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已彻底失去人生希望的苏药被沈回秋拎到了校长的面前。
李富民摸了摸没剩几根毛的脑袋,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和苏家老佛爷张素梅是小学同学,也是老街坊,往深了说,张素梅还曾是他自封的初恋小青梅,所以在张素梅事隔十几年第一次主动联系他时,毫不迟疑的就把苏药的事揽到了自己头上。
反正就是个助教,一句话的事。
为此他还特地翻了一遍这次需要安排助教的教授名单,物色了几个对小辈儿有耐心又德高望重的候选人,想着这回无论如何得在张素梅面前扬眉吐气一把。
结果他安排的倒是挺好,却左等右等不见苏药的人,反而是那几个他物色好的教授都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他也不好明着阻拦,只能放人离开,这心里正憋气呢,就见苏药跟着设计学院的沈院长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李富民本来还挺好奇这俩人怎么认识的。
没想到竟然是苏药把人家车给划了,就沈回秋那车,别说苏药一个刚毕业的黄毛小丫头,就是让他陪,他都得肝颤。
上班第一天就闹出这种事,这可让他怎么跟张素梅交代。
李富民看着沈回秋,额角隐隐抽痛,“小沈啊,这是咱们学校新招的助教,才刚毕业,你看这事儿能不能——商量商量?”
他言外之意是想告诉沈回秋,苏药没钱。
但车毕竟是苏药划的,认证物证俱在,就是说破大天去,要是沈回秋执意让赔,他也没辙。
沈回秋对此不置可否,冷眼一扫,从李富民的办公桌上准确无误的拿起了苏药的履历表。
李富民想拦已经来不及。
沈回秋淡淡的挑了下眉,“助教?”
李富民和苏药的右眼同时一跳,就听沈回秋继续道,“刚好,我记得我也缺个助教。”
李富民愣是没跟上他的思路,“你说什么?”
沈回秋勾起唇角,一字一句重复道,“我说,我也需要一个助教,不如就她吧。”
李富民惊讶,“你什么时候需要助教了?”
按照职位,沈回秋确实有资格申请一名助教,问题是这么多年了,符合他标准的,人家不敢来,人家愿意来的,他又看不上,就算勉强有那么一两个合适的,在沈回秋手底下待不了一两天就哭着闹着要辞职。
久而久之,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学校这次招人,压根就没把沈回秋算在里面。
剩下的最后一个名额是给法学院一名老教授的,老教授上了年纪,身体不好,只有上课时才来,其他新入职的助教都已经被选走,只剩下迟到的苏药,如果不出意外,苏药就是要跟着这位张老了。
沈回秋却按着苏药的履历表没放,薄唇轻启,淡淡吐出两个字,“现在。”
一句话把李富民噎得够呛,半天才摆了摆手,回绝道,“小沈,你要是需要助教,学校回头再招,这个小苏已经安排给法学院的张老了,人家张老一把年纪,平时需要个助教在身边,你就别跟着抢了。”
开玩笑,先不提今年的助教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是真有富余的,他也不可能把苏药安排到沈回秋那儿去。
万一让人家小姑娘受了委屈,张素梅还不得吃了他。
结果话音还未落下,副校长就火急火燎的推门走了进来,也顾不上屋里还有人,急道,“李校,刚才张老的家人来电话,说张老今天早晨突然晕倒,人现在正在医院,医生说就算老爷子醒过来,以后也难回课堂了,张老的课得赶紧找个人顶。”
李富民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沈回秋说,“校长,这不是巧了。”
李富民哑口无言,只能转头问苏药,“小苏啊,你觉得呢?”
这是老天都不帮这孩子啊,别看他是校长,但是眼前这人,他是真不好得罪。
你说招惹上谁不好,非得招惹找个人。
苏药站旁边听了这么一会儿,也差不多听出个来龙去脉,李富民原本是给她安排了一个教授,但是那教授今天突然病倒了,而且以后估计也很难再回来教课。
所以她现在就空了出来。
而沈回秋——貌似是想让她去给他当助教?
她想都没想就摇头道,“我不——”
刚说两个字,却被一旁的男人打断,“当助教,或者赔钱,选一个。”
苏药想起阳光下那金光灿灿的车标,猛的一哆嗦,“——也不是不可以。”
沈回秋满意了,将苏药的履历表折起来塞进自己的口袋,冲李富民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带她先走了。”
苏药欲哭无泪。
李富民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苦着脸问,“小沈啊,为什么非得选这丫头?”
