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十二月份的Y市刚下过一场大雪，路上满是车辙印和脚印。
温暖的灯火笼罩着这座北方大都市，无数为了梦想和生活打拼的人活跃在城市大大小小的角落。
在这座城市里，多得是三更半夜灯火通明的大楼，这其中就有当下实力最强的娱乐公司。
华沙娱乐，二十楼。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能看见城市的霓虹。嵌进天花板的长方形顶灯散发出明亮的白光，照得小型会议桌两边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徐博容穿着一身黑色大衣，不在意对面几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自顾低头看着手机。
余光瞥见旁边的经纪人挪了过来，下一秒，他的手肘被轻碰了一下。
滑动屏幕的手指一顿，徐博容冷漠抬眸，从左到右，淡淡地扫了对面几人一眼。
“我不炒cp。”
正对面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脸上愁云密布。他挠了挠并不存在多少头发的脑袋，带着商量的语气劝道：“博容啊！你以前是不喜欢炒cp……但这也是一个机会不是？你这新专辑也快发了吧？那热度至少有保障了不是？”
徐博容骨节分明的手指按掉手机开关，显示微博页面的屏幕立马暗下去。仿佛没听见对方的劝导，直接重复一遍：“我不炒cp。”
坐在李向丰左边的营销总监倏地起身，拿过摆在桌边的资料袋，克制着怒气放在徐博容面前。
“营业cp可以给你带来曝光，没有曝光，没有人会记住你的歌。”他说道，“我知道你们创作者都看不上现在这些营销手段，但在娱乐圈，没有人不想红。这些营销手段再不光彩，带来的曝光和流量也足够惊人。”
这话说得已经算是委婉，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他背后的意思是:没有你这张脸，你的歌就是个屁!
营销总监“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严肃地说：“我希望你考虑清楚！”
在场其他人深吸一口凉气，华沙的营销总监脾气不好是公认的事，心说这两人可别真吵起来。
徐博容偏头，沉默着对上他的视线。
他脸上还带着淡妆，细致打理过的发型有一丝凌乱，不难看出是刚结束工作。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办公室里一时安静得诡异。
周哲从徐博容旁边的位置上站起身来，扮演起了“和事佬”的角色:“不好意思啊各位，博容今天上了一天课，傍晚还去参加了个活动。各位领导上一天班也累了，要不这样?我先送他回去，这事后面再谈。”
七八个人在会议桌上僵持了半个小时，这会早就一肚子火。
部长李向丰开口:“也行，你们回去看看对方的资料再决定。”说罢手指了一下会议桌上那个资料袋。
周哲笑着把资料袋拿起:“行，我待会给他。”
七八个人陆续起身，办公室里一时间全是椅子挪动的声音。徐博容也起身，一米八五的个子，直接高出一截。
等李向丰出去，徐博容把椅子推回会议桌下，看了周哲一眼，转身便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还有……”徐博容转过头，目光注视着营销总监，“就算没有这张脸，我的歌也一样会有人记住。”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留下身后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周哲无奈朝众人笑笑，也跟着出了门。
大厦里从十九楼到二十一楼全是华沙娱乐，十九楼是办公室，二十楼是音乐部，二十一楼则是影视部和各制作团队。
走廊出来绕过录音室，徐博容和周哲乘上最左边的电梯。
电梯缓缓下降到地下停车场，周哲跟在徐博容身后:“外套！外套穿上！”说罢也不顾徐大帅哥逐渐黑下来的脸色，一把把黑色厚重羽绒服拍在他身上。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受不了了！趁年轻要好好保养。”操心老妈子周哲说。
徐博容今年22岁，还是个大三学生，对于周妈的叮嘱还有着那么一点没褪去的叛逆。
他轻轻理了理身上的羽绒服，没有伸手穿进去，而是和西装一样披着，厚重的羽绒服在他身上立刻变得帅气有型。
打开后座车门，抬脚上去的时候，羽绒服和车壁剐蹭出“沙沙”的声音。
周哲在前面开着车，瞟了一眼后视镜，徐博容裹着羽绒服，黑色的书包放在他旁边，长腿屈起。
“你今天没必要和他们犟，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不想炒他们也没办法，反正最后都会妥协，。”周哲打灯拐弯，后座的徐博容睁开深邃的眼睛。
他皮肤白，眼睛深邃狭长，眉形锋利，整个人看起来比较有侵略性。说话的时候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稳重。
“这次不一样。”他说。
公司这次之所以这么急着炒CP，是因为他们公司的几对大热CP最近都出了问题。有的结婚，有的假戏成真后分手，有的是艺人自身出了事……
