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元宵
    元琳芝见赵以怀已经看到陆韫峥了,瞬间拉着她就要往二楼包间去。

    赵以怀见她双耳通红,面色不详但手脚慌乱那样,一下就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了。

    “怎么,不就是来瞧他的吗?现在又躲些什么?”

    “嗯?你在说什么?什么谁谁谁的?我怎么不知道?”

    “行,是碰巧~碰巧~”赵以怀说完便抑制不住笑意,正好被转头过来的元琳芝看到。

    没成想,她眼睛都被逼红了,这时她那就算是抱怨也都像在撒娇,“你少揶揄我,我明明就没有。”

    赵以怀一见她这样也慌了,“好好好,没有啊,咱没有啊。咱是来听曲逗乐的,可别被我搅散了兴致。”

    “哼,都怪你!”

    “怪我怪我,让我们小琳芝难过了,都怪我。”

    “哼,今天是我勉强原谅你了,下次你不许这样了!”

    “好~下次我一定不这样了。”好歹是把这姑娘哄笑了来。

    等两人坐上二楼雅座时,这前场都已经唱了一小会儿了。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愿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

    其实来着这么多年了,赵以怀还是没学会听这剧曲没别的,主要就是听不懂,每个字都能听见,但连在一起又听不清。

    一句话唱了,不知哪里断句,又老听少那么一两个字,有点像她高考前见着的英语听力。只是那好歹还有点文字提醒,这纯听力训练。

    长此以往,她便不爱听些个曲了。那元琳芝可是原住民,现在不就听得正津津有味的呢。

    赵以怀见着她听这段剧一脸出神的样,心中好奇:这在唱的啥,还给她听入迷了?我怎么听不明白?不管了,来都来了,附庸风雅也暂可行。

    这场唱完,令赵以怀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几声长音,其他啥也不记得,所以当元琳芝说起,“旧愁似太行山隐隐,新愁似天堑水悠悠。”时她可什么都想不起来。

    完了,这是哪一句?赵以怀只得由她说的这两句浅浅对付道:“怎么,有愁绪。”

    元琳芝听她这话,回过头来笑她,“你又没听懂,你怎么知道。”

    赵以怀一下就不慌忙了,“这你都能看出来?”

    “嗯,你不知道你在疑惑的时候会左右歪头吗?”

    “?不知道……我会这样吗?”不是,姐妹,这说起来还挺尴尬的,疑惑时摇头晃脑的不是傻子吗?自己真能干出这种蠢事来?

    “没事你以前不知道不要紧,今天我告诉你,你不就知道了吗。”

    “那我还得谢谢你啦。”没别的,纯破防。

    “无妨。”没别的,纯阴阳。

    两人说完这两句,又是相视一笑。下一秒元琳芝好不容易明亮起来的眼眸又沉了下去。

    “以怀,我要定亲了。”

    赵以怀刚还掩唇轻笑,听见这话,笑容都僵在了嘴边。半天没反应过来,脑回路接上以后才回了句,“啊?”

    “这么震惊做什么?我已经十五了,这是很正常的事。”元琳芝见赵以怀这样突然还有些开心,总算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烦这件事了。

    赵以怀知道是知道,但她不是有心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与人家本就是不可能的,那种人家也不是我这么一个小女子可去摊的浑水。”

    赵以怀听她这话一时间对她还有些刮目相看,但在元琳芝眼里,便是赵以怀对着她笑得慈祥。“你干嘛?”

    “不曾想,咱们琳芝还有这番眼界心胸。拿得起放得下,觉得你还挺厉害的呐。”

    “那是当然。”原本元琳芝还有些难过和遗憾,听赵以怀这么夸她两句,这小姑娘又开心起来。

    身为她的朋友,赵以怀也没有八卦她的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其实赵以怀看出了元琳芝的黯然,但现在最好就是这样了,再多一点她不甘心,再少一点却又伤神,现在正正好,她说不出这段欢喜,也正正好可以转身离去。

    “走吧,出去玩玩吧,这来都来了不能就这么在这儿坐着一直听曲吧。咱们出去逛逛,多少开心开心。”

    元琳芝见她一脸好奇小孩样,直把头探出窗去观望,顿时被这姑娘说动了,“行,想去咱就去呗,多叫上几个侍卫。”

    灯节庙会其实每年都是一个样,杂耍武戏,满街小摊,由城南到城北,由城西到城东,处处都是灯,什么花灯走马灯,什么兔灯鱼灯,便是舞灯长龙也不少见。

    现在她们俩出来手里都没提灯,便逛着说去买一个。最后两人挑挑拣拣,愣是没挑到一个喜欢的。

    “刚才那盏走马灯不是不错吗?”

    “怎么你喜欢,你怎么不买?”

    “那故事我不喜欢。”

    “……那你说什么?”

