晋琬灵道:“皇后娘娘因太子之事伤痛,让易长使暂代后宫事务,我调查太子之案,想必娘娘也告知了易长使吧。”
易谙执意袒护她,难免会引起云华郡主对二人关系的揣测,若是皇后娘娘叮嘱易谙照拂晋琬灵,那就不一样了。
易谙道:“如丞相夫人所说,郡主要是再不放人,是要跟皇后娘娘作对吗?”
云华郡主咬牙,狭长的眼睛眯了眯:“易长使还是太年轻了,皇后娘娘不过是找个由头想宽恕晋氏,哪里真的指望她把案子查清了?
今日晋氏绝不能踏出将军府半步,若是皇后娘娘怪罪下来,有本郡主担着,易长使替陛下传到的慰问本郡主已经收到,请你回去复命吧。”
晋琬灵不得不疑心云华郡主真的参与了谋害太子之事,否则为何宁愿得罪皇后,也不放她走?
她这般作为,像极了在拖延时间。
一把小弩对准了云华郡主的心脏。
云华郡主吓得皱纹凸起,震惊地望着易谙:“你这是要做什么?”
“来人呐,有人要杀本郡主!”她大喊道。
晋琬灵转身,用同样震惊地神情看着他一步步走向云华郡主,直到他将人挟持。
他疯了吗?!
将军府的下人大多忙着救火,只有两三个顺道经过的人跑了过来,害怕得不知所措。
易谙将弩抵在云华郡主喉咙上,威胁道:“让她走。”
云华郡主眸中眼泪打转,她怕死,更怕这个疯子不小心伤着她的肌肤,年老并没有让她的容貌快速衰减,她想方设法地保养,哪怕皮肤随着时间越来越松弛,但从未有一道疤痕落在她身上。
下人们跪在易谙面前,云华郡主嘴硬道:“本郡主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告到陛下那里去!”
易谙将弩摁进云华郡主的脖子,淡定地说:“我数三下,让门口的人放她出去。”
“三。”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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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云华郡主怒声道:“让她走!”
晋琬灵提着裙子飞快地跑出去,云华郡主的手按在弩上:“快放下来。”
易谙不答,挟持着云华郡主向前走,直到见晋琬灵上了他安排在门口的马车,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时,他缓缓垂下手,手心微微出汗。
侍卫飞来的长矛打掉他手中的弩,闻风而来的下人们将易谙包裹住。
云华郡主的眼中充满了恨意:“带他随本郡主进宫面圣!”
马车嗒嗒地在路上狂奔,车夫很卖力。
晋琬灵很小心。
原因是她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刀,
坐在她对面的黑衣少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别紧张。”
“我只是想跟你合作。”
晋琬灵皮笑肉不笑:“拿刀跟人谈合作吗?”
连贺:“我这个人呢,比较低调,这不是怕你刚才乱叫,引起别人的注意嘛......”
晋琬灵:“把刀放下再谈合作。”
“行。”
连贺手腕一转,将刀送回腰间的刀鞘里:“丞相夫人,我也是来查太子之案的,早晨时我去了陈遂家,除了一滩血迹,一无所获,想问问丞相夫人有什么发现吗?”
晋琬灵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查太子一案?”
陛下并未将此事昭告天下,这个人瞧着陌生,散着的头发编着几根细辫,衣裳泛着暗色光泽,不像是京城的铺子里出的材质,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怎么会知道此事?
连贺挑眉,因着长生得好看,剑眉星目,自信张扬,流露出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不告诉你。”
晋琬灵:“那我也不告诉你。”
她并不怕他拿刀威胁自己,若他会那样做,刚才就不会撤下刀。
“夫人,咱们往哪里走?”
马夫的声音传来。
车上坐着这么一个危险人物,总不能直接回私宅暴露自己的住处吧。
晋琬灵小声道:“陈遂家在哪?到了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车在大多是平民居住的平安街停下。
晋琬灵先下了马车,连贺下车时,马夫张大了嘴。
这人是什么时候上去的?
陈遂家在街的尽头,夜深雾重,木门上沾了一层水汽,连贺推门,晋琬灵紧随其后。
他拿出火石点燃屋里的蜡烛,照着地板上的血迹,让晋琬灵看得清楚。
“死了。”
晋琬灵:“你怎么确定是陈遂的血迹?杀人灭口,为何要将尸身也带走?若想毁尸灭迹,会不管这摊血迹?”
连贺:“你的意思是,这血迹不是陈遂的,可能是陈遂与人发生了打斗,陈遂逃了出去,那人没死,清醒后又追了出去?”
晋琬灵:“嗯。”
连贺似乎想到什么,倒吸了一口气:“怪不得你没先到陈遂家看,你是不是早想到陈遂可能早就逃了或者被人杀了?”
晋琬灵拿过他手上的烛台,在屋内探索:“你挺聪明的。”
连贺:“你这真是在夸我嘛?”
晋琬灵笑了笑:“真的。”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