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山一战令掌门伤了根基,那时起他便常常静修,不再现于人前。”翎玉手里轻晃着茶杯,说完话抿了一口,他的眉眼在雾气中显得柔和又专注。
苗仙仙还以为只是自己赶的不巧,没想到大家也同她一样很少见到戊戌,怪不得好像每个人都很敬畏他,原是大半年见一面,一闭关又是大半年···
“哪像你师父,大战即发人来得是最晚的,功劳倒是没少认,还去什子妄苦海···说是求取救世之作。”
苗仙仙话还没说几句,就被扣了一头莫名奇妙的怨气。没办法!谁让她顶替人家亲徒的身份呢,只能闷声不吭低头应下了。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茶杯被猛然搁在了桌上,水在杯中剧烈晃动,四溅开来。庆云上前几步撞了一下嘉月的肩头,言归正传道:“其实我们本能来得更早的,没成想临下山时遇到了宫中的绣衣吏拜访,便被留下听他和几位长老商谈了几句。”
翎玉:“可是太阿的事惊动了王宫?”
“正是,他声称是奉了陛下之命日夜兼程赶到长留山,请求仙门施以援手,就因为自太阿现世后,多路缉拿都未见其踪迹,昨晚收到师兄来信才知道他出现了,而且是在茂安城灯会人流密集的地方。”
几人将前因后果屡了清楚,按理说妖邪出入自有江湖上的奇人异士,再不济各大仙门也会出手,断断是用不上宫中之力的。想是此前太阿于东皇国霍乱朝纲,诛杀国君,这才引起各国轩然大波,如今贸然出现在茂安城,陛下定然胆战心惊,想早早了结此事。
“宫中派出的是绣衣,江湖又出动了青龙一派,再加上昆仑仙山弟子一路追拿,茂安城内怕是已被翻了个底朝天···”翎玉话至一半,意味深长。
“谁说不是呢!这么兴师动众都找不到他的藏身之处,难不成他会什么隐形的秘术?”
苗仙仙像个好学的学生,板板正正安静听了半天,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回怼嘉月,“说你笨吧,不是找不到,恐怕是不能找。”
嘉月不解,她再次开口:“比如王公子弟,皇亲国戚之类的···再怎么也不能到这些人府上去搜吧,难免就有漏网之鱼。”苗仙仙眼中笃定。
陆承宇···可不就包含在内吗。眼下她虽有了头绪,一时半刻也未想好该从何处入手,不动声色地接触到陆府。
众人恍然大悟,偏此时翎玉也郑重其事道:“太阿,不可小瞧,一切行动还要从长计议。”
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店小二的呼唤:“客官,客官您醒了吗?”
“楼下有一位简公子,说是您朋友,正有急事找您呢。”
密会被打断,一行人下楼便看见简义霄焦急的神色。他身上还穿着昨日那件常服,显然还未来得及更换,此刻见到几人像是看到了曙光,急忙将手中一封信递了出去。
“这封信是从哪找到的?”苗仙仙翻看后深知事情重要性,收起信来便要夺门而出。
“昨夜嫣然与我分别前,赠了我一本楚辞,还嘱咐我务必要第二天才能看,这书在民间流传许久,我再没有学识家中也是收集过的,回去后我心里越想越怪,彻夜难眠,天不亮就打开了,其中一页就夹杂着信。”
简义霄一向是不许进入许府的,这也是为什么他第一时间就寻来了客栈,还好有他们在这里。翎玉嘱咐嘉月和庆云留下继续在城中探查,他则和苗仙仙同去。
二人在府外求见声称救过许家小姐。起先开门的小厮还将信将疑,想着先将他们引到正堂,再请自家老爷前来分辨,没想到半路碰巧遇到了萱儿,她一眼就认出了苗仙仙,小厮这才放心离开。
“萱儿!你家小姐呢?”
“小姐昨日出门玩了一天,很晚才歇下,临睡前嘱咐我们晚些叫起不要打扰,这不估摸着小姐该醒了,我想着端点早膳过去。”
“快赶紧放下!跟我去找你家小姐,再晚就来不及了。”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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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仙拽起萱儿就让她快些带路,人影嗖嗖飞快闪过。
幽静的内院房门紧闭,弥漫着一股死寂。
苗仙仙破门而入,果然房中的嫣然双眼紧闭,纤细的手腕垂在床沿,正下方的地上有一个空了的药瓶,而她则陷入了无尽的沉睡。
“小姐你怎么了!大夫···快去请大夫过来,我···我去找老爷。”萱儿难掩哭腔,慌乱中擦了擦眼泪,拔腿向门外跑去。
苗仙仙?眼中也水汽氤氲,极力压抑着情绪,将希望全都寄托在屏风外的人,“翎玉,你还有没有办法?”她不敢贸然出手,怕自己并非仙修的灵力反倒会弄巧成拙。
外面的人听到召唤才敢进来,翎玉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此刻许嫣然的面色苍白如纸,只是嘴唇的红润尚未完全褪去,还不算是药石无医。
他灵力倾注,迅速又精准地点击了她身上的几个方位,不一会床上的人就开始面孔挣扎剧烈咳嗽,最后咳出了一口黑血。
许晋安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令人痛心的场景。他最疼惜的小女,此时嘴边溢着污血,曾经充满活力的身躯,如今却如同一具空壳,唯有那微弱无力的呼吸证明着她尚且活着。
“许老爷,嫣然身体还要恢复一阵,你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妨看看桌上她给你留下的信。”
吾父亲启:
自古忠孝难两全,嫣然不愿做千古唾弃的不孝之人,也不想违背与义霄立过的誓言,这样的结局于大家已是最好的结果。女儿走后,爹爹勿要伤心难过,见此信后,父亲应当立即请一位稳妥的大夫过府,切记许嫣然是病逝的。
女儿再不能尽孝了。
临了临了,她还在操心着身后事,为许晋安和商号做着最好的部署。这是一封绝笔信,他看完已是老泪纵横,“嫣然,我的傻女儿啊!爹对不住你,是爹对不住你。”
苗仙仙和翎玉悄身走出屋外,一言不发坐在了廊亭中。