周哲也了解公司最近的情况，他是知道徐博容不喜欢CP营业营销的，不由得担心。
“那怎么办？”
徐博容摇了摇头。
华沙之所以能够在CP市场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那是因为他们公司的CP营业模式在业内很独特。
其他CP可能就是借着剧或者综艺随便炒一炒，有一段时间的话题度后就结束了。
华沙则不是，他们的营业CP几乎是绑定的，不会随意变动，不仅需要在剧宣或者综艺上营业，日常也要有互动。
而在文明开放的时代，男男CP的热度十分惊人，这次公司给他挑的营业对象也是男生。
“我不想炒CP和对方是男是女没关系。”徐博容缓缓开口，“我一个唱歌的，不需要那些。”
周哲闻言一笑:“是，你只是个唱歌的，但你别忘了你身上的巨大流量。
徐博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他十七岁一出道就火遍大江南北。第一张专辑就拿奖拿到手软，无论怎样，乐坛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更何况他还有一张长得好看的脸，站在那里就自带流量曝光度。
他从一出道就是华沙的头部艺人，五年来地位只升不降。公司想利用他的流量去捧新人、拉热度，其实也无可厚非。
但他平时要曝光，留给创作的空闲时间本来就少，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拿来cp营业。
车子迎着雪花开出去。
雪天路滑，周哲开得很慢，车窗外一盏盏暖黄的路灯掠过，棱角分明的脸在明与暗的光影中交错。
周哲看了一眼后视镜，安慰说：“别想了，回去好好休息，公司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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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我再去商量。”
徐博容：“嗯，谢谢！”
周哲绽放出笑容:“谢啥呀！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不想干的事情咱就不干！”
陷在后座昏暗里的徐博容勾起一丝苦笑。
他居住的地方离华沙不算远。
大多数明星选择住宅的时候最先考虑的都是隐私性，徐博容也不例外。他所居住的“揽青苑”所处市中心，开发商打造的卖点就是安保和隐私性。里面住的明星也不在少数。
周哲送他到地下停车场，他戴上黑色口罩，背着书包进了专用的业主电梯。
这里是一梯一户的格局，电梯都要刷卡，徐博容进电梯的时候，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啪——”
昏暗的客厅被照得明亮，徐博容换鞋进门。装着课本的书包被随意地扔在沙发上，羽绒服和那个放着营业对象资料的文件袋被放在一边。
他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灰色皮质沙发里。
房子面积很大，四室一厅的格局，统一的现代简约风格装修，色系是灰白色系。看上去和他的主人一样有格调。
【没有这张脸，我的歌一样会有人记住！】
刚刚在办公室里说过的话在耳边回荡，徐博容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其实那个营销总监说的没错，在这个时代，没有他的那张脸，关注他作品的人数会大大减少。
他只是不想和市场认输而已！
出道的时候他可以是天才创作歌手，但是摸爬滚打五年之后，他不得不承认，再有天赋的歌手也必须有流量曝光。
徐博容从沙发上坐起，伸手拿过文件袋打开，里面是一张简历和一沓背景调查资料。
“许阳熙……”
照片里的人皮肤白皙，发型很乖，青涩得像是个高中生。看上去就是那种没有多少主见，很好拿捏的年轻艺人。
“21岁……Y大表演系？”
居然和他同校？
他搜索了一下记忆，确认没有见过这张脸。他们学校都是明星预备役，没有见过倒也正常，这只能说明对方的知名度确实低。
“家庭背景……保密？”徐博容轻笑一声，心想对方也不似他想的那般简单。
他把资料放回袋子里，对公司安排给他的营业对象并没有什么兴趣。
徐博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你让我填的那首词好了，明天过来看看。
对面很快回复：OK，感谢老铁！明天你家见！
接着又问徐博容：话说，你们公司最近挺热闹的哈！微博上的瓜保熟不？
徐博容:八卦？
那人回复：额……虽然这么说是奇怪了点，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女神是不是和那个狗逼在一起过！！！
徐博容:是，客观来看……你的竞争力很低。
对面的人被这直白的话伤得无语：……
微信备注为范睿安的当红男歌手被好友怼得哑口无言，只能默默上微博小号为女神反黑。
他女神是华沙影视部的当家花旦，就是之前那对营业成真cp的女主角，因为男方出轨，这对cp最近彻底闹掰。双方都是爆红的一线明星，在微博热搜上挂了好些天。
在这条大爆热搜的下面是华沙娱乐的其他艺人和cp的热搜，说是他们公司近期承包微博热搜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