    “诶前面是猜灯谜的,那个灯好看,我要去玩。”元琳芝出来的时候没什么兴致,现在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这都逛了一个时辰,后面的小厮都送回家两趟东西了,她还能逛,毅力与体力都出奇的惊人。

    她这种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但赵以怀自觉不行,她现在已经累得走不动了。

    这家猜灯谜的前面还聚着这一大帮人呢,她实在是挤不动。

    “别了,你带着侍卫去吧,我找个糖水铺子先歇歇。”

    “行,那我去了啊。”

    “好。”

    但赵以怀说是去找糖水铺子最后还是去了茶楼,没别的,茶楼有包厢,声音小点,没这么嘈杂。正好她歇歇脚,也歇歇耳朵。

    她们俩一人带着两个侍卫一个丫鬟出的门,倒是不怕出什么意外。

    赵以怀索性叫一个侍卫赶去告诉元琳芝她在这家茶楼等她了。

    好不容易歇下来,听着渐远的市井杂声,赵以怀的心里渐渐安静下来。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埋怨。

    埋怨一个时辰前的自己怎么会觉得听一晚上的小曲不好呢。

    虽然听是听不懂的,但好歹不累人呀。

    现在好了,歇着吧,歇会儿看完元宵烟花就打道回府。

    这种有计划的感觉让赵以怀缓了过来,“竹影,去点几杯糖水,你们也累了,先歇歇吧。”

    竹影哪有不答应的,不过一会儿就带着小二上来了。点了碗莲枣汤和杏仁茶,还有碗蜜水金橘团。怕赵以怀口渴,她还要了两碗紫赵以怀饮。

    等那送信儿那侍卫回来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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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还给元琳芝带了句话:“她那正忙着,说一会儿放烟花的时候再回来找您。”

    可现在赵以怀已经歇了一会儿了,糖水都已经吃完了,坐在这也是无聊,索性起身去找元琳芝去了。

    一出门又遇见了那个人——陆韫峥。

    这次不只有赵以怀看到了他,他也正巧抬头两人在人家的楼梯口相视一眼,双方都点点头做以回应。

    等出门去看着,那陆韫峥竟就站在门外等了她一会儿,“赵以怀。”

    赵以怀完全没想到他们俩之间有什么联系,这街上人多,他们俩应需避嫌,但由于元宵人员混乱,男女结伴同行也有不少。是故两人同行身处此间也不算突兀。

    “世子殿下安。”

    “你家的暗卫住我家了?”

    “……?!”怎么回事?谁住他家了?赵以怀被这句话惊得立马抬起头来。

    陆韫峥却是不堪其扰,“他已经在我府上待了四天了。说是求医,他又没病他求什么医?”

    赵以怀知道陆韫峥多少猜出些什么来了,“下面的人不小心冲撞世子了,实在是抱歉,他也是一时心急,且他确实没病,病的是我。实在是抱歉。”

    不是,这种事是可以直接到人家去求医的吗?陆韫峥不能一个不高兴把他杀了吧。

    “什么病?”

    “?还不知道,但我一个常年康健之人突现体弱之兆,总归不会是什么小病。”

    陆韫峥点了点头,大方道:“四日后还是刚才那家茶楼,乔远道会在那里等着你。”

    赵以怀早在他对苏空不难烦又不直接杀了,反而是来问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能成的了。

    还没等她开心一会儿,人潮突然拥挤起来,推着他们往一边去,是城北的方向。

    侍卫原先还在后头跟着,现在都瞧不见人影了,竹影也在后面,她忙要叫赵以怀汇合,结果再怎么喊都只会被人潮的嘈杂淹没。

    赵以怀在那只能顺势前行,左右望去竟没一个她认识的人,就连陆韫峥都与她走散了。

    这下是真的没办法了,只能跟着他们先去那边瞧瞧烟花了。刚这么想着,赵以怀就感觉后脚跟被人一踩,她的鞋!

    后面的人又在往前挤,还好鞋没有完全脱脚,一踩又给它踩回去了。

    可后面的人挤上来,赵以怀刚把鞋捡上,又被人撞了,朝右边倒去,事情太突然了,赵以怀根本来不及反应,近乎是本能地想抓住身边的什么,稳住自己的身形。

    好在正好抓到个人,被人家拉了一把才没摔倒。

    转头一看竟是陆韫峥,才刚站稳,“咻——”的声响为示,烟花庆元要开始了。

    两人都没想到,这一天竟会是在人群中与对方度过的。

    烟花很盛大,映在每个人的眼里,平安喜乐,这种百姓最朴素的愿望在此时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满足。

    今年总算是过了一个好年呢。

    赵以怀瞧着这一片遮天的烟花,“世子殿下,京城每年都这么热闹吗?”

    “应该是每年都这么吵闹。”

    “那我明年还想在京城过年。”

    他们俩的身后,元琳芝姗姗来迟,手里没有花灯,看着前面的两人,心里淡淡地想,这个年总算是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