要说学校当初给沈回秋招的那些助教,无论是资历还是学历,哪个不比这丫头强,沈回秋连看都不看就打回来。
怎么现在倒非得死气白咧要这丫头呢?
虽说专业是对口,但那毕业的成绩,说真的,这也就是张素梅的闺女了。
苏药也疑惑,这沈回秋一看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能忍受得了她这种菜鸟当助教?
总不能是知道她赔不起钱,所以想把她带回去隔肾卖钱吧。
显然这么想的不只她一个,李富民同样担忧。
沈回秋意味深长的看了苏药一眼,“苏小姐这么崇拜我,我总得给苏小姐一个机会。”
李富民不可置信的掏了掏耳朵。
什么东西?
谁崇拜谁?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苏药也没想到竟然是这句话惹的祸,她张了张嘴,差点就飙出了悔恨的泪水,她对天发誓,要是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就是宁薇说沈回秋是外星人变的,她也绝对不会去翻论坛,如果她不看论坛就不会做噩梦,不做噩梦就不会迟到,不迟到就撞不上沈回秋,也不会划了他的车,更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以至于现在不得不签下卖身契。
甚至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谁让她刚才——确实这么说过。
让她嘴欠!
李富民看她的眼神那叫一个复杂,最终叹口气,什么都没再说
苏药垂头丧气的跟着沈回秋出了校长办公室,沈回秋的车和她的小电驴还一起在楼下停着,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一个惨无人道的事实。
锦大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以后就是她顶头上司了。
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宁薇提醒她的那句别乐极生悲。
何止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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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生悲。
她怕是就要埋骨于此了。
苏药耷拉着脑袋,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沈回秋身后,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或惊讶或同情的打量。
这是她这辈子经历过的最漫长的十五分钟。
沈回秋把她带回设计学院的办公楼,办公室的门一关,沈回秋的目光冷得刺骨,指着旁边的文件柜说,“去把那边的资料整理了。”
说完坐到办公桌后面,连句多余的介绍都没有。
苏药很想问,她都已经签了卖身契,是不是那车就不用赔了,话到嘴边,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她不敢问。
沈回秋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你赔得起?”
苏药摇头。
就凭助教那点连交税都不够格的工资,她赔到七老八十也赔不完。
沈回秋冷笑,“所以苏小姐好自为之,最好别试图挑战我的耐心,也不要以为有李富民护着,我就拿你没辙。”
这警告有些莫名其妙。
她好自为之什么?
茫然的功夫,沈回秋却已经翻开桌上的讲案,“第一个柜子的资料整理完再下班,衷心的希望苏小姐不要第一天就加班。”
苏药默默的看向贴着标签1的柜子,顿时将所有疑问都扔到了脑后。
柜子是最常见的铁皮柜,被资料和档案袋塞得满满当当,一点空隙都没留下。
就凭她一个人,想整理完这个柜子,没个两三天根本不可能,何况她还是第一天上班,什么都不熟悉。
沈回秋却显然没有再与她废话的意思,低头看向讲案,一张脸冷峻又梦幻。
可惜此刻落在苏药的眼里,却像是催命的阎王。
她只能认命的撸起袖子。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巨大的。
身边有个活阎王监工,她这效率也噌噌的涨,竟然真的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那一柜子的资料给重新整理了一遍。
说是整理,其实也就是把资料都搬出来,根据内容分类摆好,再放回去。
分得她头晕眼花,连午饭都没吃。
李富民不放心,下班前特地过来看了一眼,就见灰头土脸的苏药正蹲地上抹汗,形象还不如隔壁工地的民工。
看得他心肝直颤,原本挺白净一小姑娘,才一天不到,怎么就变这样了呢?
这下别说是在老同学面前挽回颜面,恐怕梁子都要结下了。
李富民忧心忡忡的来,又忧心忡忡的走,几分钟的时间,甚至连怎么去跟老同学负荆请罪都想好了。
沈回秋朝门口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嘲讽,这才慢条斯理的起身去检查苏药的工作。
苏药在旁边胆战心惊的等着,她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那些古装剧里正等候主子发落的小宫女小太监,就差跪下再磕俩头,喊句主子饶命。
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来一句可以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男人道,“明天继续。”
苏药一个哆嗦,头都没敢回,直接冲下楼,骑上她那辆摔得有点皱巴的小电驴,狂奔而去。
她现在全身跟散架了似的,哪哪儿都疼,更累的是心,这一天下来,大气儿都没敢喘一口,生怕惹怒了沈回秋,真给她把腰子割了。
再这么下去,迟早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